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府里乔装打扮了一番,对着镜子把自己往丑了画,胭脂涂的老厚,又借来家丁的布衣穿上。嗯,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妆容,这下绝对不会被人认出来了!
好不容易捱到黄昏,揣上不少碎银子,从阳府的偏门偷偷跑了出去。
第70章68花楼寻欢
去往荣城最大的酒楼,不过今天似乎有些惨淡。灯盏未全点燃,店内昏暗,进去后发现压根没人在饮酒。我十分郁闷,好不容易偷溜出来一次,怎么会没人呢?和店小二打听才知道,今晚凑巧,荣城最大的花楼举行一年一度的花魁大比——这在荣城是盛大的庆典,上至达官下至布衣都会去凑凑热闹,寻常酒楼便不在这日开张了。
宫里日复一日的忙碌已经成了习惯,早就把这荣城百姓津津乐道的事儿忘的一干二净。到头来还有人不领情,要自己冷静。想到这,郁闷、不甘一齐涌上来,想喝个酩酊大醉。
花楼,顾名思义,全是花姑娘的地方,真真是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所幸今天钱带的够多,扔给门口老鸨一锭大银子,她眉开眼笑的把我请上二楼。
花楼建的很大,有三层楼高,是达官贵人找乐子的天堂。若在平时,寻常百姓是进不来的,只有一年一度的花魁大比是个例外,一楼大堂挤满了来凑热闹的百姓,雅座的桌椅满了之后,许多人或席地而坐,或倚靠柱子。
稍微有头有脸的,都聚在二楼的雅座,高一些视野好,也不怕挤的慌;身份再高的,朝廷大员或者宗室之类,大都在二楼和三楼的包厢。以我在朝廷的身份只要亮出令牌,拿下一个包厢不成问题。但我今天心里不舒坦,出来就是为了发泄,找人喝酒,怎么会在包厢里喝独酒,自然是和散客们坐雅座了。
这些不在二楼包厢里的身份要更低点,没有认识我的可能,这让人更加卸下防备,随便找个空位坐下就喝。那群本来聚在桌旁的人不认识我,有些莫名其妙,其中一个女的好像是头头,想要把我撵走,我二话不说往桌上扔了一大把碎金子,他们呆愣片刻,立即欢呼起来哄抢,然后就拿着酒壶要和我称兄道弟。
酒过三巡,已经被灌的眼睛迷离,但神智还没彻底跑丢。一楼的声音越来越响,老鸨上台说了些场面话,花魁大赛就要正式开始。整个花楼都笼罩在兴奋喜悦的气氛中,人声鼎沸热闹喧腾。戒酒许久的我像一匹没了缰绳的野马,端着酒杯大杀四方,越喝越上头,也不管旁边是人还是物,有些瘫软靠着那东西开始放声高歌。
我的声音据说是鬼哭狼嚎,但当时觉得自己唱的可好听,非常得意。突然靠着的东西突然动了动,把我吓了一跳。噢,原来是个人,好像还是个女的,她也喝多了,被我靠着以后嘲笑我唱的难听,没过多久就和我一起瞎唱:“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嗝——”
我唱的正起劲,酒嗝一个接一个,高举着酒杯摇头晃脑,突然看见一个人影闪过面前,嗯?好像有点眼熟,又认不出,揉揉眼睛,是幻觉吧,算了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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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长公主刘月华今晚受命在花楼等风旗军首领传消息归京,这种乱哄哄的场合最适合包个包厢密谈,根本没有人会在意。首领带来的不是好消息,他只说了个开头,刘月华的心已然沉下去,哪怕外面再热闹,也没心思跟着凑。
风三事多,说完情报后就要去处理其他任务,于是先行告退。长公主满腹心事在包厢里小酌一杯,神色冷静地看着楼下各色花姑娘们。
这时,风三又折了回来,表情有些微妙。
“公主……”首领有些吞吞吐吐。
“还有何事?”刘月华有些奇怪,很少见到这人这幅见了鬼的表情,一时提了些兴趣上来。
“卑职刚才出去,看到二楼散座有个人,嗯……有些眼熟,但又不敢确认。”
“谁啊?”长公主举杯浅酌一口,随意发问。估计是朝廷里哪位道貌岸然的大臣,她都见怪不怪了。
“好像是,陛下身边的阳缕阳丞相。”
“她?”刘月华挑眉浅笑:“不可能,她敢来这里,皇姐打断她狗腿。”
“这样,那是卑职看错了。”
“等等,本宫记得你认识阳缕,怎么会不敢确认呢?”刘月华忽感奇怪。
“啊——”风三的娘娘腔转了一个调,强颜欢笑着说:“那人像,又不像,我见过的阳大人虽然对皇帝有些没大没小,也是个严谨认真的正人君子,不至于……滑稽得像艺姬。”
“噢,这样吗?”
“长公主,没有事的话卑职就告退了。”
“等等,本宫和你一起出去看看。”刘月华放下酒盏,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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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诧异地看着面前已喝得昏天黑地的人。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嗝——琵琶弦上说相思~”那人扯着嗓子唱歌,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一手举着酒杯还在灌,一手搂着不知道哪家的姑娘。
这是阳缕?先不说她怎么能怎么敢跑到这里来,光是这副德行,就让人不得不感叹人不可貌相。
怪不得风三的表情像见了鬼似的。
这混蛋现在的模样,自己看了都想把她暴打一顿,要是让皇姐看到了,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旁边那姑娘肯定也得倒霉。转而想起刚才风三说阳缕像个“艺姬”,心下有些好笑,调侃道:“风三,你刚才说的话可不能让皇姐知道。”
“啊?”娘娘腔不知道刘月华在说什么。
长公主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阳缕身上,咬了咬嘴唇忍住怒意,拽着阳缕的领口把她半拎起来。
阳大人当时正在兴头上,突然被人这样招惹,还看不清楚是谁,非常不爽,一边剧烈的挣扎一边粗着声音说:“你哪个?!”
刘月华实在没忍住,抬起一掌劈向阳缕的后脑勺,把这个混蛋打晕过去。如若再不让她失去知觉,可能真的会克制不住,把她按在地上暴揍一顿。到时候刘月盈怪罪下来倒霉的还是自己——也不看看皇姐偏心偏的。
赶紧命人把醉的七荤八素的阳大人运回府邸,门口当值的守卫脸都绿了,刘月华冷哼一声,让下人自行处理,回宫复命。
原本打算明早上朝之后再禀报皇姐,但看阳缕这不明不白的情况,心里不踏实,还是应该尽早让皇姐知晓。于是,从不惹事的长公主举着令牌闯了宵禁,劳烦给宫门上钥的管事亥时又跑了一趟。在朝凤宫外,还被翩秋教训了好一会不该深夜来叨扰陛下,到最后才被放进去。
阳缕!本公主今日欠了这么多人情都是因为你!这些账都记你头上,以后慢慢算!
见到皇帝时,刘月盈已取下穿戴的珠宝发饰,准备就寝。
“着什么急,慢慢说。”皇帝瞥了一眼慌慌张张的刘月华,背对着她继续由人服侍更衣。
刘月华怎敢怠慢,谨小慎微地措辞,把在花楼里遇到阳缕的事一股脑全说了,所有细节一丝没落下。
果然,刘月盈蹙着眉转过头,脸色很不好看:“当真?”
“皇姐,月华哪敢骗您啊。”
刘月盈脸色更黑,抬手制止更衣的宫人,嗓音低沉:“备轿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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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马车从皇宫中疾驰而出。
车内,刘月盈闭目养神,气色不是很好。刘月华向她汇报风旗军刚刚带回的消息。
早在十天前,皇帝派出打探南蛮地形的十几个情报兵,全部断了联络,一个都没回来。风旗军下的情报兵个个乃千挑万选的精英,如此全军覆没,可见南蛮比想象中棘手得多,刘月华忧心忡忡。
不过皇帝现在的关注点不在这儿。刘月盈面上不显山露水,内心却又急又气又酸,五味杂陈乱成一团,只想快点见到那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
守在阳府外的官兵看见长公主把本应待在府里的阳大人送回来以后,已经人心惶惶;谁知入夜子时,一辆豪华马车再次停在门口,长公主亲自扶着一位威严华贵的女人下车进府,这用脚趾想想都知道来的是谁。
所有人更加不敢怠慢,荣城值夜的两位领头大人全都来了,官兵数量翻了一倍,只为守着这个右丞相府。
前脚进主卧,一股浓烈的酒混着污秽的味道扑面而来,刺鼻不已。阳缕像一滩烂泥抱着盆吐个不停,侍女拿着绢布擦了又擦,旁边放了一大盆热水。
还好,那东西脸上瘆人的妆容已经被卸干净了。
刘月华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说:“皇姐,您还是先去侧卧吧,等她们把这里收拾干净再过来。现在这样恐怕引得龙体不适。”
“闭嘴,你去把醒酒药端过来。”刘月盈的视线黏在那人身上,动也不动。
“……是。”长公主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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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第二天何时醒的,但那瞬间头痛欲裂,像有人拿锤子在一下下砸我的脑袋。恍惚之中想起来,穿越而来的第一天也是像现在这样,宿醉。有些好笑,不过今日比那日严重多了。
适应了一会眩晕感,缓缓睁眼,床上有个人!我像八爪鱼一样,四肢紧紧缠在那人身上,她睡里侧,本就不大的空间被我挤的更加逼仄,衣服也乱糟糟搭在身上。心脏不可抑制的狂跳,喉头干得要命,视线缓缓上移——刘月盈。
还好不是其他人,不过仍把我惊得全身一颤,她瞬间就感觉到动静,覆盖在洁白面容上的长睫毛动了动,睁开眼。
第71章69人莫若故
刘月盈的眼里充斥着红血丝,把我看的发毛。昨晚偷跑出去喝酒的事已然败露,还不知道会怎样。
许久没和她同床共枕,熟悉的气息就在鼻尖打转,一瞬间让人无所适从。而且,刘月盈过分灼热的视线胶着在我身上,完全不给人泄劲的机会。
其他的事情不知如何解决,有一件倒是没忘,赶紧把自己的手臂和双腿老老实实从她身上移开,这才发现她的手臂上被我压出了两条红印。心虚的往床外挪了挪,忍着嗓子的剧痛开口:“陛下怎么来我这寒舍。”
她似有些不虞,撇了撇嘴说:“朕不过来,让你和其他女子琵琶弦上说相思吗?”
……这词儿好像有点熟悉,放声高歌的片段在脑海中闪了闪。
“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刘月盈朝我这面翻身,眼睛却不看我。
“穆医师之前不是和你说了,不能再这样喝酒,这才坚持了多久,嗯?为什么去花楼?你可是右丞相,百官之首,就是这样给百官做表率的?还有,身边一个人也不带,就敢喝的神魂尽失,如果月华没见到你,后果会如何?如此冒失,实在不该。”她侧躺着,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她拿丞相的身份施压,让我反驳不得。
我们这些矛盾算是理不清了。明明是她惹人不舒服在先,当下我却是理亏,只能解释道:“昨天是荣城一年一度的花魁大比,京城所有酒肆都没营业,要不然怎会去花楼……”
“为什么去喝酒?”刘月盈又问了一遍。
“我,心里不舒坦,”把头转向床外不看她,“陛下什么都要怀疑,不愿相信我与沙钰清清白白。”
身后的人动了动,被子被掀开一角,一双手环上我的腰。
“我的错。”她说,“我对旁人一言九鼎,却做不到答应你的事,是我的错。”
耳朵被她的气息熏的痒痒,思绪有点飘,难道又要因为她的甜言蜜语坠入深潭里去?不要,我是有原则的人。
身子往后仰,不留痕迹的摆脱她的双手,顺便转移话题:“现在是几更天了?”
“刚过卯时,你说几更?”她被我躲开,听上去语气不善,但嗓音却软的像一只猫。
谎言,幻觉。谁不知道她的真面目是个冷血无情的狮子。
“已过卯时了?陛下没去上朝?”我着实惊讶。
“不想去,推了。”
“推了?这么重要的事岂能儿戏,实在不妥当。”她既然批评我,那我也得拿出忠臣的样子批评
雍容的猫半撑着身子起来,香肩外露,转瞬变成居高临下的狮子:“你去花楼寻欢就妥当了?朕今天要是早朝,百官定要问这右相怎么又没上朝?”
她伸出腿,不由分说跨坐在我双腿之上,用劲点了点我的脑门:“然后会怎样呢?朕的桌上又会堆满御史的奏折,弹劾连早朝都不愿意去的阳丞相。”
“陛下,是微臣错了,微臣身为朝廷要员,去烟花场所和人饮酒无度、纵情声色,请陛下降罪。”
她的眉果然皱起来,下一瞬我的脸蛋被她双手紧紧捏住往外扯:“你还纵情声色了?!”
“没,没有,嘶——”刘月盈今天一直似有似无的与我碰触,把我捏的好痛。
好不容易从她的魔掌中逃出来,赶紧说:“陛下还需休息吗,微臣准备起身了。”意思是,您赶紧从我腿上下来,给别人看到可怎么得了。
我的言辞句句冷漠,行动处处闪躲,刘月盈心细如发,怎会感觉不到。
“小虑!”她突然拔高音调,“咳咳咳咳……”因为激动而吸了凉气,手按在胸口肩膀抖的厉害,咳的停不下来。好久没听见刘月盈这般猛烈的咳嗽,心里一惊,揽过她伸手拍后背。
不拍不要紧,可她本来就跨在我双腿上,与我面对面,这一拍便与她的前胸贴在一起,刘月盈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不是咳嗽的缘故。
她的耳根霎时间染上绯红,可以看见刘月盈因为太长而略微下垂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脸庞现在泛着柔光。我看着片刻失神,直到她用手按压住自己的小腹,才回过神。
刘月盈有些难捱得把头埋进我的怀里微微喘气,似乎想压下这突如其来的……情.动。
我与她多久没有做过那事了。私心里还在生她的气,在皇宫里也不愿意与她共枕,这件事似乎就这样被遗忘了。可是刘月盈又没有后宫,二十六七的女人,似乎比我要敏感许多。
她的头靠在我胸口,紧闭上眼,分明是想压住这番暖意。可是此举并不明智,因为,她这模样实在勾人。意随心动,冲着她敏感的耳根呼出一口热气,“唔——”她的声音毫无防备的破口而出,整张脸肉眼可见的飞速红了起来。
只有柳下惠才会坐怀不乱!
我扶着刘月盈倒向床榻的软垫上,搭在身上的衣服轻轻一拉就散落开,她向来精明的大脑看起来丧失了思考能力,悸动冲破桎梏蔓延开来。我连日来的委屈、失落和不甘一齐涌上,在她肩膀狠狠咬了一口。
“嗯——”忍着疼痛的一声闷响,我紧紧按住那人锁骨,凶狠地吻上她鲜艳欲滴的嘴唇。一想到平时冷漠无情、蛮不讲理的言语全是从这里出来的,就像找到宣泄口一般用力撕咬,软软的嘴唇让我啃得酥麻感遍布全身,难舍难分。明显感觉到她的双唇肿胀起来,略一松开,她张着檀口喘气,眼睛半眯着,向来冷峻的神色早已破碎不堪,融化成动情后的一泓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