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过路危桥 烏夜啼 5941 字 2020-12-28

江遇没有瞒他,把曾经的工作经历告诉他,隐晦又着重地将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悲惨过往提了提,成功换来了哥哥爱的抱抱。

小可怜,林见汐怜爱地看着他:你被骂得这么惨,怎么忍下去的?

还好,江遇认真地说:我其实还挺感谢他的,要是没有那段经验,我现在就帮不了你了。

你这么想帮我啊,林见汐摸了摸他的头发:好乖。一会下班,哥哥请你吃饭。

今天不加班了吗?

不加了。为了你,我连工作都不要了,你感不感动?

江遇:感动。

不过,加班这种严重妨碍生活的事,不是本来就应该被扼杀在摇篮里吗?

林见汐想得很好,架不住现实不配合,快要下班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他眉梢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也证明,但凡是在快要下班时打电话过来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坏东西。

接完电话,他看了一眼江遇,心情复杂地说:吃不成了,锦绣街又闹起来了。

江遇顿了顿,而后反应过来,锦绣街就是害得林叔叔赵阿姨出事的犯罪工地。

出什么事了?我和你一起去。

林见汐没有拒绝:好。

锦绣街是一条不符其名的街道,挂着富丽堂皇的名字,实际上破旧得能和粉碎过后的垃圾相提并论,与其说它是街道,更不如说它是被城市遗留下来的一条难堪的疤。

这条疤留到现在,被市政划进规划区晾了好几年,最近才整动。它地理位置比较偏,盖房子也卖不出好价钱,再加上云城这些年忙着经济建设,缺少人文娱乐场所,市政索性决定把这块地专门用来盖游乐场,带动周边经济的同时,最好搞个能在全国都排得上名号的大摩天轮什么的,也为云城争争光。

对于资本家来说,游乐场除非做到迪士尼那种地步,否则总归是不赚钱的,不仅不赚钱,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人命危险,林见汐根本想不明白,林知明竞标这块地是为什么。

锦绣街顶着这么富贵的名字,却是城市最穷的一块地,迫真是条货真价实的瘟街,瘟完了自个,还把林家一块瘟上了,瘟的过程也很简单,它已经步上拆迁大计,居住的市民都搬进了安置房,然而在拆除的过程中,几家糊涂的老头老太太结伴回去,想从快要被拆掉的老房子里拿点被儿女抛弃的旧东西当纪念品,工人动工时没注意,挖掘机一铲子下去,把几个老头老太活埋了。

按理说,拆迁工地周围都拉着防线,贴着禁止出入的标志,出事了也不能全怪到工地头上,私下给了赔偿也就能了结了,但生死是不讲道理的,死了人,尤其是死了老人,闹起来会是格外麻烦的一件事。

家属哭得有理有据、肝肠寸断,闹得轰轰烈烈,惊天动地,就算是真的为了钱,难道还能这么明明白白说出来吗?

他们上次闹的时候害得人家公司老板没了,吓得消停了一段时间,可能觉得风头过了,又能冒出头了,几家人集结一大群亲戚,又跑到工地前大喊爹妈死的冤枉,要求工地还一个公道。

林见汐到的时候,正赶上一群人闹得快要大打出手。

他从小到大都是生活在光明亮丽的地方,得到过无数偏爱,身边的人都讲礼貌、有分寸,是真正活在象牙塔里的金贵大少爷,他的人生里,很少见过这种场景。

这种为了钱而豁出脸皮、满地撒泼打滚,争吵得面目丑陋狰狞的场面,是他以前基本没见过的。

可能也见过那么几次,但是因为事不关己,他也没兴趣围观。

这时天已经黑了,他坐在车里,听到外面喋喋不休的争吵声,忽然觉得疲惫。

而比疲惫更深沉的,是愤怒。

几家人带来的遗照早就在争吵中摔到了地上,被踩得四分五裂,吵完的人这时似乎又理智回笼,抱着遗像痛骂起了千刀万剐的资本家。

江遇捂住他的耳朵:难听的话就不要听了。

江遇,林见汐躲进他怀里:我该怎么办呢?

公事当然要公办,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哥哥?江遇低声说。

他们看起来很可怜对不对?林见汐笑了笑:辛苦一辈子的父母没来得及享福就死了,他们没了爸妈,开发商还想用几十万糊弄他们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同情他们,甚至觉得他们好烦,我是不是变坏了?

不是,江遇抱紧他:在我心里,没有谁比你更好了。

林见汐沉默一会儿,轻声说:我饿了。

我们现在就回去。

那这群人怎么办?

交给我,江遇深深地注视他:你不想处理这件事,就交给我。

我不缺钱的,林见汐嘀咕了一声:但我就是不想给他们。

不给,江遇哄他:不给就不给。

锦绣街的事情,林见汐再没管过,那群看起来想要闹到地老天荒、打定主意要从资本家身上挖下一块肉的受害者家属又闹了一次之后,突然之间销声匿迹,再也没出现过。

林见汐不知道江遇用了什么办法,但他承认,这件事上他是有私心,让江遇去处理是显得不太磊落,所以处理完后,他给江遇放了个假,让他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都答应他。

江遇什么也没要,只是抽空把他们俩的新家重新软装一遍。

新家是之前买的,因为林家距离公司有点远,江遇干脆在公司附近买了一套平层,省得林见汐来回奔波。

他们俩一直都忙,没什么空,现在倒是有了打理的机会。

而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等再传回林见汐耳朵里,流传的版本已经变成了江遇是他手里的一把刀,凶名赫赫,见血封喉,只有在他这个主人手里才是无害的。

林见汐哭笑不得,有心想说江遇才没那么可怕,他也不是他的主人,但谣言之所以经久不衰,就是因为辟谣也没有用,大众更喜欢选择自己愿意接受的版本,对比寡淡的真相,还是流传的秘闻更刺激。

一来二去,他也懒得解释了。

一年在这么忙碌之中又过去了。

林见汐很少回林家,他没有忙到连回家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后面熟悉了公司运行之后,他也有了点空闲,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回去。

他不想回去面对空荡荡的家,大多数时候,还是跟江遇一起待在新家里,要么在一间书房办公,要么出去转几圈玩。

但新年是特殊的节日,即使人已经没办法团圆了,他还是得要回去,和一屋家具重逢。

回家当晚,人还没来得及坐下来,熊璀和熊璨迫不及待地在门外对他招手:林林!林总!出来玩啊!

他们俩毕业之后又远渡重洋出国深造,深造一年也不知道造出个啥玩意,还是纸醉金迷的败家浪子德行,林见汐把他俩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十分确定,这俩出国最成功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减了肥。

玩什么啊?林见汐走过去开了门:大晚上的,玩鬼呢?

天惹!熊璨震惊地说:大少爷,你能不能有点富二代的自觉?就是要这么晚才能出去嗨啊!

就是,而且咱们兄弟几个好久没见面,你不和我们叙叙旧么?

那我要把江遇也带上。

别,都是一群老同学叙旧,不带带家属的。说不过三句,熊璨就暴露了真实目的。

林见汐无奈地说:行吧。

他回房换了身衣服,告诉了江遇一声,看他有点不高兴,又哄了哄:放心,我不瞎玩。

江遇:

行,有这么一句话,他今晚肯定不能放心了。

早点回来,江遇拉住他,少喝酒。

林见汐弯起眼睛:好。

他转身走了,没多久,外面传来铁门开合的声音。

江遇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那种焦躁到骨头缝隙都泛着酸疼的感觉了,这大半年他都和林见汐在一起,他险些都快忘了,他还是会有被丢下的时候。

熊璀知道他喜欢林见汐,应该不会在聚会的时候胡来,但他克制不住。

他的确是一把凶刀,只有在他的主人面前,他才会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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