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李月驰大概没有这样的时间和心情用来散步,或者发呆。那么此刻他在做什么呢?这么晚了,想必不会在外面打工也许正和女朋友依偎在一起?
好吧,他承认李月驰是挺招人喜欢的,不说性格如何,单凭那张脸,就够了。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什么。
唐蘅起身,慢悠悠地回了家。
夜半时分,武汉又开始下雨。这场雨落得安静极了,仿佛观音拈花的手轻轻拂过。唐蘅醒了一次,窗外天还黑着,凌晨三点二十一分。
他复又睡去,再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阳光从落地窗无遮无拦地落进来,明亮得刺眼。唐蘅愣怔两秒,然后迅速抓起手机此时已经九点三十三分。
也就是说,他睡过了约定的时间。
然而手机上只有一条未读短信,早晨六点过蒋亚发来的,问他今晚去不去四十江滩那边新开的一家livehouse。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手机功能正常,没有进水,没有欠费。
说明他迟到了,但是李月驰没找他。
唐蘅点进时钟,发现08:00的闹铃确实响了,却没把他闹醒。简直他妈的邪门,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沉,就像身体自动避开李月驰一样。
唐蘅飞速洗漱穿衣,抓着钱包手机冲出家门。楼下停着他的变速自行车,唐蘅长腿一迈跨上去,一手掌握车把,一手拨了安芸的电话。是个长长的下坡,自行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唐蘅仍旧单手握把,总算,安芸接起了电话。
你把田小沁的号码发过来。唐蘅说。
干嘛?
我找他们有事。
他们?安芸顿了一下,好在没有追问,等着啊,我发你。
二十分钟后,自行车停在汉大南门。唐蘅举着手机说:抱歉,我起晚了。
没事的师弟,田小沁的声音温温柔柔,没有丝毫不快,你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们俩也OK的。
我没事,你们在哪?
我们在南湖这边田小沁笑了一下,哎,让月驰和你说吧。
唐蘅不应,那头已经换了人。
你来农大北门吧,李月驰的声音淡淡的,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在这等你。
唐蘅说:知道了。
李月驰反问:真的知道了?
真的。
对方就直接挂了电话。
唐蘅听着忙音,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李月驰说八点半集合,他回的也是一句知道了。
二十七分钟后,出租车停在农大北门。武汉的陆上交通向来以烂闻名,哪怕上午十点也堵得水泄不通。唐蘅在出租车上催了两句,又被脾气火爆的武汉司机呛回去:搞么斯唦!赶时间就早点起唦!
唐蘅下车,远远看见李月驰和田小沁站在阴凉处。田小沁手里拎着遮阳伞,李月驰背只黑色双肩包,手上又提一只白色的。
唐蘅双手插兜走过去: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没事没事,田小沁关切地问,是不是太累了?
不是,就是睡过了。
诶。田小沁轻声笑了笑。
李月驰则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脸上也没有表情,好像唐蘅只是个无关的人。田小沁说:师弟,那咱们继续出发喽。
唐蘅说:好。
田小沁转身,向李月驰伸出手:我自己背吧。
李月驰摇头:我拿着就行。
田小沁又笑了笑,一双眼睛弯起来,有点无奈的样子:那好吧。
李月驰走在前面,田小沁和唐蘅并排。走了几步,唐蘅问:早上你们等了很久吗?
还好啦,田小沁说,也就一刻钟,不算很久。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啊?我们没你手机号啊。
唐蘅停下脚步,唤道:李月驰。
李月驰的语气还是那么淡淡的:我怕打扰你睡觉。
你怕打扰我睡觉?
毕竟我不知道你来不来。
不来和你约什么时间!
但是你看,李月驰竟然笑了一下,早上你确实没来。
唐蘅整个人像被刺破的气球,瞬间蔫儿了。
李月驰继续说:其实你不来也没问题,我和小沁两个人足够了。反正最后都会写你的名字的,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情。他的表情竟然很认真,仿佛是真心诚意说出这番话的。田小沁冲他使了个颜色,他回以一个安抚的笑,似乎在说,没事的,别怕。
有那么一瞬间唐蘅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他干嘛这么巴巴地凑上来?这天气又闷,又热,又晒。他何不在空调屋里坐着弹弹吉他看看书,哪怕背背单词也好。反正无论他来不来,最后都会带上他的名字。
唐蘅说:那我回去了。
田小沁忙道:诶!师弟!我们还是
真是脑子被门挤了才跑来自讨没趣!唐蘅不理会田小沁,双手插兜,大步向前。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找一个有空调的房间。太热了。
身后没有脚步声。唐蘅渐渐放慢步伐,一边走路一边思索接下来去哪。也许应该回家,叫王医生来简单处理一下,然后可以去图书馆,有两本书快到期了直到急促的脚步声袭来,肩膀被人摁了一下,又很快放开手。
李月驰的呼吸有些快,他看着唐蘅,面露无奈:这就走了啊?
唐蘅不看他,也不作声。
我等了你半个小时,李月驰低声说,热死了。
不是一刻钟吗?
我提前一刻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