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祸一拍脑袋：“哎哟我可搞不懂了！这对兄弟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千凛难道是忍辱负重的谋士？他早先做的那点坏事也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
瞿嘉宁不太认同：“记得他曾经对彩桑说的话吗？若他不是自愿，他为什么要那样说？”
——“你怎么与人类一样傻？就像那都城的三王子，我给过机会让他走，他却依然想逞英雄。你也是，我不过被困在此处，你便想尽全力救我。你可想过，我真的需要救吗？你可想过，你要从谁的手里救我呢？”
彩桑逐字重复这句话，显然也不觉得对方有什么苦衷。
不仅九祸，黄爷亦觉得脑子打结：“哎哟……我也想不明白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太复杂了！神兽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心思？像那人类炸的麻花似的，圈圈缠缠，找不出源头！”
“那个……”瞿嘉宁安抚躁动的神兽们，“之前流行过一个词……叫相爱相杀……也许对你们来说很奇妙，但在人类社会里，这情况，并不算罕见。”
派森困得又打了几个哈欠，边打哈欠边说：“你们…啊哈…现在不用纠结这些吧……不管他们具体怎么想，只要那些恶事是他们做的……啊哈……我们担起责任，负责剿灭不就好了吗？”
森蟒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继续说：“而且我这儿还有点记忆碎片，你们先听完啊。”
鱼蛋一把将派森圈住，把人抱起来放在桌上。
瞿嘉宁大惊，这是要做什么？
迈恩神尊扶住八千岁前辈，在他脸颊边绽了朵莲花：“我给你熏着，你说话别断断续续的，一口气把读到的东西都说完。”
派森望着他，少年竟从森蟒的眼中读到些许委屈：“刚才我每说完一段，不都是他们大惊小怪地打断了么？”
鱼蛋听罢，眼中浅蓝一闪。他将一朵莲花放在派森的头上，银光缓缓流淌，鱼蛋的声音似也温柔了几许：“……嗯……那你现在慢慢地，把剩下的信息说完。”
“好。”
瞿嘉宁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搂紧墨承的脖子：他爸……这势头不太妙啊……
第178章瞿王的想象力
墨承拍了拍瞿嘉宁环住自己脖子的手臂，小心托住对方缠在自己腰上的双腿，将人背好，温柔地暗中回应他：顺其自然吧。
少年无奈地用下巴蹭蹭男人的头顶，开始认真听派森说话。
森蟒坐在桌沿，仍没有高过周围站着的神兽，显得格外娇小。鱼蛋扶着他，他便顺势将自己的重量全放在对方身上。
派森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缓缓说道：“我在试探他的灵核时，还读到了三段破碎的记忆。一段与他强迫千凛吃神兽有关，一段是在类似氏族的部落内，他与某个族长之类的人交谈的情景，还有一段的画面是他被关在写满咒文的石屋内。”
第一段派森已与众人说过，而第二段在他描述后，所有人都认定那部族便是岷山部族。与他交谈的人，很可能就是岷山部族的族长。
因为记忆并不连贯，所以派森读到的只是破碎的文字。
“对方称他为上神，并说在他的引领下，已能窥探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
墨承想到自己在天地神枢之境看到的红色流光：“另一个世界，指的应该是天地神枢之境。他刚才在雾气内也提到过，要连通天地门阙。他似乎想要打开天地神枢，并将其中的力量变为己用。”
洛子书一直在旁边记录今晚的发现，听到此处，他好奇地问神尊：“这股力量是什么形态的？是一个恒定的储备，还是如我们往常理解的，像一个循环的系统？”
墨承摇摇头：“我无法下定论。天地神枢于我们而言，只是一个循环往复的系统，世间所有的力量都会最终归于神枢之内，并通过净化，重新输出。”
瞿嘉宁轻轻划着墨承的下巴：“应当是有一些其他储备的吧？否则这世间的生灵不断增加，灵力总量恒定的话，必定是不够分的？”
派森敲了敲桌面：“慢点讨论，还有个记忆没说呢。”
森蟒打断众人时，眉头微皱，少年又从他的脸上读到了些许委屈。
这样可爱的少年满眼委屈地看着自己，瞿嘉宁顿时满心萌动，暗叫一声：他怎么就不是普通人呢！
墨承捏了捏少年的大腿：嘉宁，这种时候不要一心多用了……
瞿嘉宁咳嗽两声：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再思虑儿子的事了……
待周围重新安静，派森开始解释他看到的最后一块记忆：“那最后一点记忆虽然和前后没有连接，但它自身比较完整，而且有一种很强烈的东西。和我早先摸心归时流泪的感觉类似，但具体是什么我就说不清了，毕竟我对这方面……”
派森说到这里，侧头看了一眼鱼蛋。后者正巧也注视着他，与他对上视线。鱼蛋有些困惑地眨眼，以眼神询问他可需要帮助。
派森没有回应，继续自己的话题：“在那段记忆里，这个羽修身着一袭白衣，被困在一个刻满符文的石屋内。周围一直有吟唱咒语的声音，应该有很多人在一起念，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个时候，他还是神尊，但从他的表现来看，这很可能是封印他神尊之力的某种仪式。”
森蟒说完，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在自己的手掌心写下几个符号：“石屋上的部分符号，是这样的。我不认得，也许应该寻找一些历史学家来辨别。”
瞿嘉宁马上想起艾丽：“艾丽可能知道！这记忆如果和他被废除神尊资格有关，那记忆中的地点只有一个可能——这必定是在南洲发生的事！若是在南洲，那艾丽或许能帮上我们。”
洛子书将森蟒手上的符号也一起记下，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神侍感叹道：“今夜……值得。”
九祸搂住洛子书，不规矩地在他的腰上揉捏着：“真的嘛？要知道相公我这阵子为了保护陈朱煜的脑子，可是费足了心思呢！要不是这事儿，早先在假基地我怎么会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洛子书从狐狸的怀里钻出去：“……我会和陈队长提议，给你颁发一些嘉奖的。”
狐狸撇嘴：“……我要那些破铜烂铁做什么！”
瞿嘉宁依然骑在自家夫君身上，看到九祸和洛子书的小情趣，坏笑着打断他们：“九祸前辈，正事还没谈完呢！我得做会议总结！”
九祸改用手拍向身边黄爷的大腚：“小家伙坏心眼啊，点我名干嘛！”
黄爷屁股一麻，直接把狐狸撞倒在地：“注意着点！子书在你左边！”
少年无奈地大声击掌让诸位前辈都安静下来，他根据今晚的所得，做了一个大胆推论。
这要是放在一个月前，神兽们还是会以各种天地规则为由投出反对票。但今晚，他们全都沉默地附和了……
“我觉得，那个羽修才是白星，千凛则是红星。羽修因为某种原因被放弃，但他不甘心，又通过邪法重新获得力量，反制了千凛。因为用的是邪法，所以他们平常展示在我们眼前的法光颜色才都是红的。可即便有邪法，他的灵核始终也无法解开封印，恢复神尊的身份。于是他根据记忆来到央国，在这片神奇的大地上引导勤劳勇敢，聪明好学的央国人，帮助他完成自己的计划！——恢复神尊之力，并向早先封印他的人报仇！”
瞿嘉宁绘声绘色地串联着线索：“然后呢……他发现自己引导的央国人超出了他的预期！他的目的就变了，他决定改变更多，向更多人复仇！比如说，这整个世界！”
少年说完，还夸张地抬手指天：“对！这就是反派的通病！错的不是我，错的是世界！”
瞿嘉宁表述完毕，屋内一阵沉默后，竟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
少年环视一周，在场的诸位竟然都在鼓掌。
不明所以的派森一边跟风拍手，一边问身边的鱼蛋：“我们为什么要鼓掌？”
鱼蛋机械地拍掌，同样困惑地回答：“不知道……”
瞿嘉宁看向罪魁祸首九祸：“九祸前辈，别皮了！你们倒是客观评价一下我说的内容啊，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嘛！”
九祸马上鼓得更用力了：“有理！有理！我相信瞿王所有的推断，没有任何异议！”
“……我去，这外号你从哪儿听来的？”
总结完毕，当晚神兽们又赶到几位黑水附体者家中，为他们驱除了体内的控制物。
已然正式开战，在对方发起下一波攻势前，凌光阁需要化被动为主动——联合所有的盟友斩断敌人的行动网，将对方驱赶回南洲大本营。
第179章艾莫的龙
明确计划，央国的盟友们迅速展开了秘密合作，连一向与央国不对付的艾莫，也在这种情势下被迫“低头”。
由于天地神枢关闭，多数盟国的神尊灵力衰减，按照瞿嘉宁的话来形容，他们都已经是体弱肾虚的状态。自己的核心动力出了问题，原本再强硬的政府，也不得不妥协于时局。
而盟友们，又通过自己各自的关系，将这层合作网进一步扩大。短短三日，这世界上叫得出名头的大国，都被联合到一起，开始严格管控原本自由闲散的神兽世界。
瞿嘉宁听洛子书汇报近日的国际合作进展，一瞬间觉得很不真实。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到底坏没坏，刚和央国死磕过的艾莫……居然主动替我们把艾莫大陆的大国都联合了……”
少年看着眼前的盟友名单，怀疑自己活在电影里。
这时，一身华服的墨承从屋外进来。
瞿嘉宁连忙迎上去：“累不累？兰国的神尊胆子真大，这时候还敢出门。”
墨承将外套脱掉，正想往椅背上放，却突然起了坏心把它罩在瞿嘉宁身上。少年被偷袭，在宽大的袍子里挣扎起来。
“和谁学的呢！这么不稳重！”
在一旁喝茶的黄爷差点咬碎茶杯：“年轻人，都要稳重点！”
墨承即便是放飞自我也理直气壮，他用自己的袍子将瞿嘉宁包住，像抱孩子那般将人抱在怀里。少年费劲地从袍子里探出脑袋，脸颊已经通红：“算了、算了……看在你最近当吉祥物这么累的份上，我就牺牲一下自己吧……”
墨承在他红彤彤的脸上落下一吻，心满意足。
近日有一些盟友的神尊会暗中来到央国，因为神尊之间有特殊的信息交换渠道，能帮助他们共享克敌奥秘。
为了在第一时间发现敌人，那些神尊便冒着风险来到央国，通过这个特殊的渠道从墨承处得到验证敌方势力的办法。而今天，兰国的神尊刚与墨承完成仪式。
“他已经出发回程了。近日接触到许多神尊，他们的灵力流转都已经停滞，但消耗情况却比我们想的要乐观。这些神尊里，多数仍保有五成以上的灵力。”
瞿嘉宁并不觉得这个数字很喜人：“可那天派森前辈说了，羽修最强的时候有十个鱼蛋那般厉害，若这些神尊只剩下五成左右……怎么打？”
墨承笑着捏捏少年的鼻子：“五成并不代表着他们的实力只剩下五成，这代表的是时间。”
少年恍然大悟：“我懂了！也就是原本可以放十次大招，现在只能放五次！”
黄爷挠着脚边的小奶牛猫，后者一阵呼噜：“所以只要我们人够多，轮着上，总能磨死他。”
“喵呜！”
小奶牛也应声表示赞成。
瞿嘉宁仍沉浸在这怪异的史诗感中，陈队长却突然推门而入，打断了神尊短暂的休息。
“神尊殿下，下午艾莫的神尊会抵达都城。”
墨承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来：“他真的要来？”
“对，昨天确认流程后，艾莫的白塔就已经安排好后续事宜了。他现在应该由战机护送着，刚经过岛国克罗斯。”
“我明白了……”
陈队长通知完毕，又对瞿嘉宁说道：“晚点来我这取一把枪，特别为你改装的。”
“谢谢陈哥！”
送走陈寅，少年询问墨承艾莫神尊是什么来头。听男人的语气，那家伙似乎本不会来央国。
“对，我没想过他会来，昨晚的视频会议不算太愉快。艾莫和央国一直有隔阂，他似乎对我们也有偏见。”
“这人类社会的事……扯上神兽做什么……”
瞿嘉宁以为所有神尊都应该像谢尔赫与雪狼那样，虽然性情不同，但在危急时刻，总会第一时间挺身而出。
可这个艾莫的神尊，听上去并不好相处。
“我去问问派森前辈对这家伙了解多少，或许对你们的交涉会有帮助。就是不知道派森前辈醒了没有？”少年起身往鱼蛋的院落移动，走到门边，又转头问墨承，“对了，这个艾莫神尊是一只什么东西？”
墨承再度坏心眼道：“你猜。”
“……”
洛子书抬头看向瞿嘉宁，见后者一脸茫然，便想偷偷给点提示，却被黄爷拦住。大猫低声道：“别说、别说，我也好奇小子会猜什么。”
神侍同情地看着少年，等他给出答案。
纠结了十来秒，瞿嘉宁试探地问：“是不是……一只白头鹰？毕竟艾莫的国徽上……”
“不对。”
“呃……”少年双手抱胸，皱紧眉头，“那……那……是只熊？”
“北边的才是熊，他们不是。”
瞿嘉宁又猜了好几个，全都没中，少年哼了一声：“难不成还和你一样是龙啊！”
“对了，有翅膀的那种。”
“……”
妈呀！
要见到、要见到奇幻作品里的最强生物了！
瞿嘉宁突然兴奋，原地跳了好几下，在墨承吃醋准备拿他的时候，少年立刻钻到屋外，一路小跑往鱼蛋的院落冲去。
“我简直想找一张珍藏已久的挂画让他签名！不过我画里的是只红龙，也不知道他是什么颜色……”
瞿嘉宁躲开墨承，逐渐放缓脚步，开始畅想那只艾莫龙的样子。
“难怪艾莫这么横，原来神尊是这种龙啊……”
少年来到鱼蛋的院子里，意外地发现派森醒着，正坐在院里的石桌上自己和自己下围棋。
“派森前辈，您在练左右互搏啊这是？”
派森抬起头：“什么是左右互搏？”
“没啥、没啥，”瞿嘉宁坐在森蟒对面，看清他的棋盘，才意识到派森根本不是在下围棋，而是在下五子棋……
森蟒又放下一颗棋子，指着屋里说鱼蛋正在做最后的修行，纳尔的晶石很快就能完全消化了。
“我今天不是来找鱼蛋的，我找您呢。”
派森抬起头：“有新剧了？”
“不是电视剧的事，我想问您关于艾莫神尊的事。”
“那个见谁都烧的小子？难不成他来央国了？”
瞿嘉宁连夸派森料事如神：“是啊，他过来谈合作的事情。估计也要从墨承这里拿点什么……神尊之间特有的那套，互通有无吧？总之他会来，我就想问问他是什么样的神兽啊？您说他见人就烧……神尊怎么能干这种事呐？”
说完，少年又补充道他之所以想问，无非是替墨承做做功课，怕他等会儿接待不好对方。毕竟国家是死对头，神尊之间也难免有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