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前辈在这种紧要关头瞎说什么大实话?这不是给人增加负担吗!完事儿了再说啊!
与瞿嘉宁相比,神尊显然要镇定得多。
墨承稳定住从九祸手里接过的法线,除去额头的青筋,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不适。
更换核心后,国之重器组明显更容易发力,这场特殊的拔河赛,似乎正由早先的僵持不下,逐渐转变为胜势。
少年仿佛能看到那法光上挂着一个中锤,而它正缓慢靠向墨承。
就在此时,空中被困的红黑雾气突然再次剧烈波动并发出嘶吼。
瞿嘉宁听出那是麒麟的吼叫,早先还原阵法时,他已经牢牢记住了这个特殊的叫声。
几次嚎叫后,红衣兄长的声音响起:“你们走得比我想得要远……若你们手中有完整的残卷,现在交出来,还不算晚。”
第176章他不是神尊
“现在交出来,还不算晚。”
对方的话听起来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完全是在命令众人。
九祸反呛道:“晚了又如何?赶不上夜宵?”
空中再度响起麒麟的嘶吼,而那团红黑雾气也在这嘶吼中彻底变形,从难以名状的一团虚无幻化为一只火色麒麟——
他正是那日逆转阵法时,从天而降的“瑞兽”!
“我一向大方,若你们现在站队,之前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瞿嘉宁听到这话,简直想啐对方一脸唾沫:你大方?你若大方会用三年把莫晟从天堂打入地狱?就因为他可能喜欢你家老弟?
呸!
麒麟现身之际,他的灵力便开始侵入作为阵法核心的墨承脑中。
墨龙正凝聚力量全心对抗那如千针齐发般的试探,他知道派森需要更多的时间,他们必须再坚持一会。
墨承收紧手中的光线,迅速将它在手腕上绕了三圈:“你们本是央国的尊者,因何离开?”“……”
麒麟转向墨承,眼中的红色光焰似流淌的鲜血,颇为骇人。
“哈哈哈哈……因何离开?”
麒麟不善地张开嘴,尖牙仿佛要擦过墨承的头顶:“你该问的是为何要有麒麟。”
——为何要有麒麟?
——为何要有神兽?
这两句话突然在瞿嘉宁的脑内重叠,少年隐约能猜出这对兄弟转变的诱因,他正想接话再套些信息,麒麟突然又道:“在那个万兽敬拜麒麟的年代,你们真当麒麟风光无限么?你们有想过他们是如何站在地界之巅,天穹之下的吗?”
“万年光阴于我们已是过隙,麒麟的记忆也从未传承,都是传说,何来理解。”
墨承的话似乎刺激到对方的痛处,麒麟又愤怒地吼叫起来,那声音仿佛能穿破天际。
少年紧张地注视着众人与麒麟的拉锯战,派森悄然抬手,冲瞿嘉宁摆了个“搞定”的手势,少年立即大声喊道:“墨承!我们已救了陈学者,可以撤了!”
与此同时,他于特殊频道对男人说:派森前辈完成任务了,快撤!
墨承接到暗示,马上将缠绕的线圈逐一解开,并冷淡地对那暴怒的麒麟道:“我们会找到你的。”
话音刚落,神尊手里的光线就似箭矢般飞入虚空之中,光影凝聚成的朱色麒麟也瞬间化作灰烬消失。彩桑的白练再现,于灰烬中剧烈燃烧,随后毫无生气地落在地上。
火星骤现的刹那,银鱼便扬起鱼鳍,洒出几个巨大的水泡,把那一片戾气包围,保护众人免受灼热。
墨承截断法术后,原本支援他的四位神兽也得到解脱,他们各自撤离,全都疲惫地大口喘气。
其中消耗最大的便是派森。近期他频繁使用灵力,虽基底深厚,但如此高强度的消耗,也难免有亏空之感。
派森直接盘腿坐到地上,棕发少年的面部更加苍白,没有半点血色。鱼蛋尚未化作人形,望见派森有些狼狈的模样,僵直了半秒,便游到他的身侧,轻轻倚在派森的后背。
森蟒察觉到鱼蛋接近,不再支撑自己,靠在对方身上。他的脚边缓缓开出几朵莲花,莲香四溢,大蛇面颊的鳞片开始逐渐退去。
确认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后,墨承立刻联系陈局,让守在陈朱煜屋外的士兵马上进屋检查学者的状况。
几分钟后……
“陈朱煜没事,已经被送往医院做进一步检查了。其他的几位黑水附体者并没有异状,也处于监视下,我们确认派森取得的信息后,便立刻去他们身边,替他们解除黑水咒术。”
墨承说完,见派森靠在鱼蛋身上,便将本欲给派森拿的椅子放回原处。
所有人都环绕在派森和鱼蛋身边,等待森蟒解释他的重大“突破”。
派森脸上的鳞片彻底消失,终于缓过气来:“抱歉,刚才损耗有些大,一下子喘不上气。”
瞿嘉宁心疼地说:“该我们说抱歉才对,这一切本与您无关的……”
派森摇了摇头:“有关的。”
他扶着鱼蛋的脊背站起来,抚摸银色的鱼鳞:“你快变回去,别再浪费灵力了。”
鱼蛋迅速化作人形,表情瞧不出喜怒。
瞿嘉宁简直想伸手擦拭额头无形的汗珠:我家蛋蛋看起来还是不太喜欢派森前辈的说话方式呢……
墨承:这时候还不忘想这些?
少年大惊:……我又不小心共感给你了吗?!
两人并未有更多时间做其他的秘密交流,派森便说起他早先试探的用意和结果。
虽然众人对敌方的身份已经有了方向性的认知,但关于他的具体来头却依然谜团重重,而派森刚才所试探的,便是对方的灵核。
“你……你真能直接试探到这么本质的东西?”
九祸非常震惊,要知道灵核可是每个神兽的核心,相当于是人类心脏与大脑的结合体。它隐蔽在神兽的体内,被灵力环绕,埋藏在最深处,最难以触碰的位置。
“可以,这便是蛇类的特异之处。我不确定其他的蛇能不能办到,但我每多活一千年,能感知到的东西便多一分。当我活过第七千年时,我发现我能看到神兽的灵核。即便是神尊,只要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也能看到。”
除去洛子书和瞿嘉宁,在场的神兽显然都被派森的异能震慑住了。
整个屋内一片寂静,半晌过后,鱼蛋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像我这样修行尚浅的神尊,在你眼前是不是相当于完全透明的存在?”
派森眨眨眼:“不,若是神尊的话,还得走流程——就像我刚才所做的。不过,你的灵力储备状况确实一目了然,你今后最好还是别用法术了,迈恩等着你呢。”
鱼蛋神色复杂,靠在墙边。
瞿嘉宁无奈地发声转移话题:“派森前辈,所以您刚才到底查到些什么?”
派森接下来的回答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炸得魂不附体:“这个红黑色的家伙,不是神尊,他旁边的那个才是。”
?!
黄爷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这,这怎么可能,他的能力……他的能力不比任何一个神尊差啊!而且那空中的命星也是留下了红的,白的才是被吞掉的那个啊!”
九祸也不敢相信那个完全压制自己的家伙竟然不是神尊,狐狸呆得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来回踱步。
彩桑同样万分困惑:“我早先与他们接触时,他们两人的本体我都看不真切。我虽没有派森这样的修为,但也不算弱,那两人若不是神尊,怎么能完全遮蔽我的双眼呢?”
派森等众人全都发表完各自的疑问后,才不紧不慢地说:“他的灵核本是神尊,但已经被破坏了。虽然失去了神尊的身份,可他的核心仍强过一般神兽。而且,他的灵力修为,比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高。”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死寂。
瞿嘉宁头皮发麻……这只麒麟,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177章和麻花似的
“他的灵力修为,比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高。”
这句话引发的死寂持续了十来分钟。
神兽社会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力量至上的社会,正因为如此,处于顶端的秩序维持者神尊们,才能震慑所有其他神兽。
若神兽可以突破限制,强于神尊,那这天下便没有秩序可言了。
瞿嘉宁注意到墨承的情绪不佳,他拉住对方的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男人的神色颇为凝重:“他的力量之所以能胜过神尊,是因为吞食其他神兽吗?”
派森看向提问的墨承:“我还以为你们都不想问了呢……”
森蟒灵力消耗较大实在有些困,便趴在桌上继续与众人解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派森这次试探灵核,不但瞧出了对方的深浅,还读到一些破碎的记忆。
“他的灵核原本是神尊的灵核,但因为某种原因被降格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但这个降格操作是封印形式的,也就是上了锁。如果能解开锁的话,他可以恢复成神尊。”
瞿嘉宁大骇:“可别了吧!不是神尊都这么强,恢复成神尊我们还打不打了!”
“嘉宁……”
墨承看向少年,眼里满是歉意,瞿嘉宁立刻抱住自家夫君安慰道:“我们不和开挂的比实力,我们这是在制定策略!”
鱼蛋的瞳仁也是一片深色,黄爷拍拍他的背:“你们俩别消沉,小子说得对,和开挂的比什么?再说我们这儿有一群人,回头叫上豹子和雪狼,人海战术,压也压垮他!”
狐狸点头:“央国盟友不少,我们多挖几个神尊入队。”
派森敲了敲桌面,打断众人的发散:“你们先别急着想这些,听我说完。”
所有人立刻收声,围坐在派森身边。
森蟒困得眼皮打架,似说梦话般趴在桌上:“他身边的那个绝对是神尊。虽然那家伙没有直接连接到此间,我只能瞧出浅层,但神尊的灵核与神兽是截然不同的。而红黑棉花的实力呢……我可以用单位来计算,他目前大概等于……”
派森撑着脑袋左右望了望,把视线停留在鱼蛋身上:“大概等于十个鱼蛋吧。”
……
瞿嘉宁同情地看向干儿子:崽啊,别生气,他拿你当比例尺那是爱你啊……
可爸爸这回没猜中儿子的心思,鱼蛋并没有生气,而是在忧虑。这样的实力差距,他日真的迎来对决,自己非但不能帮助众人,反而还可能成为拖后腿的那个。
迈恩神尊面对这样的事实,忧虑至极:“那我……”
“你别急。”
派森慢悠悠地抬手,揉了揉眼睛:“他的力量不是恒定的,浮动很大。也就是说,今天是十倍,明天可能是两倍,或者在后天变成你的二分之一,这都是有可能的。”
九祸眼前一亮:“他之所以如此浮动,是不是因为这些力量都来自其他神兽,并不能与他的本源融合?”
森蟒点头。
就像早先雪狼通过此种邪法得到的力量,他只与墨承交手一次,便轻易用掉了接近五成灵力。如此容易流失,也是因为那灵力根本没与神兽的本体融合。
“所以他想要保持力量,就得一直吃。而且,得边用边吃。”
墨承若有所思道:“这么说……一旦我们与他遭遇,时间越久,我们反而越有利。”
瞿嘉宁也明白了这“BOSS”的攻略模式,少年立即找出一个他曾经玩过的游戏案例,发在群组内喊众人看。
“你们看我发的这个视频!”
瞿嘉宁兴奋地跳到墨承背上,双腿夹住男人的腰,用手圈住对方的脖子:“这BOSS的作战机制就是时间越久属性越弱,只要能调配好初期的力量分配,撑过最难熬的阶段,等BOSS的等级与你接近后,就能通过技巧克敌制胜。”
少年将下巴抵在墨承的脑袋上,使劲蹭了蹭,似在安抚男人早先的低落:“所以说!只要我们这支联军妥善安排好策略,便能用车轮战耗死他!”
派森打了个哈欠:“每次听你讲战术都觉得自己才是反派……”
瞿嘉宁兴奋了两秒,想起被遗忘的千凛,又问道:“派森前辈,那千凛是神尊的话,他的力量你一点也感知不到吗?比如他有没有吃神兽之类的?”
“他有吃哦。”
“什么?!他果然是个表里不一的人渣吗!”
瞿嘉宁大骂,随即立刻改口,又称其为兽渣。
派森耐心地等少年骂完一整套词,才解释说:“我知道他吃神兽,是从红黑棉花破碎的记忆里读到的。对了,千凛称呼红黑棉花为‘羽修’,我们先把这个当作他的名字。这个羽修给千凛喂过神兽,但原因不明。千凛是神尊之体,吃神兽是会有反噬的。在羽修的记忆里,千凛因为这个反噬曾经非常痛苦过。”
听完这出,少年颇为纳闷:“这么听起来,他似乎不应该吃?或许他自己也不想吃?”
派森撑住下巴:“根据我看到的记忆,千凛吃神兽确实是被强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