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雪本来还是有些紧张和拘谨的,可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等待,发现她真是非他不可,也经过刚才的那一抱,发觉面前的男人很好说话的样子,并不是那种老古板之类的。
她舔了舔嘴唇,毕竟下面说的话有点大胆。
“我……我想搬过来同你一起住。”
赵凌雪以为他会大吃一惊,或者直接拒绝,没想到他反应平平,脸色更是平平。
“那边住的不习惯吗?”
“是。”其实那边她住得可习惯了,晚上站在小楼上赏月,很附庸风雅的,可惜,她想离他近一些,只能违心地说是。
“为何?”
为何?她刚才是突然想搬到和他一起住的,于是胡乱编了个理由,“有鬼,我怕。”
“明日找人来驱鬼。”
找人驱鬼,赵凌雪能想象的场景就是一个道士拿着桃木剑,然后凭空点燃一张符咒,再念些奇怪的咒语。
咦……太假了!
“那不用了,换个理由。”赵凌雪嘟起嘴,这个男人真较劲。
“……”杨钧翰。
“我一个人好无聊,你是我未婚夫,我不找你找谁?”这个理由似乎很合理。“你这院子这般大,我随便在哪里支张床就行。”脸皮好厚啊,其实心里慌乱的不行,强装镇定。
杨钧翰果断拒绝,“不行。”
赵凌雪横了他一眼,小气鬼。
“你喜欢什么?”他沉默一会,突然问。
“喜欢你。”赵凌雪脱口而出,说出口后,又有些窘迫,天呐,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太猴急了,这样不矜持,她是淑女啊啊啊!
男人眉毛一挑,不为所动,看她的目光就跟看小孩胡言乱语一样。
“别的,比如女红?绘画?抚琴?”
好无趣啊!她在黎州天天就是这些,以前还可以打发日子,可最近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你忙完了吗?”她想去看杂耍,听小曲。
“没有。”
“那你还要离开福清城吗?”还没忙完,赵凌雪惊恐地瞪大眼。
“说不定,怎么?”这小孩怎么一副惊恐的表情?他经常要外出,怎么可能不离开福清城。
“你离开福清城的时候可不可以带上我?”
“我出门都是谈生意,带上你不方便。”杨钧翰如实说道,而且经常都是骑马,有时半道天气突变什么的,她一个女孩子跟着他像什么话。
看他回答得毫无商量的余地,看来是不行。林先生又说必须那样才能保证性命,可目前这男人连搬都不让她搬来,看来只能另想其他法子了。
两人无语之时,小武进来了,看见赵凌雪一愣,“赵姑娘好。”
“小武,你好。”赵凌雪可爱的回应,他身边的小武时不时会回煜园,赵凌雪认识。
小武笑了笑,把手里的帖子递给杨钧翰。
杨钧翰看了眼,对赵凌雪道:“我一会要出门一趟。”意思很明显,你没事可以走了。
赵凌雪一听他要出去,“去哪里?”别一去又是很多天。
“……”他去在水一方喝花酒,杨钧翰看着小武,有些无奈,可能自由习惯了,突然多个小孩过分的关心,不习惯。
“带我去。”
“不方便。”
“你是我未婚夫。”赵凌雪气哼哼地拿出杀手锏。
“……”杨钧翰沉默一会,对小武道:“去回话,不去了。”
小武瞧了眼赵凌雪,脸上憋着笑意,“是。”
不去了,那就是不离开福清城了,赵凌雪脸上马上放晴,美丽的眸子露出可爱的光芒。
小武离开后,两人一度无言。
赵凌雪目光从他脸上一路往下。
他的手放在桌面上,好长,好大,好好看,好想摸。
离她的手只有一点点距离,刚刚牵过,那感觉真好,现在没人,她的手指缓慢而不动声色地往前爬。
快了,还一点,马上就可以触到他的指尖了,心里好紧张啊。
一点点了,马上要成功了,呼吸快停顿了,要挨上了,挨上了。
那手突然从视线里消失,赵凌雪像偷东西,被人发现,脸色粉红,身上好热。
抬眸,那男人已经起身,进了一侧的屋子。
什么鬼吗?差点成功?先前明明拉他来喝鸡汤都很自然的,怎么没个名目就不能牵了,她好想牵他的手,挠心挠肺的想。
屁颠颠地跟随他到屋子,原来是间书房。
只见他站在书架前,寻了一番,最后抽出一本,转身丢给她。
赵凌雪本能地接住了。
“《大白鹅的梦想》这是什么书?看起来就像小孩看到,还带彩色插画的。哼!”她鄙夷的抗议。
不过,翻了两页后,赵凌雪津津有味地看起来了,全然忘记了方才还鄙夷是小孩看的。
那边的杨钧翰也找了一本,靠在软榻上翻阅。
赵凌雪觉得一时半会看不完,也摸到杨钧翰身边,坐在软榻上继续看。
看到一半,后面的情节太啰嗦了,赵凌雪不想看了,看了旁边的男人,书盖在胸前,他睡着了。
这样睡觉会着凉吧!
赵凌雪把一旁的薄锦被轻手轻脚地盖到他身上,他似乎有感觉到,翻了身继续睡。
他太累了吧!
她一直都不敢问那些麻烦的事情解决得如何了?他一直在外面处理这些事,一定很厌倦了,回到府中就应该好好放空,不要再想那些棘手的事情。她虽然帮不了他,但是希望他能在府中的时候轻松点。
更何况他们现在只是比陌生人熟悉那么一点点,好像也不太合适问这些,显得莫名其妙。
说起莫名其妙,赵凌雪想起方才抱着他的腰,拉着他的手,还有脱口而出的回答喜欢他。
哎呀!真是羞耻啊!她为何就胆大包天了。
不过,他是她的未婚夫,她喜欢他,没问题,对没问题。不喜欢才有问题。
这么一想,赵凌雪整个人都舒坦了。
……
等他睡熟了些,赵凌雪蹲在软榻的边上。
咦!他的手就在眼前,赵凌雪伸出白如葱段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像过电一般,麻酥酥的。
妈耶!好羞耻。
她缩回手指,像偷吃成功的小猫咪,心里乐颠颠的。
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仔细打量起来。
他挺好看的,眉毛浓黑但不凌厉,看起来很温和,狭长的眼此刻紧闭着,看不出情绪。鼻子挺直如一条线,给人刚毅的感觉,嘴巴适中,浅浅的红色,此刻紧抿着。
正在美滋滋的欣赏时,近在咫尺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赵凌雪尴尬极了。
瞪着美目,表情凝固。
偷看被发现。
内心好慌乱。
“书看完了?”杨钧翰笑了笑,坐起身体,离她远了许多,瞬间化解了赵凌雪的尴尬。
赵凌雪干干地笑笑,“差不多了,后面的有点无聊。我本来想瞧瞧你的那本好不好看的。”解释得好苍白。
“是吗?”杨钧翰看了眼身上的锦被,把手中的那本书丢给她。
《尚书》,赵凌雪看了一眼,还给杨钧翰,看这些头疼。
她还是适合看《大白鹅的梦想》。
杨钧翰轻笑,起身,走到外面院子。
赵凌雪像小尾巴跟上。
他拿起一个剪刀,修剪盆栽里多余的枝丫。
她闲着无聊,一直用手戳着假山上瀑布流下的水。
一个指头,变两个指头,再三个,再四个,最后整个拦截,瀑布本就只有巴掌宽,赵凌雪的手一拦截,水花四溅,水流本就很急,一下飞溅老远,把她是衣衫都溅湿了。
这下可好,不回去也得回去了。
杨钧翰瞧了她一眼,笑意浮现在眼底,继续修剪他的枝丫。
赵凌雪失落地离开。
……
以后每日,赵凌雪都会借着送汤水的机会靠近那个男人。
她发觉他真的好好伺候,拿什么去,他都喝掉,绝对不辜负她的心意。因此她送得更加起劲,甚至每日睁开眼就考虑该给他做点什么好吃的。
而自从他回府后,她每天都精神百倍。
不过除此之外,她毫无进展,更别谈母亲叮咛的事情。
除了那一日抱过他的腰,拉过他的手以后,后来他的头发丝都没碰到过。
这个男人貌似不太喜欢她,但是也不讨厌她,对她宛如小妹妹,或者连小妹妹都谈不上,更像是小孩。
想到这里,赵凌雪有点沮丧了,她决定要让他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她是一个女人。不是小妹妹或者小孩。
赵凌雪今日做的是排骨汤,加上两碟小菜,一碗白米饭。
对,她现在送的东西越来越多,已经替代了大厨房的晚膳。
护院现在也不拦她了,更不用禀报,可以提着食盒直接进静思轩。
她的小丫鬟已经来询问过,他已经回来了。
所以她就直接进了屋子,照例把食盒放在圆桌上。
“杨钧翰。”她现在已经能直呼他的名字,而且很熟练。
嗯?人咧?
他一回府就爱沐浴,这点她早就知道了,为了避免那次的尴尬她都会掐着时辰来。
难道今日洗的时间长?
赵凌雪这么想着,就往他的书房走去。
书房是他最爱呆的地方,他除了睡觉,一般都会在书房里。
走进书房,他不在,确定还在沐浴了。
咦?案桌上一张帖子,还是打开的,而且那么大的毛笔字,她想不看都难。
今晚老地方喝酒!!
第90章他去见谁?
他要出去喝酒?
这好像是个契机,也许能够完成母亲的叮嘱,赵凌雪暗暗地想着,脸上和脖颈开始发红。
那她今晚就守在静思轩,看他什么时候回?
外面有了动静,赵凌雪走出书房。
他果然刚洗完,看见她送来的食盒,正自己动手呢。
“饿了吗?”赵凌雪笑盈盈地问,上前帮忙。
“有点。”他拿出糯米排骨汤,舀了两口。
赵凌雪拿出小菜,“这个解油腻的,你吃两口。”
杨钧翰拿起筷子,很赏脸地吃了一口。
赵凌雪如往常一样坐在他身旁,单手托腮看着他吃。其实这样的日子她也挺满足的,三年后,他孝期过,再娶她。
每天过着这样的小日子,应该很不错。
以前她的愿望是活着,现在的愿望是活着陪在他身边。
前提是他当她是女人,是未婚妻,而不是每日送饭的小妹妹。
一想到这个赵凌雪就开始怄气,为什么她才十六岁?要是二十六,他是不是就不会把她当小孩了。
他吃完后,赵凌雪收拾食盒。
他去院子里摆弄了一下盆景,又回到睡房,重新挽了发髻,看样子是准备出门。
赵凌雪想到今晚还会来,对他说了声,就先离开了。
等人的时辰不好过,赵凌雪习惯了戌时上床睡觉,现在已经快子时了,她早就来了静思轩,此刻正躺在他书房的软榻上呵欠连天。
仿佛随时都会睡过去。
她想到万一他没有喝醉,看到她在书房,她就说看书看睡着了。
赵凌雪又打了个呵欠。
这时,院子里有动静。
“少爷,您慢点。”是小武的声音。
“没事,你回去吧。”是杨钧翰的声音,声音有点鼻音,没有以往清晰,果然喝酒了。
“我扶您进屋。”小武坚持。
杨钧翰道:“回去吧,别让小娟等久了。”小娟是小武的妻子,怀着身孕。
“那您当心点。”估计是想到妻子,小武没有坚持。
后面,赵凌雪屏气听着外面的动静,他进了屋,关上了门,进了睡房,有门合拢的声音,过了一会,没动静了。
睡着了吧?
赵凌雪悄悄地起身,借着一点月色,走到案桌前,摸到火折子,点上油灯。
书房里有了光亮,赵凌雪走到他的睡房,轻轻推开房门。
屋里没有点灯,但是书房这边灯光可以看清他倒在床上,鞋都没脱,和衣躺着,锦被也没盖。
天呐!他就打算这样睡一晚,明天不得生病,本来是带着其他心思的赵凌雪,现在很生气。
点上了油灯,拿到远点的地方放着,免得把他刺醒。
又让外面的下人打来一些热水,脱了鞋子,帮他清洗了一下。其间他哼哼了两声,估计喝多了,过了一会又没了反应。
赵凌雪收拾干净,看他和衣而眠,肯定也睡不好,想着还是帮他脱掉,盖上锦被睡。
于是,毫不犹豫地伸手去解他腰间的束带,束带解开以后,解外衫的带子,还好是春天,衣衫已经不多,外面的一脱就完事了。
可赵凌雪遇到问题了,袖子不好脱,他睡得有点沉。
赵凌雪只好轻轻的在他耳边说:“杨钧翰,把手弯一下。”脱掉一只袖子就好了,剩下的一拉就出来,那样就大功告成。
可杨钧翰并不配合,还翻了个身,一下就把赵凌雪带倒,手还压在她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