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重烟
文案:
杜烬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养父像朵养在温室的玫瑰花,娇嫩、纤细、脆弱。
可惜在某天夜里,这朵玫瑰花露出了它隐藏起来的毒刺,这逼迫杜烬不得不成为一柄杀人的枪。
而这枪口,正对准了他的养父。
本文cp:枪与玫瑰。
攻受是养父子关系,两个都是绝对的病娇性格,反正不是你爱我我就爱你,你不爱我我就不爱你的正常人就对了。
受一直在骗攻,他是非常恐怖的绝对占有欲的人。
本人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古早味的狗血虐文,所以多年后自己产腿肉自己吃。
内容标签:强强都市情缘虐恋情深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烬、顾云┃配角:其他┃其它:
一句话简介:虐攻一时爽,追夫火葬场
立意:花样人生
☆、杜烬
这世上幸福的人是相似的,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杜烬的父亲是个赌鬼,还是烂赌成性,死不悔改的那一种。
他父亲不赌的时候其实很正常,长得一表人才身姿挺拔,有着无害的外表和优秀的口才,这才能哄得外公把妈妈嫁给他。
一开始三媒六聘,到新婚的时候都是让人羡慕的对象,左邻右舍都说他妈妈嫁了个好人家。
不过可惜的是,新生活没开始多久,烂赌鬼始终是烂赌鬼,很快就暴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那不是现在网络上小姑娘万般嫌弃的直男癌,凤凰男之类可比的。
他父亲好起来的时候,甜言蜜语,也会对妻子和儿子和颜悦色,杜烬现在还记得父亲为数不多一次抱着他喂他吃饭,前一秒还温柔和蔼,下一秒就把他摔在地上,筷子瓷碗兜头就朝他母亲脸上打过去。
他想要钱,总是要钱,可他自己永远没有钱,即使有钱也都拿去还了赌债。
赢了再赌,输了就跟一帮赌鬼朋友喝个烂醉,回家要钱。
要不到钱就打骂妻儿出气。
有一次,他拿刀指着杜烬的脖子,刀尖在他脖颈那里划出细细一道血痕,男人粗着脖子眼镜瞪得很大面目凶恶地嘶吼:“不给钱,我就杀了他,再杀了你,最后自杀,我们一家去地府团聚吧!”
杜烬害怕极了,他感觉得到他父亲真下得了手,这种恐惧深深根植在他的记忆里。
午夜梦回的时候,孤独一人的时候,它就会跳出来,提醒他自己的生命岌岌可危。最亲近之人的背叛有时候会比敌人的背叛来得更刻骨铭心,这句话突然从他脑海里跳出来,那时候他才五岁,还不识字,可是他自我总结出了这个结论。
好像有人拿刀在他骨头上剜下他的肉一样,风会穿过他的皮肉直接吹到他的心上。他此时尚还懵懂,很难具体形容和理解这种心情。
他后来才明白那是一种恐惧,来源于随时可能死去的脆弱。
那时候在乡下离婚对女人是奇耻大辱,而且清官难断家务事,警察也管不了。
亲戚见着他们都绕道走,他们一家从独栋小洋房搬到平房,又从平房搬到旧宅木屋里去住,最后房子没了,只能搬回外公家的祖宅去。
他外公是个很严厉的可爱老头,对这个女婿自然很看不上眼,可他只有一个女儿,到了走投无路的光景也不能不接济她。
外公主张人一定要读书,读书才有作为,才能离开贫瘠的农村。
杜烬最喜欢他外公,外公不仅疼爱他还很讲道理,不会仗着别人打不过他就欺负人。
他父亲不敢跟还风华正茂的老丈人做对,也不回家,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总之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有一天,他独自在家写作业,外公和妈妈出去走亲戚了。
他父亲突然来敲门:“杜烬,你在家吗?”
杜烬放下铅笔,走到门口透过木门的门缝往外看:“爸爸?”
“开门啊,杜烬,爸爸来看看你。”
杜烬有点犹豫。
“开门啊,你外公在家吗?”
“开开门,爸爸给你带了礼物。”
外公说过不能给陌生人开门,但是爸爸应该不算陌生人,杜烬有点动摇。他父亲从背后拿出一盒玩具模型,杜烬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在村口玩具店里看到过,想了很久母亲都舍不得买给他。
杜烬打开门锁,把人放进来。他父亲进门看了看,然后打发他回房间继续写作业。
过了一会儿,外公和妈妈回来了,见到这个混账女婿,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吵起来。
他父亲拍桌子说道:“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他说完冲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外公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他父亲狰狞着一张脸,狞笑起来:“我要是死,你们都得比我先死。”
说完,趁着妻子没有防备。一刀就捅死了她,外公根本想不到他居然丧心病狂到这张地步。
“你…”他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父亲已经一不做二不休冲上前划开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溅出来。
杜烬听到异响走出房间查看的时候,正好对上他外公身体僵硬着缓缓向后躺倒那一对死不瞑目的眼睛。
杜烬发出一声尖叫:“啊!”
他父亲根本已经是个魔鬼,杀红了眼谁都不认了。他两步跨过地上的尸体,一只手掐住了杜烬的脖子,明亮的刀尖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最近的时候跟他的□□几乎贴在一起。
他父亲质问道:“你和他们都是一伙儿的是不是?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我要你有什么用?”
杜烬眼神稍一斜视,就能看到他外公的尸体,而他母亲的尸体就在他外公几步远的地方。
他才六岁,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激发了他的智慧,一个小孩子,知道他自己绝不能死,现在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他外公,他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或者连他们死了这件事本身都不会激起多大的水花。
这个世界上,会在乎他的只有他的母亲和外公,现在他们都死了,他一定要活着,代替他们活下去。
杜烬“呜咽”着哭起来,他的脸色已经被掐紫了:“爸爸,你不要杀我,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他已经明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父亲稍微冷静了一点,毕竟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他能明白理解什么大道理呢?给点好吃好玩的,就什么都听了。
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毕竟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威胁。
他喃喃自语:“你要乖,要听爸爸的话,爸爸就不会伤害你的,知道吗?”
杜烬点点头。
后来他帮着他父亲处理完外公和母亲的尸体,最后带着他父亲找到了祖宅的地契。
然后他父亲放了一把火烧了房子,心满意足地带着他离开了这个地方。
冲天的火光像漫天的烟霞,随着它越来越远,直到远如天边的一颗星。
杜烬跟着他父亲四处流浪了一年,看着他从赌鬼变成酒鬼,以不可阻挡的趋势过渡到瘾君子。
当年卖房卖地换来的钱已经挥霍得差不多了,杜烬七岁,瘦得跟个皮猴子一样,穿着一件破破烂烂脏兮兮的校服,每天负责煮饭洗衣服买菜。
租来的房子里没有卫生间,卫生间一个楼道一个,是公用的。
杜烬常常在其他租户异样的眼光里,拿着他父亲吐满呕吐物的衬衫和臭袜子去洗。
隔壁住着个七老八十的佝偻老太太,十分不喜欢他,有次当着杜烬的面跟其他老头抱怨,说他的眼神看人像在看死人,她最喜欢说:“哎呦,哪里来的小乞丐,阿拉吓死个人。”
杜烬听见了也面无表情,他习惯了。
他父亲对他越来越坏,好像对待一条狗。于是他越来越麻木不仁,越来越招人讨厌,这使得他父亲对他更加坏到极致,以至于连狗都不如。
他身上常常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父亲有次喝醉了,拿着酒瓶子敲在他头上,玻璃碴子割裂出一道小拇指长的口子,血哗啦啦一下子倒出来。
杜烬一开始没感觉疼,他人生第一次知道失血过多其实会丧失痛感。他眨眨眼,很快鲜血浸入到眼睛里,他赶紧一个人跑出去,怕他父亲继续发酒疯起来打死他。
身后传来他父亲骂骂咧咧的声音:“你个拖油瓶,你怎么不去死!你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赚钱养你你知不知道!”
杜烬慌不择路,没头没脑地往前冲,也可能是血流的太多,大脑失去了一些判断力,他怕跑得太远回不了家,站在原地兜圈子,头上的伤还在流血,但比之前留得少,很粘黏的感觉。
不知道从哪儿刮来了风,特别冷,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现在发生的一切好像就是一个恶梦,等到明天太阳升起,他母亲就已经给他做好了可口的饭菜,吃完早饭,他就该和其他孩子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了。
他很害怕,又无处可去。
脚徘徊在家门口几次想往里踩却又不敢。
最后不知道谁家住户半夜要出门,旧式的铁门将开未开之时发出苟延残喘的一声“吱呀”,杜烬像是受了惊的兔子,窜进房子里反手关上了门。
他明白了,他害怕疼痛,但潜意识里更怕别人可怜,那会让他伤上加伤,更加难受,生不如死。
他年纪还这么小,已经被各种残忍的伤害折磨得像一具只有条件反射的行尸走肉。
幸运的是他父亲已经睡着了,地上胡乱扔着脱下来的鞋子,袜子和裤子。酒瓶子东倒西歪地林立着,玻璃碎片在黑暗里有着锋利的光。
杜烬犹犹豫豫地围着那张床转了几圈,确定他父亲真的睡熟了,才蹲下来捂住伤口,轻轻挨着床角慢慢睡去。
那晚杜烬甚至还做了个梦。
在梦里,他正在家乡的老洋房里过周末。就像之前那千千万万个平凡的,无聊的,兴味索然的周末一样,并无不同。
他母亲在厨房做点心,外公在后院里逗鸟,杜烬为了多看一会儿电视,偷偷摸摸地企图偷跑到二楼客厅去。
形式上一点儿不像个恶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个美梦了。
等到美梦结束,他爸爸还没有醒。
杜烬不敢懈怠,长久以来的肌肉记忆促使他日复一日地,按照他父亲曾经拳打脚踢教给他的生物钟生活下去。
他去楼底下那对东北夫妻开的早餐店买了包子豆浆,然后临近中午拖着菜篮子去菜市上买菜,他没有很多钱,身上大部分是他父亲之前给他的一些零碎散钱,总是挑挑拣拣不敢像那些三姑六婆一样大声讲价开口搭腔。
没人喜欢他,但也都可怜他,所以大部分人对他视而不见。
买完菜,杜烬回家要搬一张小板凳,站到煤气灶前面开始做饭。
到了晚上,他又乖巧蹲到他父亲脚下默默地休息。杜烬想不起来要逃跑,哪怕他爸爸睡了很久,再也无法暴力约束管教他。他已经习得了某种生物本能,不听话的孩子,要挨打的。
哪怕没有人在监督,那也是对你忠诚品质的考验。
直到某一天,杜烬终于发现了他父亲的异样,是因为尸体身上流出的黑色液体浸湿了床单。空气里已经充满了怪异的气味,像跳跃不停的某些电子在挑战人的嗅觉神经。
让人大脑一阵一阵臌胀的疼。
杜烬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伸出手触碰了床单,手指随即沾到了一些液体。他把手指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终于想要试着叫醒他爸爸,让他起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砰砰!”
结果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两名警察站在门口,有点诧异地看着眼前不到他们腿长的小孩,问道:“小朋友,你家大人在家吗?”
杜烬点点头。
两名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说道:“那让你家大人出来。”
杜烬摇摇头,说道:“我爸爸睡着了。”
“睡着了?”
“对,他不舒服。”
小孩子的表情很认真,眼睛里面都是满满的不谙世事,两个警察都面露不解,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家家户户前后脚都在烧菜做饭,各种蛋白质被高温分解的香味飘散在楼道间,浓烈得连尸臭味都能盖住。
但是这栋楼住户投诉不是一天两天了,都说三楼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飘散出一股恶臭。
接到投诉的老民警一踏进这栋楼就觉得不对劲儿,他办案经验丰富,知道这是死人味儿。
“小朋友,你家里就你和你爸爸住吗?”
杜烬毫不犹豫点点头,说道:“对,叔叔你们还有别的事儿吗?没事儿我要做饭了。”
两个民警面面相觑,一个小孩儿怎么会说谎呢?更何况他的神情自然灵动,丝毫不像遭遇了什么怪事的样子,于是民警打算先去别家看看,临走前嘱咐他:“要是看到什么奇怪的叔叔,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哟~”
送走警察,杜烬已经忘了那些看到的异常,他要做午饭了。
于是他淘好米,放进电饭煲里,然后继续把昨天买的那两个土豆和腊肠拿出来准备切碎。
老旧腐化的电线不经意中沾了水,噗呲着冒出蓝色的火花,不间断的,像喷涌而出的细碎的绒毛,碰上旁边的纺织物,开始喷射出红色的火星子。
等到杜烬切完辣椒再回过头,灼热的浓烟带着滚滚的火焰像红色的幽灵,正朝他席卷而来。
☆、顾云
顾云在楼下看到三楼窗口里冒出滚滚的浓烟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对劲。打电话报了警,上楼拿出备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先是给滚烫的铁门烫了一下,打开门,就看到一副活生生的人间惨剧。
说是地狱降临也不为过。
床上的尸体烧得正起劲,他忍着眼睛酸疼终于找到了现场唯一一个活人,他拿外套捂住口鼻,冲进去把小孩抱出来。
然后赶紧去按火灾报警器,警报声响彻整栋大楼,七大姑八大姨从各自家门口冒出头来,那场景要不是是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其实还颇为有趣。
“怎么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