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想到女儿性命堪忧,眼泪就滑了下来。
赵凌雪看见母亲哭泣,心里也难受,为何她就是这样的命格,非要如此。没有认识他之前,她为了性命觉得什么都可以,没问题,可相处以后才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就能按照预期发展的,会出现很多不可控的事情。
“娘,您别哭,女儿会加把劲的。”如何加把劲她心里没底,只是不想看到母亲为她担心哭泣。
刘氏道:“那你不能哄骗娘,一定要想想办法。”
赵凌雪只能点头答应。
“对了,你爹说是从哪里得来的一些药材,说是补身子极好,我交代了厨房里的婆子,让她在炖汤的时候加点进去。”刘氏说着。
赵凌雪点头,她对这些补品什么的都不甚在意,母亲已经交代厨房了,那她就更不用管了。
刘氏叮嘱道:“这个药材很名贵的,药效有些慢,要坚持喝才能出效果,你和钧翰都要喝。”
“好。”赵凌雪应着。
赵清书和刘氏歇了一晚,第二日就回了黎州。
赵凌雪又恢复往常的日子,送饭小妹妹。
答应过刘氏的想办法,也没有想出具体的办法。
第92章第92章
日子悄然的往前滑着,转眼到了初夏。
望月小筑的四周生机盎然,绿树成荫,荷塘里的荷叶早已窜出水面,亭亭玉立,风一动,摇曳生姿。
赵凌雪最近实在无趣,加上她和他之间已经俨然成了主人和丫鬟的相处模式。
送饭,吃饭,收拾,逗留一会,然后离开。
日复一日,没有半点进展。
赵凌雪心中郁闷,看到如此好的天气,就想着出门转转,从小刘氏就教导她女孩子不能随意出门,抛头露面。
在黎州的赵府,虽说不能时常出门,可隔个几日就会有各种名目的宴会,还有各种红白喜事满月宴之类的,她会跟着刘氏坐着马车出行,一点都不觉得烦闷。
可现在这个煜园,她进来后就没有出去过。这里她都转遍了,再没有了新鲜感,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年纪,心里还有许多憧憬。
今日在杨钧翰走时,她就有种想跟着出去的冲动,当时理智压过冲动,她颓废地回到望月小筑。
在消沉了一会后,她决定出门瞧瞧,看看他每日处理事务的地方。
赵凌雪换了身衣裙,藕荷色,和这俏丽的季节一般美丽。当然赵凌雪更美,胜过这世间所有的颜色。
她知道自己是美的,这点从小就知道。稍作打扮那就是锦上添花,颜色无边。
她带了两个小丫鬟,坐上府里的马车就出了门。
她的打算是先去外面逛逛,最后去杨钧翰的商行,然后两人一起回府。
按照她的吩咐,车夫把她们拉到了最繁华的街道。这里是福清城最热闹的地方,商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
主仆三人下了马车,一下就被这热闹吸引,欢欢喜喜地去逛铺子。
她的相貌是出众的,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赵凌雪一路逛来,买了不少物品,吃穿用度,只要看上的就毫不犹豫的买掉。
她此刻进到一家胭脂铺,被一款初见的胭脂吸引,这个品牌的胭脂都很合她的意,她就一样买了一份。
走出铺子,觉得好渴,对面有家茶楼,正好歇歇脚。
两个丫鬟手里都提了不少东西,赵凌雪就让她们先把东西放回马车上,她在茶楼等她们。
茶楼很大,分上下两层,下面的大厅,坐的是散客,二楼是雅间。
赵凌雪喜欢热闹,何况她一人要个雅间,那和关在煜园有何区别。
她就捡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要了份清茶。
一边看着窗外的繁华,一边品着茶香享受片刻的宁静。
可这样美好的时刻没过一会就被打扰,一个流里流气的公子哥突然出现在她对面。
“小姑娘,等人啊?”
赵凌雪瞪着美目看着那人,确定不认识他,可还是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本公子请你喝茶好吗?”那人语气轻佻,目光仿佛粘在赵凌雪绝美的脸上,露出色眯眯的神情。
这种情况赵凌雪从来没有遇到过,以前都是同刘氏出门,而且都在别人府上,遇上的也是有彬彬有礼的公子。
“多谢公子美意,不用。”赵凌雪本能的拒绝。
那人仿佛没脸皮一般,依旧赖在桌子的对面,还不请自拿的用了赵凌雪的清茶,自顾自地喝起来,那双色目贪婪地看着赵凌雪。
赵凌雪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觉得不可理喻。
起身离开。
没想到到那浪荡公子一把拉住赵凌雪的胳膊,“走,本公子带你去别的地方玩乐。”说着,就要拉扯她出茶楼。
赵凌雪吓得花容失色,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有这种人。
正在此时,楼上的一个声音传出,“放下你的手。”
那声音平淡得不具任何威慑性,可那浪荡公子抬首看了眼二楼之人,手马上放下,脸上也马上带着讨好的笑意。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花老板,失敬失敬。”
边上有人取笑,“你小子竟敢在花老板的地界调戏良家妇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人见花老板的面色不好看,急忙说了句,“我这就走,这就走。”
可楼中马上有伙计走出,拦住那人的去路。
那人是个二流子,明白惹怒了花老板,想一走了之是不可能的。
即刻跪到赵凌雪面前,一边自扇耳光,一边求情。
“姑娘,我错了,我贪慕姑娘的美色,罪该万死,求姑娘网开一面,向花老板求个情,放了我。”
赵凌雪从未遇到这样的事,当下吓得不知所措,抬眼看向二楼的杨钧翰。
杨钧翰面色紧绷,好像有些生气。
这时,他的身后走出一位女子,在他旁边问了句,“这是谁?”
他紧绷的面色立刻变得温和,对那女子道:“没事,你先进去等我。”
那女子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回到雅间。
赵凌雪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女子,心里五味杂陈。直觉告诉她,那女子就是宁姑娘。
她低下头,从那人身边越过,急忙出了茶楼,两个丫鬟正好赶来,她突然就不想逛了,也不想去他的商行看他了。
因为她的心里憋闷得很。
……
她回到望月小筑就躺下了,对于买回来的东西都失去了兴趣。
这一趟就睡下了,连他的饭菜都忘了送。
半夜醒来,赵凌雪睁着眼,怔怔地看着床幔顶。
心里一百个不舒服,越想越不舒服,索性起床。
丫鬟见她起床,也起身伺候,赵凌雪洗漱了一番,就出了院子。丫鬟要跟着,她说去静思轩,丫鬟便止步了。
夜幕挂着一弯新月,荷塘有蛙鸣,赵凌雪一路小跑到了静思轩。
护院正在打瞌睡,看到她半夜前来,也不敢阻拦。
赵凌雪走进院子,他的书房还有光亮。
方才还气愤且急切的脚步,此刻放慢下来。
他还没睡?
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想见他,就想问个明白,可到门前又却步了。
她是个胆小鬼,想逃避,又不甘逃避。想豁出去,又怕被拒绝。
那书房里的人,就像一块磁铁吸引着她。
她心里沉闷得喘不过气。
可……已经来了,就勇往直前吧!
赵凌雪抬起步子,踏进书房。
他倚靠在软榻上,单手拿着书。
赵凌雪走近,背后的光线被挡住,他的面前一暗。
他抬眸,目光幽深。
两人互望着,无言。
良久,见她不作声,他放下书,继续与她对视。
这个男人真是的,难道一点话都没有跟她说的吗?她有多生气,难道感觉不到吗?她今天都没送晚膳,他就不关心她吗?
还悠闲地看书,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到底算什么?小妹妹?小孩?送饭的丫鬟?
“回去睡觉,很晚了。”他似乎不想再耗着,想轻易的打发她。
半天,赵凌雪就等来了这句话。
“今日的那位是宁姑娘吧?你还喜欢她?”她终于问出口了,这是她憋闷了一天的缘由。
杨钧翰沉默了一会,“你个小孩就不要管大人的事。”
“小孩?”赵凌雪胸腔起伏,“果然我在你的眼中就是小孩。”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扯什么小孩的说词。
“我十六岁了,我什么都懂。”赵凌雪凝视着他。“你喜欢她,所以看不见我。”
他根本不想回答她的质问,也不想与她争吵,起身,准备回睡房。
“快回去睡觉,我也要歇息了。”
他走到案桌前,灭掉油灯。
间接的下了逐客令。
赵凌雪心中一横,拉住他。
他一愣,看向她的手。“听话,回去睡觉。过了孝期,我自然会娶你进门。”停顿一会,“还有,不要随便出去,以后若是要出门,带上护院。”
他说完,就要走。
赵凌雪横在他面前,颤抖着抱住他,黑夜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手臂环上他的脖颈,踮起脚。
送上那份甜美。
她的心仿佛要跳出来,浑身颤抖着,她不敢睁眼,热烈的想告诉他,她是女人,是他的未婚妻,不是小孩。
她不断亲吻着他,颤抖着唇瓣小心的触碰,身上已经像火烧般的红透。
可他依旧没有回应,只是任她为所欲为,赵凌雪闭着眼,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知道他不知道木头,只是对她没有感觉。
赵凌雪一个人的表演实在无趣,在他的唇畔流连忘返后,狠狠地咬了一口,在口中感到一丝血腥才满意。
她放开他,吃吃一笑,“真是痴情,我爹娘果然没有给我选错男人。”可是痴情的对象不是她。
赵凌雪踩着夜色,狼狈而归。
杨钧翰却呆愣在原处许久,为何抱着她会有一种熟悉的错觉,她身上的香味,还有方才说话的语气都像极了她。
他差点把控不住。
可……她终究不是她。
夜晚总是让人胡思乱想,也会趁着夜色做些出格的事。
……
赵凌雪依旧早晚送吃食,依旧笑盈盈的,只有她知道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期待,她可能是个没有多大耐心的姑娘。
试探了几次就彻底不愿再尝试,因为每次尝试对她都是种折磨。
听说爱情这种东西一爱就是一辈子,特别是那些得不到的爱情。
她不大愿意折磨自己,所以也不去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反正他会娶她,她也会嫁他。
可这种无爱的日子真是难熬,以往在黎州有父母兄长的疼爱,她每日过得快活极了。自从知道他的心是满的以后,她就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好像一个勇往直前的人,发现前面的路断了,后面的路也断了。
只能呆在原地,任风霜雨雪把她掩埋。
目送他离开,赵凌雪提着食盒,站在静思轩里,心里空荡荡的,她只能盼他晚上早些回来。
第93章第93章
回去也是无趣,想着他这里还有个书架,上面有不少书,反正他不在,打发时日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这么想赵凌雪就放下了食盒,走进他的书房,在书架前停下,一排排划拉下来,五花八门的书籍中,她的手指停留在一本胭脂配发上,记忆里似乎有什么要蹦出。
可是又如烟火一闪而过,她抽出那本胭脂配方。
是一个挺有名古人著作的,她走向软榻,放开阅读。
里面记录的是胭脂从古到今的发展过程,许多配方并不完整,甚至还差很多主配料,可能这位古人只是一位记录者,所以有很多地方看起来是缺漏的,甚至有误导的地方。
赵凌雪甚至能感觉出若是加上一位其他的药材,这胭脂定能产生不一样的妙用。想到这,她不禁奇怪,何时她对胭脂如此了解?以往她买胭脂就看瓶瓶罐罐好不好看,里面的颜色是不是她喜爱的。
对了,上次出门,她买回来的胭脂,她用了以后,竟然能分辨出里面大概用了哪些原材料,甚至对那个初见的胭脂特别的青睐,不过当时的感觉她也只是一闪而过,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这些记忆又好像与生俱来的刻在她的脑海中,就像天生就是她的。
她原来看过一本奇书,说是大难不死之人,活过来总有些奇怪的记忆,就像开启了另外一扇大门,莫非她也被开启了?
想着对自己也无害,赵凌雪也没觉得什么,就是觉得挺神奇。就好像她待在杨钧翰身边,整个人就特别踏实,好像鱼儿遇上水,树儿遇上甘露。一点想逃离他的欲望都没有,哪怕明知他心里没有她,她也能好好地待在他身边。
谁说又不神奇呢!
她是个很会自我说服的姑娘,很快就把这事搁置脑后。
而后的每日,杨钧翰走后,她不是窝在他的书房看书,就是在已经没有新鲜感的煜园里闲逛,活得既不快乐,又很快乐。很不自由,又很自由。
杨钧翰似乎发觉她在看书,最近时常带些新书回来。她无欲无求,倒也乐在其中。
只是她似乎对那些胭脂的书籍更有研究,他的书架上有好几本类似的书,她已经全部翻阅完,想把它们重现规整一番,查漏补缺。
心里这么想着就开始着手准备,实在因为日子太无趣了,若是整理出来,留给需要的人,那也是一桩美事。
于是,每日在杨钧翰走后,她开始凭着记忆和一些古籍上的有价值的记录开始撰写,有时写着会有写废的地方,她不得不重新写。有时拿不准,她出门买回胭脂配料,自己在望月小筑里调配。
做出很多新鲜的胭脂,此后整个望月小筑的婆子丫鬟,还有煜园里的婆子丫鬟都用上了她调配的胭脂。
这一日,她照例给杨钧翰送晚膳,她不知道为何杨钧翰今日看了她几次。
最后来了一句,“你不用学她,做好自己便好。”
开始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后来回到望月小筑,才琢磨明白,他口中的她应该是宁姑娘。
于是,她打听了宁姑娘的一切。
原来她是做胭脂买卖的,她用的初见出自于宁姑娘之手。
的确,看起来有点东施效颦,宁姑娘现在的初见已经遍布本朝各地,还销往外域。而她只是在望月小筑小打小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