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乱来,真是乱来的。付丽玲低声道。

那是,看把我们唐蘅给折腾的!

其实唐蘅倒并不觉得多么难受。也许是因为太久太久没有发过烧了,他竟然觉得这体验十分新奇。付丽玲为他裹了三层棉被,皮肤又烧得热乎乎的,他一点都不冷了。只要不冷,就很好,毕竟那冬夜的冷雨浇在身上,着实是一场酷刑。

幸好他跑回家的时候付丽玲不在,否则他该怎么解释自己穿着短袖回家呢?

付丽玲俯身问:宝宝,想喝水吗?

喝。

好的,妈妈去给你弄啊。

她起身到厨房烧水,蒋亚伸手把唐蘅额头上的毛巾翻了一面,叹道:你说你们唉,干嘛呀这是。

唐蘅闭着眼,轻声说:他告诉你们了?

没,他直接走了,田小沁和我们说的。

哦。

你们真的要不要这么夸张?小沁都被吓懵了。

能不提她了吗。

谁?

田小沁。

大哥了,人家都不知道你俩,蒋亚顿了顿,用气音说,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我小题大做?

哎哎哎,您别急,别急,我可没这意思,蒋亚连忙抓起毛巾,讨饶似的擦拭着唐蘅颊上的汗珠,您老可别再动怒了。

厚重的棉被之下,唐蘅轻轻缩起手指。此刻他根本没力气握拳,但回想起那个画面,身体还是会不自觉地出现一些反应像某种本能的防备。

太难受了。好像天灵盖被人撬开一条缝,灌进零度以下的冰水。李月驰说不可能时的表情和语调,那么冷漠,那么坚决,这情形他每回想一次,脑袋就剧痛一次。

蒋亚把毛巾拿下来,放进盛凉水的盆子里涮了涮,叠好了,再次放在唐蘅的额头上。

别想那么多了,蒋亚说,睡会吧。

后来唐蘅的确慢慢睡着了,也许是退烧药见效的缘故。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入睡的,恍惚间只觉得身体很不舒服,嗓子干哑如吞了一把铁锈,鼻子又完全堵死了,他张着嘴呼吸,从口舌到喉咙都像起了火。而武汉又这么冷,那是冷的火。

再醒来时,浑身大汗,棉被仍裹在身上。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出是什么时间。

付丽玲睡在一旁的沙发上,蒋亚已经走了。

妈唐蘅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可怕,简直像公鸭嗓,几点了?

哎,醒了?付丽玲裹着毛毯起身,摸了摸唐蘅的额头,八点过了。

天还是黑的。

阴天,预报说今天要下雪呢。

嗯我想喝水。

来,慢点喝啊。付丽玲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把杯沿凑到他唇边。

温热的水缓缓流进喉咙,唐蘅感觉舒服多了。虽然鼻子仍然堵得厉害,但至少,头不痛了。

就算想起李月驰,也不痛了。

你说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出国呢?付丽玲放下水杯,长叹一声,你发烧了谁送你去医院,谁照顾你,谁给你喂水喂药我怎么放心得下呀。

唐蘅沉默着,脑子里想的全是另一件事。

那就是,他和李月驰,现在算什么情况?

他真的没有和恋人吵架的经验,别说恋人,和朋友也没这样吵过。可他又觉得他们不仅仅是吵架那么简单,不是说,大家都不高兴,吵几句就痛快了,然后顺理成章地和好不是这样。

李月驰为了田小沁骗他,当然,他也用一个谎言试探了李月驰。

他也仍然不知道李月驰为什么不去听他唱歌,田小沁就那么急迫地需要安慰吗?

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他和李月驰,还算在谈恋爱吗?

他们不会就这样分手吧。

这个念头令唐蘅陡然紧张起来,紧张到想要立刻抓起手机拨李月驰的号码,分手?不可能。他绝对、绝对不接受。他宁肯低头道歉,宁肯让这件事稀里糊涂地翻篇,也决不接受分手。

唐蘅爬出被窝,身上只穿了条短短的睡裤。就在一瞬间,他的皮肤浮起一层鸡皮疙瘩,太冷了,唐蘅把正在充电的手机拔下来,飞快钻回被子里。

手机上有蒋亚的短信,半小时前发的,说晚上和安芸来看他。

有安芸的短信,和蒋亚差不多时间,问他退烧没有。

再往前翻,是昨晚比赛结束后林浪发的,凌晨一点过,七个小时前。

虽是文字,但她激动的心情跃然屏幕:

你们太棒了!!!小组第一!!!

很激动吗?如果是昨晚比赛结束后听到这个消息,大概会很激动吧。但现在,晚了七个小时,似乎这激动已经过时了,唐蘅并不觉得多么高兴,或者多么意外。

他恹恹地放下手机,只是想:李月驰没有联系他。

来电,短信,通通没有。

他是怎么忍得住的?

第73章忍(二)

到中午的时候,天色非但没有明亮些许,反而更黯淡了。唐蘅吃了感冒药,脑子有些昏沉,躺在床上将睡未睡。

宝宝,我出去一趟,付丽玲走过来,把手机从唐蘅手里抽走,你睡一会儿,别躺着看手机,啊。

你去哪?

我买盒新的退烧药给对门送去,再给人家买点水果什么的。

我和你一起去吧。唐蘅支起身子。

不行!你才刚退烧,再冻着怎么办?

我多穿点,唐蘅坚持道,家里太闷了,想出去走走。

付丽玲拗不过他,最终还是母子俩一起出门了。唐蘅穿了羊绒毛衣,保暖裤,外面套一条长过膝盖的羽绒服,又被付丽玲逼着戴上毛线帽子和口罩,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大概是发了烧的缘故,唐蘅感觉身体软绵绵的,下楼梯时的动作也比平时缓慢一些。站在楼道口,付丽玲探出手去试了试:又在下雨了。

她撑开雨伞,自言自语一般:今年冷得真早。

唐蘅低头,盯着消防栓旁边的一撮烟灰,和零零散散的烟头。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个烟头。在那撮烟灰旁边的地面上,有一抹很深的灰黑色印记,可以想象吸烟的人是如何用力把烟头摁灭在那里,八支烟,那个人在这里站了多久?

这栋楼里的住户大都是汉大退休教职工,唐蘅从未在楼道里见过有人抽烟。

就算是抽烟,也想不通谁会连抽八支。

唐蘅跟付丽玲买了药,又到超市去,买了四盒阿根廷大虾、两个果篮,打算一并送给对门的邻居。

到家才下午两点过,付丽玲把药和礼品送去,然后盯着唐蘅吃完一只苹果,才回房睡午觉了。她叫唐蘅也睡一会,唐蘅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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