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钧翰看着面前的女子,“这胭脂并不好做,既要美颜也要养颜,每家都有每家的秘方,秘而不宣,做不好的可要血本无归。”
想到那个人,宁情觉得脑袋有点沉重,眼睛也有点恍惚,看对面的花老板都有重影,莫不是要醉了,可是她好像还能喝,于是,又满上,喝了下去。
“不会血本无归的,我有秘方,我们宁家的胭脂可是最最好用的,要不然也不会买到京城去。”宁情觉得舌头好像有点变大了。
于是憨憨一笑,道:“花老板,这酒怎么回事?你帮我看看,我舌头是不是变大了?”说着,吐出口中的粉红,身子前倾,手指娇俏俏地指着自己的舌。
这个女人怕是醉了,居然在外人面前如此这般,真是看不下眼了。
“你醉了,不要喝了,你住在哪个客栈?我送你回去。”说罢,起身欲搀扶,又想到她是女子,实在不方便。
宁情听闻,收回粉红小舌,“我醉了吗?原来这就是醉的感觉啊!再喝一杯。”
宁情还要往酒杯里倒,被杨钧翰一把拿过。看到手中的酒,香气逼人,他还没喝好呢,这酒不能糟蹋,于是,揭开酒壶,边喝边问。
“不要喝了,你到底住哪?”
宁情眨巴眨巴大眼,口齿不清道:“不能回去,你还没有答应我,事情没有办成,不能回去。”
“要不你答应卖我花,我就可以回清水畔了。”宁情嘻嘻一笑,把头歪在桌子上,手指不停的在桌子上转圈圈。
杨钧翰摇头,这女人心性太过单纯,喝点酒就醉,还学男人出来做买卖,真是连保护自己都不会,幸亏是碰上他,若是碰上其他好色之徒,后果不敢想象。
看着面前的女人醉酒后的表演,杨钧翰喝掉酒壶里的最后一口。
“我答应卖你鲜花。”
闻言,宁情一下弹起,满脸惊讶:“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明日等你酒醒,我们签合约。”
宁情高兴得一把捏住面前男人的脸颊,威胁道:“你可不能骗我,不然就变成丑八怪。”
“放开你的手,我杨钧翰说话算数。”杨钧翰嫌弃地拉开这已经醉得不清的女人。
“快说,你住哪个客栈?”
“不用你送,我能回去。”宁情踉跄地起身,“任务完成,可以回去了。”抬起模糊不清的眼睛,笑眯眯地摆手,“花老板,再会,明日见。”
下一刻就倒在了桌子上。
杨钧翰抽了抽嘴角,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杨钧翰唤来两个姑娘,把她驾到他家的马车上,找了离他家最近的一家客栈,可巧,刚好是宁情投的那家。
一路上小武都在念叨小娟,杨钧翰实在受不了这个已经陷入情网不可自拔的臭小子,让小武先回去,反正几步就到家,他也不用伺候了。
小武得令,头也不回地驾马车离去,重色轻主子的家伙。
在马车上睡了一会的宁情似乎清醒过来,自己走进客房,不过转眼又醉了,执意拉着杨钧翰要再喝两杯。
杨钧翰真是烦死这个醉酒的女人了,褪去她的鞋子,把她按到床上,盖好被子,命令道:“睡觉,我走啦!”
起身欲走,发现这女人竟然拉着他的衣袖,嘴里还嘟囔道:“不许走,别想离开我。”
杨钧翰扯了一下,这女人拉得死死的不愿放开。此时他也有些上头了,眼睛已经有点迷糊,他得赶紧回家睡觉,不然,一会醉了,睡在大街上可别冻死了。
可眼下,这个女人一直拿着他的衣袖,不知如何是好的杨钧翰无奈冷声威胁道:“放开,不然我打你了。”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触动了宁情的哪根神经,昏暗地灯光下,她一下坐起来,愤恨地望着杨钧翰,质问道:“你为了李霜霜要打我?你是不是老早就想打我了,你敢打我,小心我哪天就毒死你,毒死你,也不让你们在一起恶心我,既然娶了我,就别想娶其他的女人。”
继而又变了模样,眼中满是深情,可怜兮兮道:“陈季礼,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吓唬你的,我说的那些狠毒的话都是假的,我不会伤害你的,无非是想你对我好点,一点点就好。我没有地方可去,出嫁前我娘说了,出了宁家的门就别想再回宁家,死也要死在陈家。我只能留在你身边,真是没有地方可去。”
杨钧翰看着床上的女子,知道她认错人,可见她如此依恋的模样,心下生出几分怜悯,决定安抚她睡着后,再走。于是,蹲下身子,坐在床榻上,温言道:“好,好,不打你,也不离开你,你快些睡觉。”
听到这话,只见宁情马上露出笑颜,乖巧地点头,躺下,不过依旧抓紧杨钧翰的衣袖,“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靠近你,那我只碰你的衣袖好了。”
杨钧翰敷衍地点头,被这女人误认为是成她的丈夫,实在是有些尴尬。她的丈夫叫陈季礼,实在是有些巧啊!
宁情闭上眼,喃喃道:“谁让我喜欢你呢,喜欢了,就卑微了,我这辈子从未如此卑微过,唯独对你,我对你张牙舞爪,也不过是想掩饰,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不堪。其实我早就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心不在你身上的人,紧紧抓着也没用,只会换来无尽的厌恶和嘲讽。罢了,你走吧。”
说完,便放开手中的衣袖。
可杨钧翰因为酒意上头,已经靠在床边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陈季礼快出来了
第38章心心念念的合约
煜园,老夫人屋子里,暖炉袅袅,温暖如春。
杨老夫人雍容华贵地坐在主位上,腿上盖了条白色的狐狸皮毛,闭目养神,后面有婆子捶着肩,前面有婆子伺候着沏茶。
后面伺候的婆子低声道:“老夫人,听说昨夜少爷一夜未归。”
杨老夫人睁开眼,顿了会,慢声问:“人回了没有?”
婆子答道:“刚回。”
杨老夫人瞧了眼外面的天色,“这都隅中了,可知是宿在哪了?”
婆子道:“一早听小娟那丫头说少爷送一个女人回客栈了,然后就一夜未归。”
杨老夫人一听,眼中没有半点担忧,倒是生出几分惊喜,转头问婆子。“真有此事?”
婆子点头道:“应该不假,小娟和小武走得近,定是小武说给小娟听的。其他老奴就不知了,可以唤小武来问问。”
“那便去唤小武来。”杨老夫人发话,马上有婆子快步去喊。
不大一会,小武便被带来。
小武时常被老夫人叫来问话,无非都是少爷的踪迹,昨夜少爷未归,他早料到老夫人会来寻他的,恭敬地站在老夫人面前,等待问话。
“少爷昨夜去哪了?”
小武早和少爷窜好了供词。
于是答道:“回老夫人的话,少爷昨夜醉的不轻,睡在了在水一方。”
杨老夫人看着小武,也不说话,这两小子时常串通好了敷衍她,一般没什么大事,也睁只眼闭只眼的让他们糊弄过去。
可她儿子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钧翰可从来不在外面宿的,虽然喜欢饮酒,时常喝醉,可即便是醉得不省人事,他也会让小武赶着马车给拉回府上。
她倒是希望他儿子每日都睡在青楼,那样就有姑娘敢靠近他儿子了,青楼的那些传闻她怎么不知,所以,睡在青楼更加不可能。
老夫人如此看着他,小武心虚,猜到是不信他所言。
老夫人后面的婆子提醒道:“小武,说实话,指不定还是好事。”
整个煜园谁都知道老夫人的心头病,那便是少爷的婚事。
小武不傻,经婆子一提点,马上会意,“是少爷交待小的不让说的,少爷要是怪罪小的,老夫人可要帮小的。”
婆子又道:“那是当然,老夫人何时让我们做下人的为难过。”
小武有了后盾,便如实相告。
“少爷昨夜是宿在福来客栈。”
杨老夫人道:“福来客栈离煜园才几步路,为何会宿在那?”
小武道:“送一个女人去客栈,具体为何一夜未归,小的也不知道,因为小的把人送到客栈门口,少爷让小的先回府上了。”
女人!!杨老夫人心里一乐,这是老天长眼了,他儿子终于有人要了吗?可具体是不是睡在一间房里,还不知,她要确定后,才好张罗余下的事情。
有些话,她不能问,于是咳嗽了一声。身后跟了老夫人一辈子的张婆子当然知道老夫人咳嗽的用意,老夫人需要一个准章。
“那少爷可是宿在那女子房内。”
小武道:“小的一早起来,没见少爷,慌忙跑去福来客栈,小二告诉小的,少爷同那位女子进客房后,就再未出来。小的不敢叨扰少爷,只好守在福来客栈的门外,直到巳时末少爷才从客房出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回了煜园。”
睡在一间屋子里,这是这么多年杨老夫人听到的最好消息,虽说未婚就在一起,很是不光彩。可现在她也管不得光不光彩的事情了,只要有女人愿意跟钧翰,她什么也不挑。若是能怀上孩子,那就是杨家的祖坟冒青烟。
既然两人已经这样了,也要给那个女子有个交待,摆明她们杨家的诚意。
“可知那女子是谁家的姑娘,我们杨家前去提亲。”
提亲,小武脑袋一翁,陡然记起那女子一直是着妇人打扮,这么说,少爷睡了一个已婚的女子,这要是让那女子的丈夫知道了,他家少爷给他戴了绿帽,会不会拿刀砍了少爷。
心下骇然,当下就替他家少爷着急,少爷啊少爷,虽说你一直守身如玉,还是童子鸡一只,可也不能饥不择食,连妇人都不放过啊,这可如何是好?
杨老夫人见小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久不回话,不禁担心道:“有何难言之言吗?”
可不是有难言之隐,少爷睡了别人的妻子,这话要说出去,老夫人不得当场气晕。他可不敢乱说,少爷闯的祸就让少爷自己收拾好了。
小武道:“没有,没有,老夫人,这个小的也不知,您得问少爷。”
杨老夫人已经等了多年,早已等不急了,道:“小武,你快去把少爷喊来。”
小武领命,连滚带爬地跑回少爷的院子,见到杨钧翰就一下跪在面前,哭丧着脸道:“少爷啊!不得了啦!小的被逼供,老夫人都知道了,这可怎么办啦?”
杨钧翰刚刚沐浴完,头发上还滴答着水滴,昨夜没睡好,腰酸背痛的,想到昨夜的情景,杨钧翰有点伤脑筋。
他记得明明是靠在床边的,也不知道怎么早上醒来时,他居然睡在床上,与那个女人还同盖一条被子,好巧不巧两人同时醒来,大眼瞪小眼,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还好两人是和衣而睡,他装着若无其事地下了床,留了句,晚点过来签合约,就故作镇定地离开了客栈。
“小武,你找个人马上启程,去苏城打听点事。”
小武还沉浸在少爷有可能被别人砍的危险恐惧中,一脸焦急地望着自家主子,“少爷,您没听见小的刚才说的吗?老夫人都知道了,还有那……那……少爷你可怎么办?”
“稍安勿躁,你且先去办事,我娘那边我自有定夺。”又对小武吩咐了一些相关事情。
看着小武离去,想起要去对付他老娘,杨钧翰按了按太阳穴。
……
宁情睁开眼后,脑袋一直一片空白,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时辰,她只记得昨天喝酒后说到做胭脂,后面就基本不记得了,她是如何回到客栈的?又是如何……与花老板……睡在一起的?
特别是睁开眼时,她脑袋还是有些昏沉的,对于出现在枕头边的一个男人,她还以为眼花了,一直看着他,等待着他凭空消失,然后告诉自己不过是一个奇怪的梦罢了。
可她瞧见他坐起,然后掀开被子,下床,还帮她掖好被子,说了句话,最后开门离去。
一定是假的,再睡会,于是闭上眼睛,可脑袋愈发清醒,根本没有半点睡意。在床上碾转反侧半天,实在睡不着,口又渴得不行。
索性起床,喝了杯凉茶,打开窗,看着天色,已经是中午时分,怪不得睡不着,原来睡这么久。
这时,有人在敲她客房的门,她应了声,外面传来小二的声音,提醒她客栈要关门歇业,老板和他都要回家过年,她是最后一位客人,都等着她了。
宁情赶紧收拾东西,退了房,在客栈老板和店小二探究的眼神中匆匆出门。
她前脚出门,客栈后脚就锁上了大锁,宁情背着包袱站在一旁的大树后面,目送他们离开,又回到客栈门前。
因为她记得花老板说要来同她签合约的,这是她此行的目的。
阳光有些暖暖的,热烈的,照耀着整个福清城,同样照耀在宁情身上,一点冬天的寒意都没有。
……
杨钧翰走来时,就见那女人坐在客栈门边的一块石墩上,包裹放置在一旁,托着腮帮子,脸颊被阳光晒得红红的,平添几分生动。眼神迷离,应该在神游天外。
他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阳光,她才如梦初醒般仰望着他。
看清他,立刻站起身,笑盈盈的开口道:“你终于来啦!”
杨钧翰以为她会凶他,骂他,甚至揍他,没想过她会若无其事,笑脸相迎,这个女人为了签合约,也真是尽力了。为了达目的,而掩饰本性的人在杨钧翰看来是很能成大事,也是很可怕的存在。
“客栈关门了,我只好在门外等你。”她解释道。
杨钧翰看了眼四下,道:“我们去对面的茶楼谈合作事项。”
宁情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