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简入深》TXT全集下载_6(1 / 2)

由简入深 漂亮的野行 11897 字 2020-05-14

简从津自知失言,犹豫半天才改了说法:“你怎么那么细致。”

“那是挺细致的,我还脱毛呢,你都摸过了。”冬深满意了,随口跟简从津讲道理,“不是男人就不能细致了,也不是女人就非得细致。这个细致,就主要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性格,知道吗,你想要什么。你要是觉得男人细致不行,或者女人不细致不行,那其实是你自己不行。你要是不行,当然看谁都不行……”

简从津也不知道到底谁“不行”,让他吵得头疼:“行了,之前也没发现你这么多话。”

冬深往衣柜里塞衣服的手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很多吗?”

简从津也有点犹豫了。多吗?最后说:“还可以。”

“你要觉得多就告诉我。”冬深认真地看着他,“我没这样过,没有经验,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好。你说了我都会改的。”

这样是哪样,什么经验,同居?还是别的?他没说,简从津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没有问。

“不用改。”简从津就只是道,“没什么不好的。”

第21章

又过了几日,许洛从欧洲回来,冬深没有去接。

等到倒完时差再联系,许洛约冬深画廊见面。

许洛将冬深当作模特的那幅人像没差几笔就要完成,实际上也不太需要冬深过去了。但许洛设计了一些情节,比如握着冬深的手共同为他的画像亲手添上最后一笔色彩,似乎能够将接下来的情节构建得更加浪漫。

冬深不清楚许洛的想法。他倒是没想别的,只是觉得答应许洛做模特应当有始有终,一睡起来便去赴约了。

画几近完成,冬深赤裸上身在固定位置坐了几个小时,与许洛几乎没有交谈。

许洛认为这是一种心灵的相通,倒乐于保持宁静作画。

日头将落的时候许洛调了最后一笔颜料,将画笔沾得饱满,笑笑地说:“可以穿衣服了。”

冬深平静地弯腰捡起丢在脚边的上衣,随口道:“画完了?”

“还差一笔。”

许洛慢慢走近,凑到冬深面前,握住他的手:“最后一笔,你跟我一起画上去,好不好?”

冬深沉默了一下,先是没有动,告诉他:“不了,你自己画吧。”

说完微微后退了一步,注视着许洛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以后也自己画吧,别联系我了。”

许洛愣了愣。

“你说什么呢。”许洛把画笔放到一边,过于饱和的颜料在桌子上留下一道夹蓝的污迹,“冬深?”

冬深有点为难。假如许洛聪明一点,或者不要装傻就好了。冬深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事实上,他只是不想讲“分手”这类词汇,听起来太正式,好像他与许洛之间曾经有过什么珍而又重的感情。

冬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不说“分手”就能分手的解决方案:“分开”像一个短暂的冷静宣言,“到此为止”略带点严厉,“结束”则比分手更加抒情。

他看着许洛放在一边的画笔,最终用了点心机地说:“我喜欢别人了。”

他大可把所有责任推到许洛身上,但他心里面很怕许洛把场面弄得太夸张,又要道歉又要忏悔的。倒不是他自以为是,要是许洛对戏剧冲突少一些狂热,冬深也不会有这类担心。

许洛果然一副震痛的表情。

冬深警铃大作,有点想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许洛后退半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想跟我分手?”

冬深听到分手两个字,不太舒服地蜷了下手指,道:“……嗯。”

许洛好像不能够接受,沉默了好久才道:“你能喜欢谁,冬深,你去喜欢谁?”

冬深说:“我今天就是想来跟你说这件事,别的跟这件事也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许洛好像听到很好笑的笑话,冲动道,“你去喜欢谁最后不会伤心?除了我,是真的对你好,也选择忍受你,别人谁会忍受你?我忍受你是因为喜欢你,冬深,我爱——”

“慎言。”冬深的眉毛皱了起来——他很少做这样明显不高兴或者不耐烦的表情,此刻是真的觉得许洛惹人厌烦,“没必要这样。”

“没必要?冬深,几年了,我们在一起几年?”许洛把画架反过来,还差了一笔的画像展露出来。冬深之前都没有看过,这是第一次知道许洛笔下的他是什么样子。

上面的冬深赤裸着上身,被一尊玻璃罩拢着,睫毛是白色的,几多纯净。一双大手隔着玻璃抚摸他,有种保护者的意味。

许洛说:“我怎么对你的,你说你不行,我忍着没有碰过你。你跟我在一起有没有受过一点委屈?我喜欢你,至于爱不爱你,你看这画,看不懂吗?”

那幅画冬深大约只看了一眼,竟然忍不住笑了一下:“许洛,你真可怜。”

“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是谁,在画里要做我的上帝?”笑意收了,冬深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淡,“你觉得自己是保护者,爱惨了我,又是奉献者,因为忍受了我的性/无能,我就要感恩戴德。”

“你演给自己看的时候,是不是连自己都感动了?”冬深走近了端详那幅画。他原本不想弄成这样,但许洛让冬深觉得可怜,忍不住叫醒他,“不过也别太入戏吧,不然跟吴可同要怎么演啊?”

他把视线转移到许洛的脸上,看到上面闪过一丝惊愕。

“你根本不喜欢我。”冬深说不出那个“爱”字,“不然喜欢也太廉价了一点。”

许洛一时说不出话。

“各取所需,我也没有高尚到哪里去。”冬深缓和了一点语气,“你需要实现艺术家关于爱情的奉献情结,我理解,不过骗你自己就行了,用不着骗我。”

他觉得话说得差不多了,转身想要出门。

许洛却在后面叫住冬深,声音有点干涩。

“……那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冬深想了想,平静道:“许洛,你有艺术幻觉,我也有需要骗自己不孤单的时候。”

现在他不想骗了。

如果周律能帮帮忙就最好。如果不愿意,那孤单也没什么。

简从津手上沾了点血,Nina递来一张纸巾,他漫不经心地接过,擦了,轻飘飘地扔在面前一张青紫破皮的脸上。

“我放你去报警吧。”简从津很随便地说,“好不好,舅舅。”

现场全是简沐丰还未来得及处理的犯罪痕迹,报警,怎么说,绑架不成反被绑么?简沐丰嘴巴贴着胶带,闻言双眼睁圆,目眦欲裂,猛地向前挣动。

两把枪一左一右瞬间抵上他的后背。

“老实点。”白舟解下脏污的手套扔在地上,“我们老板脾气好,你跟踪我他忍了,跑他住的地方拽他衣领他也忍了,该不会让你觉得他好欺负吧?”

场合很严肃,好脾气老板简从津忍了忍,善良地没在简沐丰面前批评白舟说话像太监。

简从津在简沐丰面前蹲下,好声好气道:“舅舅,你想弄死我,我都理解,但是你不该动你姐姐。她每次见我都要叮嘱我,下手别太狠,给你舅姨留点后路。你打她的主意,谁来劝我对你们手下留情?”

简栩婷在房间的另一端,闻言垂着头没有说话,腕子上一圈通红破皮的勒痕,有人在为她包扎小腿的刀伤。

“妈,差不多了吧,下面的你可能不忍心看。”简从津站起身,看着简栩婷,“Nina,把她带我那里去。”

简栩婷的伤口包扎好了,搭着Nina的手往外走,任简沐丰在身后发出绝望的嘶号。

Nina正欲推门,简栩婷却忽然开口。

“从津,给他留条命吧。”简栩婷回过头,“从此我就当没有过这个弟弟。”

她走了,白舟遗憾道:“夫人又替黑白无常减负了。”

简从津冷淡地笑了笑:“有人减负,就有人得多干活。”他拿着一把小巧的军刀,在指尖转了几圈,递给白舟,“工作吧。”

大门在简从津背后合上,有胶带也封不住的凄厉喊叫从门缝里钻出来。

他冷淡地抚平身上的褶皱,极度体面地走出地下室。

车带着简栩婷到城南的别墅,路上她流了些眼泪,不过下车时便不怎么看得出了。

“最近您就先跟老板住在一起,安全些。”Nina搬下她的小行李箱,又来扶她,“等到事情平息了——”

“我听从津的。”她打断Nina,“你们多帮衬他。”

“那是自然。”Nina笑了笑,带她打开简从津的别墅门。

冬深听到动静转过头,与门外二人六目相对。烟灰掉在睡裤上,灼了个不大不小的洞。

第22章

冬深性格没什么锋芒,有时候让人忽略了他美得攻击性过强的脸。

Nina也是第一次见他抽烟。冬深站在门廊里,一边手肘连着肩线向上耸起架在展示柜上,肢体流畅,吞吐烟雾的姿态颇为熟练。身上穿着睡衣,嘴唇发红,看起来不太正经。

简栩婷觉得他脸熟,但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心力纠结儿子家里的陌生人,勉力维持礼貌对冬深点点头,便随着Nina上楼去了。

简栩婷与简从津长相相似处太多,冬深也不会傻到看不出对方的身份。等二人一错身,冬深就略显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号,但简从津没有接。

冬深又从简从津烟盒里偷了支烟出来点燃,夹在指尖,呆站着发楞。

过了一会儿烟燃尽了,他方才梦醒似的站直了身体急急往外走,脚上还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拖鞋。

刚闷头推开大门,就意外撞上了人。

“有睡衣派对等你赴约?”简从津站在门外,皱着眉从头到脚地打量他,在烟灰烫破的位置短暂停留视线,表情不怎么美妙,道,“白舟,送他过去。”

白舟站在一边没动。

“……不是。”冬深也低头看了一眼,抬起头有点别扭地解释道,“刚刚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你妈妈好像来了。”

冬深是对危险不够敏感的人,第一回让简从津压在沙发上差点施暴,冬深坐起来就敢冷静地要人给他拿饮料。几年来第一次被吓到还是前不久被简从津逼着开枪。

现在慌慌张张地从简从津家里偷偷逃跑,连睡衣都没换,竟然只是因为“你妈妈好像来了”。

简从津给白舟一个眼神,边往里走边道:“怎么,她来了就没你住的地方了?”

白舟站在冬深身侧,用肢体趋势给冬深一个向里面走的暗示。冬深只顾着注意简从津,很轻易就中了招,转头跟着他往里走,语气有点着急:“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简从津进了家门,抬眼就看到自己的银质烟盒被随手打开放到门厅的柜子上,里面的烟缺了几支。

“你觉得不自在,也把衣服换好再回去。”简从津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扯领带,“穿着睡衣闲逛什么?”

污蔑人,冬深没有打算闲逛,就算打算闲逛,也已经被捉回来了。

“而且你有什么不自在的。”简从津脚步不停,把领带随意地扔在一边,又往楼上走,“你奶奶还能为难你吗?”

冬深没料到简从津能这么说,一时间梗了梗,没吱声。

“上来把裤子换了。”简从津在楼梯的转角站定,隔着一层楼梯看他,“小偷。”

冬深在简从津嘴里,一会儿是流浪狗,一会儿比狗还不如,一会儿是保姆,家政,是看门狗,现在又变成了小偷。

冬深有气无力地反驳:“怎么又是小偷了,我没偷你东西。”

“上来。”简从津命令他,大概是刚刚沾了血,语气显得有些冷酷,“冬深。”

冬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不情不愿地往上迈了一级台阶,嘀咕:“你妈妈在二楼,我上去干嘛。”

简从津没说话,等冬深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才接着往上走:“她在三楼。你把裤子换了,想回就回去。”

结果冬深走在简从津旁边,没一会儿又变了口风:“……也不是非得回去。”

简从津洗耳恭听。

冬深抬头看着简从津的侧脸,走动间板正的发丝掉落在鬓角,显得又帅又生动。他犹犹豫豫地说:“我不回去,你怎么向你妈妈介绍我啊。”

简从津脚步往冬深的卧室走,随口道:“我就说,妈,你可能不清楚,这位冬深是我的新儿子,您的新孙子,二十多岁了没有工作,最近在兼职做小偷。”

“——周律!”冬深看着简从津推开他的卧室,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胡说八道。”

“哪里有一点是胡说的?”简从津的手臂从后面揽了一把,把冬深推进去,自己也随之进了门,轻轻在身后带上。

冬深闷不吭声地走到衣柜前面打开门,扒了半天才取出一条浅色的牛仔裤。

“我不是小偷。”憋了半天,冬深再开口的声音有点小,“如果偷你东西你就赶我走好了。”

简从津没接话。

冬深看了他一眼,埋怨地说:“烦人。”

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把手指搭在腰间向下用力。粉色的指甲松松垮垮地用力,缓慢地将白色睡裤向下扯。

简从津没有动。

冬深的腰慢慢露出来,细而窄的一截,深陷的腰窝,好像一把就能握满。裤线还在向下,灰色的内裤包附着圆而小巧的臀,笔直的腿,可爱的腿窝,然后忽然加快了,睡裤滑落在地上,暴露出简从津用手抚摸过的曼妙小腿。

冬深微微动了,将睡裤向后踢走,反身坐在软凳上,发红的膝盖微微曲起,侧对着简从津,手里抖开蓝色的牛仔布。

简从津的喉结滚了滚。

冬深再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他毫无自觉,又或许装作毫无自觉,眼睛又明又润,脚趾踩在地毯上动了动。

“你看什么看。”冬深开口,话是呛人的话,听在简从津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种意味,“我又偷你东西了?”

简从津垂下眼,捡起冬深踢在一边的褶皱睡裤,向他缓步逼近。

冬深定定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简从津,指尖一松,待穿的牛仔裤滑落在一边。

简从津已经走到他面前,需要冬深高高地昂头仰视才能够看得清楚——他弯下/身,用整个身形将冬深笼罩起来。

冬深的呼吸变得很浅,很慢,赤裸的敏感膝盖感受到简从津小腿胫骨透过西装裤传递的热意。简从津的脸与冬深的越靠越近,潮湿的呼吸也与冬深的稍作纠缠。

冬深的脸开始发麻发痒。他没有动,很倔地仰着头。

“冬深。”简从津开口了,冬深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发现计谋得逞并不能使心跳平缓。一下下的心跳宛如将世界各地的拆除爆破引来了冬深窄小的胸腔,轰隆隆地绵延成一片巨大的混响。

可是冬深下一秒就知道在自己小小的算计根本没有用处,周律愚弄他就像愚弄一只无脊椎的水母。

“冬深,”简从津将手里的睡裤举到二人眼前,烟灰烫坏的洞作为证据明明白白地挡住了冬深的视线,“你是不是又偷我烟抽了?”

冬深的呼吸放松了,全世界停止爆破,心脏好像也恢复如常。

他把头别开在一边,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说起好像毫无关联的话题,声音小到几不可闻。

“你妈妈等下要看到我了。”冬深说,“她问你我是谁,你怎么回答。”

简从津笑了一下。

“你不是说过吗。”简从津道,“好朋友。”

可是简从津的声音太低太温柔,把词汇变得缱绻,“朋友”好像与“爱人”相似,谴责也根本不像谴责。

他摸了摸冬深的头发,再次开口。

“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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