“一句道歉肯定是不够的。”顾韫看向欧阳宏,道:“欧阳成欺负盛凌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是因为有我和他哥哥在,欧阳同学才夹着尾巴认了错,日后呢?盛凌离毕业还有一段时间,欧阳成要是继续欺负他,再在他身上弄出些伤口,疼的还是我家小盛凌。”
“那你想怎么样?”
“开除。”
欧阳杰一听,急了:“再过几个月他就能毕业了,你这时候让学校开除他,你,你要毁了我儿子啊!”
“您这话真有意思,什么叫我毁了你儿子,是你儿子在校不务正业以欺凌同学为乐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成年人了,该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顾韫无所谓地道:“Q大一日不开除问题学生,夜北的警告一日不会撤,看谁耗得起咯。”
江徵知道自己这副“仗势欺人”的模样一定很欠揍,但是真的很爽。
再说了,也没人敢揍他。
欧阳宏脸都阴成茄子色了,他看向盛霁松,想着他多少该说点什么解围,盛霁松选择性无视了这道视线,默许顾韫无法无天。
欧阳成见事情是没有挽回余地了,立时急得大哭!很有要就地撒泼的架势。
顾韫看他要耍无赖,立刻先发制人,左手一捂胸口,眉头一皱,就倒进盛霁松怀里:“他吵到我的心脏了,老公~疼~”
盛凌:“!!!!!!”
小嫂子,你挺会啊!!!!
做戏是要做足的,盛霁松奉陪到底,一边搂住他的腰,一边和欧阳氏的人说:“要不你们先回去吧,小韫不太舒服。”
欧阳宏见顾韫一脸苍白痛苦,倒是真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韫要是真被气出好歹,这件事就不是开除欧阳成就能解决的了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带着两个便宜表亲溜了,并且一回去就把欧阳杰一脉踢出了皇室名单,永绝后患!
第35章“你想亲我?”
看戏的人愤然退场,演戏的人也收起了假面具。
盛霁松拽着顾韫回了卧室,关了门就把人按在墙上,盯着他的嘴唇直勾勾地看。
顾少爷乐道:“你想亲我?”
盛霁松又凑近了一点,就在江徵以为他对顾韫这张脸动心并且打算肉体出轨时,嘴唇上却被温热的拇指碾了一下。
盛霁松把拇指上抹掉的粉底亮给顾韫看:“解释?”
顾韫:“...........”
“你偷听我讲电话?”
“恰巧路过而已。”
“......”顾韫抬手把嘴巴上的粉底给抹干净了,双唇红扑扑的:“知道我是装病,你应该为我的身体健康感到高兴,难道你真希望那天我被人伤到了?”
盛霁松一时不知该怎么答,说是吧,显得自己很没有良心,毕竟顾韫刚刚替自己的亲弟弟出了气,说不是吧,又觉得便宜了这个小骗子。
“这几天外面都乱了套了,你装个病,害得昼南多少人担惊受怕?”
“昼南的百姓会因为这种小事担惊受怕,你该去追责的是皇室那帮领导人,关我什么事?”
“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怎么了?”
顾少爷学着某人气急的腔调,学得惟妙惟肖。
他主动扑进盛霁松怀里,在他耳边吹风:“我倒是没想到,你还会偷听,盛先生的小耳朵,不老实。”
他咬住盛霁松的耳垂,轻轻磨了磨,盛霁松一阵恶寒,伸手就要将人暴力推开,顾韫先一步警告道:
“你最好小心点,我这个身子骨确实经不起折腾,别害我生病,也别让我受伤,否则陪我一起难受的,不仅仅是你的江徵,还有整个昼南。”
“......”
某颗树心里是恨不得把这个面粉团揉扁搓圆当球踢!但实际上,他只敢“轻拿轻放”,连掰开顾韫扣着他腰的手都要斟酌着力气。
两人手中的婚戒碰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欧阳成这件事,最后以Q大一纸开除声明以及皇室将欧阳杰这一脉剔除族谱告终。
这个结果,也算是给了夜北一个交代,传得沸沸扬扬的经济制裁没有落地实施,沿海附属国的百姓逃过一劫。
这次事件过后,所有人都刷新了对顾韫的认识。
民众才意识到,原来这场联姻不是给昼南占便宜的。
盛秘书长哪是娶了个媳妇,这怕是迎了个小祖宗回家吧?
就连“小祖宗”上学的克蒂斯音乐学院也被网友讨论上了热门。
所幸顾韫还没回校上课,否则他一定能感觉到周围同学对自己刻意的疏远以及额外的关注。
他这几日喜欢待在书房和盛凌一起捣鼓模型。
盛凌有一个独属的小书房,里面放得最多的不是书籍,而是模型,各种新型军舰,战机,坦克都能在这里找到迷你版,其中有几个新款是市面上禁止发行,盛霁松让军务处的军工设计师特地给盛凌定制的绝版,常人没有这个待遇。
顾韫顺便就在盛凌的书房里见识到了昼南的武器研发进展,如果是三年前,他也许还会拿出相机偷偷拍下资料传回夜北,但现在他不屑于这么做。
其一,他已经摆脱了曾经的间谍身份,来昼南来盛家纯粹是来膈应某人的。
其二,欧阳氏统摄下的昼南在军防方面已经被夜北全面碾压,唯一能让他给点眼神的是某个秘密立项的人工智能计划,可惜那个代号为“飞棘”的AI只是一团密密麻麻的数据,没有实体模型。
顾韫完全抱着陪小孩玩玩具的心态在帮盛凌组搭零件,盛凌胳膊上的伤已经结疤,但部分细小的零件还是没法拧好,有顾韫帮忙,效率就高了很多。
他很快发现这位小嫂子的动手能力颇强。
“我以前在十处时,也有人陪我一起搭。”
盛凌以一种怀念的口吻提起往事:“他叫江徵,曾经是我哥的未婚妻。”
“......”从盛凌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江徵恍如隔世。
“曾经”两个字,更是让他知道,他和盛霁松那段感情,切切实实已经成为过去。
“江徵人很好,身上有股十处最缺的生气,我喜欢跟他待在一起。我哥哥也很喜欢江徵,你可能都不信,当年是他跟江徵求的婚。”话说出口,盛凌才意识到这些往事对顾韫不太友好,他原想扯开话题,顾韫却说:“没事,你接着说,我挺感兴趣的。”
“...你不介意?”
顾韫一笑:“江徵的存在无法抹除,既然不能抹灭,那就正视他。”
这话,江徵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盛凌发现眼前的顾韫并不像他哥哥说的那么“小肚鸡肠”“自私狠毒”,反而还很大方,对他甚至是亲切的,就像第二个哥哥。
他就继续说,不过出于对小嫂子心理上的照顾,刻意隐去了许多两人恩爱的细节。
“江徵曾经在这个家里住过半年,我听齐伯说,那半年,是哥哥最开心的一段时光,偌大的盛宅,每天都能听到笑声,要知道父母去世后,这个家里一贯都很冷清的。”
“后来,我在夜北执行任务时遇袭,消息传回昼南,不知道中间经过多少人加工,最后我哥哥认定,是江徵害了我,而江徵的背景,确实经不起查,他的身份有猫腻,目的不纯,这些事情,像一排定时炸药,一个一个在他和我哥哥之间炸开。”
“信任被摧毁殆尽,这段感情就像一场烟火,灿烂了一瞬,之后只剩无尽的黑夜。”
“江徵是我哥哥亲自骗上山的,枪也是他开的,他这个人遇到一些原则性问题时,总是冷血得令人发指,对待我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心上人也是。”
“他从来不愿意去听别人的苦衷,永远以自我为中心,一旦认定一件事的黑白,一个人的好坏,谁都动摇不了,他解决事情的手段,也很符合他曾经在部队的经历,粗暴,野蛮,不留余地,事后一旦有反转,又恨不得把砒霜当后悔药吃下去,有什么用?”
盛凌已经把模型放下了,他似乎不仅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谈论江徵的事,更像是在发泄自身的一种情绪。
江徵听自己的故事时,内心原本是麻木的,却被盛凌的情绪带了进去。
他只知道盛霁松曾经棒打鸳鸯,毁了盛凌的初恋,这件事前因后果江徵也有所了解,他其实并不觉得盛霁松在那件事的处理上有不妥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过去6年,盛凌还攒着这股怨气。
“坠海的第三天,我哥哥知道江徵肚子里还有个不足月的宝宝,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嚎啕大哭。”
“在山上那晚的具体细节我并不清楚,但我不信江徵在危急关头会选择带着孩子一起死,他毕竟不是夜北人,对母国没有那么深的信仰。在最后关头不可能牺牲孩子,他一定和哥哥说了,即使说了,也没逃过那一枪。”
江徵震惊于盛凌过于尖锐的思路,他几乎猜中了当晚的情形。
不论对夜北还是对十处,江徵都不曾将其视为信仰来誓死效忠,如果说他在某个阶段曾经有过信仰的话,那大概是三年前那段蜜恋期内,他将盛霁松视为自己生命的全部,现在回首去看,自然是可笑可悲的。
但那时,他确实对那个男人抱着不切实的幻想,孩子的事情他告诉盛霁松了,他也确定他听到了!
江徵没想利用孩子来自保,只是希望能缓期执行惩罚。
他有错他自己担,宝宝是无辜的,十个月后他可以服毒自杀,只求给那个孩子一条生路,仅此而已。
可盛霁松确实如盛凌所说,冷血蛮横,那枪开下去时,他对这个人的幻想彻底破灭。
所以盛霁松现在表现出来的一切懊悔痛苦都只让江徵觉得恶心,他像观猴一样欣赏着这个男人被夜北和顾氏联合起来耍,看着他活在江徵还有救的假象中,被压榨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他还要让盛霁松出轨,无论是精神上的出轨还是肉体上的出轨,都足以在他的悔恨上火上浇油,让他永远抬不起头,活在阴影下。
这时的江徵还没意识到,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冷血无情,他是不会为了之后的“出轨”而感到痛不欲生的。
话题进行到这里,氛围已经有些沉重,顾韫见盛凌是真的在为曾经的自己失落难过,心中不忍,刚要出言开解,就听门口传来动静。
盛霁松手里拿着一个洗好的苹果,走进屋里递给盛凌,盛凌还未走出负面情绪,扭头拒绝了,盛霁松下意识就觉得是顾韫把弟弟惹生气了:“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顾韫一阵无语,他都不知道盛霁松这句话的逻辑在哪!
“盛凌不喜欢别人碰他的模型,他平时连我都不让碰!”
盛凌不给面地道:“我只是不想让你碰而已。”
盛霁松:“.........”
“我不吃苹果,你拿开。”
“......”
这是盛家果园自己种的水果。
盛家经过三代积累,虽然主要是吃“皇粮”,家族产业却遍布各个领域,这其中就包括果园农场,甚至还有服装厂,哪天要是昼南灭盟了,盛家这个产业圈也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盛霁松手里这个苹果是这一批应季水果里最大最红的,原想给盛凌补营养,没想到人家不领情。
他看了看顾韫,故意把大红的苹果递到他面前,装得很是大方的样子。
江徵以为他要把苹果给自己,哼哼两声,勉为其难抬手去接,不料碰到苹果的前一刻,某人眼疾手快地把苹果塞进自己嘴里咬了一大口,嚼得嘎嘣脆,眼露小得意,满脸都写着:我有你没有。
顾韫:“...............”
无聊...幼稚!!!
盛霁松一边吃苹果,一边犯嘀咕。
上一个能被盛凌邀请一起搭模型的人,是江徵。
难不成?!
难不成顾韫真想取代江徵?!
他做梦!!!
第36章“你怎么穿着江徵的衣服?”
这个猜想,隔日就被验证了。
靳流深派人送来了请贴,他和季暖的第二个孩子要办满月酒了,邀盛霁松去赴宴。
这请帖顾韫也瞧见了,他立即表示:我也要去!
盛霁松提醒道:“他是江徵的朋友。”
“江徵的朋友就不能是我的朋友了吗?”顾韫拿过请柬瞧了一眼,振振有词:“上面可没说不让我去!”
“...你!”盛霁松一把抢过请柬,斥道:“江徵的朋友当然不能是你的朋友,你好好反思一下你对江徵做的那些事,他的朋友怎么可能给你好脸色?你也别厚着脸皮去蹭小徵的热度!”
“.......”
论起原身顾韫讨人嫌的程度,盛霁松说的这些话倒是丝毫不带夸张的成分。
顾韫和江徵的交集仅仅只有两次,江徵却两次都差点毁在顾韫手中。
别人讨厌顾韫,正是对江徵的维护。
盛霁松如此歇斯底里,是真地厌恶极了“自己”。
江徵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会讨人嫌,又实在很想见见昔日的朋友,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不让我去就不让我去,你凶什么凶?”
他转过身,夸张地抖了两下肩膀,发出抽泣的声音。
盛霁松:“......”
“你哭什么?我哪件事冤枉了你?”
“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对不起江徵?”
顾少爷挤掉两颗眼泪,随口编造:“我是对不起他,但是我之前已经去他病床前道过歉了,现在我父亲也在极力救治他,这些还不够补偿吗?”
他双手捂面,泣不成声:“我是害过江徵,但到底没有造成恶劣后果,把他害成植物人的是你,你都敢接他朋友的请帖,又有什么立场来人身攻击我?”
他用最委屈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话,把盛霁松的立场彻底击溃。
是啊,他都好意思接这个请帖赴宴,顾韫又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在伤害江徵这件事上,他和顾韫,当真是半斤八两,而显然,他的程度更严重。
他不仅害了江徵,还杀了他们的宝宝。
所以到底是哪来的立场去指责眼前的顾韫呢?
“...随你便吧。”
盛霁松毫无底气地让步。
顾韫一秒收泪,拿过请柬仔细看了一眼时间地点:“还有三天,明天陪我去金店打只手镯,我要当礼物。”
除了声音还带着点哭腔,盛霁松已经完全找不到他哭过的痕迹了。
江小徵后来总结年度最有价值的一本书时,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殊荣颁给了《戏剧表演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