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情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5(2 / 2)

惹情 Shim97 12192 字 2020-11-12

祝云帆翘着腿继续看风景。

初夏夜色如水,京城繁华,入夜后街旁店铺都点起一串串灯笼,灯火通明,街上百姓来来往往,叫卖声不绝于耳。

祝云帆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忽然瞥见街边一对携手的男子,其中一人手中提着一盏别致的木莲花灯。

祝云帆立刻酒醒了十分,喝道:“停车!”

车夫吓了一跳,牵住马头,还未完全停稳,祝云帆已蹿出车厢,飞一般冲进了人流中。

侍从们大惊失色,以为他撒酒疯,连忙挤进人群去追主子。

祝云帆冲到那对男子身后,见二人牵手漫步,好不甜蜜,顿时肺都要气炸了,上前一步猛地将提灯那人一把拉住:“你竟敢背着我……”

转过来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这是一名坤君。

祝云帆呆滞原地。

与这名坤君携手的高大男子是名干君,他面色不善地将祝云帆挥开,把坤君护在身后。

那坤君倒认出了祝云帆,惊讶道:“世子殿下?”

干君一愣,只得与祝云帆见礼:“末将唐昊,见过世子殿下,方才冲撞,请殿下不要见怪。”

他将坤君牵出来:“这是末将的未婚妻,翰林学士杜华。”

祝云帆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了人,整理仪态,点点头,忍不住问:“你怎么会有这灯?”

杜华立刻红了脸,他看了看唐昊,小声道:“这……”

唐昊不明所以,道:“这是他自己雕刻的,他自小爱钻研这些,这个样式,京中应当只有他一人会做。”

祝云帆心中一沉,立刻道:“这灯可否借我一观。”

杜华只得将灯给他,道:“殿下,我手艺不好,让您见笑了。”

祝云帆只看了一眼,便犹如晴天霹雳,面色唰地惨白:“你……”

杜华十分紧张,恳求地对他摇头,求他不要将往事戳穿。

祝云帆捧着灯,脑子里嗡嗡作响,犹如被人当头棒喝,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浑浑噩噩被赶来的侍从扶住,侍从向这对未婚夫妻道歉,称世子殿下喝多了酒,便架着他又回到马车。

祝云帆倒在软垫上,马车继续向前,车厢微微晃着,他思绪混乱,脑子里一团浆糊,却又无比清醒,过往的种种细节都一一回想起来。

他在慕白那里只见过一盏木灯。

慕白从未说过那灯的来历,应是曾经暗恋他的杜华某一年误送到慕白手中。

而他一看见便先入为主,又自己联想慕白偷走苏如是赠的玉佩是吃醋,便误会至今。

我那时为何喜欢揪着他不放,还缠到他家里去呢?

他有些迷茫地回想。

丢了玉佩又输给秦昱,拿他泄愤么?

祝云帆常拿人泄恨,可不会欺负到床上去,一来他眼高于顶看不上,二来万一弄出个野种他父王会打断他的腿。

但是慕白太好欺负了,犹如绵软的面团子,怎么揉捏也不闹。

他出身小家族,还是旁系,自己一路拼上来,很能吃苦,也愿受委屈,多年来已忍成了习惯。

祝云帆想起二人无数次的缠绵悱恻,想起慕白哽咽着,脸颊潮红,勉强地含住他。

他是修圣贤书的古板文官,白日里风清月朗举止端庄,夜里却被强迫着交合淫乱。

现在想起那些激烈的情事,祝云帆的心头都会发热。

可是慕白从未主动过,也未展现出一丝爱意,他只是忍耐着,等着祝云帆某一天主动放手。

所以一听到要进王府做妾,才大受刺激。

祝云帆带着醉意终于想清了,一扯嘴角。

他欺负得合了心意,不愿放手。

可慕白却从未想过进东南王府的门。

祝云帆只觉得酒的后劲上来,脑门都冲得突突跳,一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臊,一时又觉得胸中酸痛难忍。

他一点也不喜欢我么?

他颤抖着,摸到胸口的花笺。

这个祝郎又是谁?

他愿苦苦追的,是另一个什么祝郎?

祝云帆猛地踢翻马车中的矮几,几上的瓜果茶水洒了一地,茶壶盘子叮叮当啷摔碎了。

侍从们不知他怎么又大发雷霆,一个个都夹起尾巴做人,胆战心惊地护在马车四周,听着马车里砰砰砰地砸东西,也无人敢劝世子殿下消消气。

他砸了半天,终于安静下来,车夫在外战战兢兢禀报:“殿下,到了。”

祝云帆下了车,在府邸前站定,忽然转身便走。

侍从们连忙跟上:“殿下,您去哪里?”

祝云帆头也不回,冷冷道:“去我相好那里。”

跟随他多年的侍卫长斗胆拦住他:“殿下,明日就是太子殿下成婚大典,为防万一,今夜您不能外出。”

他抬眼一瞥祝云帆:“您暂且忍耐,明晚再去罢。”

祝云帆面色阴沉得可怕。

他抿紧嘴,狠狠一甩袖,回了府中。

大典这日,慕白早早便起来,梳妆打扮。

坤君和一部分和者在重要场合会化淡妆,慕白平日里虽不弄这个,但也是学过的,他仔细描了长眉,扫匀细粉,涂上胭脂。

镜中原本英气俊俏的脸,略作妆点,竟变得柔美多娇,慕白自己也有些不适应,端详许久,反复勾勒,伺候他的下人早给他梳好了发髻,忍不住道:“公子,够美的了,您又不是要去抢谁的风头,弄得这么明艳做什么?”

慕白一顿,怅然道:“也是。”

他换上簇新的隆重礼服,出门去观礼。

上午乃是祭天,祭天仪式结束后官员们大多都在皇宫外的观礼台上等候,赏乐看舞,喝酒聊天。新人则要入宫觐见,下午还要绕京城游街一圈,黄昏时正式行昏礼。

祭天完毕,祝云帆在观礼台落座,一眼便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慕白。

他今日格外明艳动人。

祝云帆面无表情,一边喝酒,一边看他,看了整整一上午。

那张花笺依然贴在他胸口,把他胸膛烫得火热。

百官用完午饭,有些继续等待,有些则去参观游街走动走动,慕白便是其中一个。

他在皇宫门口等到了太子和太子妃的仪驾,随着人流追随着他们一点一点挪动。

他在人流中痴痴地望着那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街边屋顶上有人也静静望着他。

他一路追着新郎新娘的仪驾,屋顶上的人也一路追着他。

他在人群中推推搡搡,神伤落泪,屋顶上那人也心痛难忍,满腔怨怼。

大典结束,慕白满身疲惫,回家后沐浴完毕倒头就睡,半夜却又被人弄醒。

是许久不来的祝云帆。

这回他没有趁睡占便宜,是生生把慕白摇醒的。

慕白头脑昏沉,见祝云帆坐在床边,整个人散发出浓重的哀怨郁闷,却不发一言,就问:“你又来搞什么名堂?”

祝云帆看着他不耐烦的神情,又想起他白日里光彩照人的样子。

他第一次见慕白盛装打扮,没料到是那般风姿动人,他着迷地看了一整天,可慕白从头到尾也没看过他一眼。

他看着心上人的目光原来是如此含情脉脉。

可是那个心上人不是他。

祝云帆握紧了拳头。

他沉声道:“大典结束,我过几日便会启程回去。”

慕白一愣,松了一口气。

祝云帆胸中的闷痛膨胀起来。

他沉默地看了慕白许久,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慕白想了想:“一路顺风。”

祝云帆猛地站了起来,在床边焦躁地转了几圈,又坐下:“还有呢?”

慕白被他反常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迟疑道:“……还有什么?”

祝云帆急促地喘着气,像是马上就要爆炸了:“我这一回去,便不会和你见面了。”

慕白闻言,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狂喜,心头有些发涩。他压住这莫名的苦涩,低头想了想,起身下床,到窗边桌前去翻找。

祝云帆目光微微发亮,屏息等候。

慕白返身回来,将一物递给他:“还给你。”

是前些日子祝云帆送的玉簪。

祝云帆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浑身一颤,心中刚燃起的火苗灭了,整个人如坠冰窟。

半晌,他难受地低声道:“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慕白看了看那玉簪,道:“既要断得干净,我便不能留你的东西。”

祝云帆负气道:“你不要,就把它扔掉。”

慕白一顿,真的走到窗前,一把将玉簪掷了出去。

他扔完回头,祝云帆已呆立当场,浑身颤抖,神情既委屈又难以置信。

慕白别过头不看他,静静道:“世子殿下,早点回去休息罢。”

祝云帆心头仿佛被他生生剜去一块,痛得喘不过气来,声音暗哑:“好,好。慕白,你够利落。”

他握着拳头,从未有过的难堪难受在胸中翻涌,一步一步如走在刀山火海。

而慕白只是冷眼旁观。

直到他走出卧房,慕白都没开口说一句不舍或挽留的话。

这一对是实实在在靠误会和缘分

第16章番外–情非得已(4)

太子成婚后,各路宾客散去,祝云帆也离京回到东南蕃地,而慕白的日子还是一样要过。

大典前他已上书申请了外调,希望去京城外走一走见识一番,这阵子便四处找人帮忙活动,不求去个多好的地方,只要不是穷乡僻壤蛮荒之地即可。大典过后他也一直忙于疏通关系,祝云帆何时走的都未曾留意。

调令下来,却是个好得过分的差事,流州府同知。

流州是江南鱼米之乡,几乎年年风调雨顺,同知虽是副职,上头压着知府,管的却是盐粮这些肥差,向来是争破头的位置。

慕白怎么也想不通,可调令确实下来了,他便收拾行李,挑了几名下人家丁往流州赴任。

到流州府上任时,已是五月底。

慕白搬进了上一任同知的宅子,离知府衙门很近,十分方便。

流州再往南,就是东南蕃地。

东南蕃地共四十六州,辖域不是藩王中最广的,但地势较平交通便利,东南两面靠海,气候适宜,因而农耕桑织与贸易往来都是最昌盛的。

知府衙门就在流州南部,紧靠蕃地最北边的台州,不过王府设在宜州,距此处尚有几百里。

半个月下来,他上手了事务,日子平平静静,并无波澜。

六月中就是大暑,早稻要收了,慕白未管过这些差事,想早做打算,便常常要四处请教或翻阅以前的卷宗吸取经验,不免有些手忙脚乱,每日也无多少闲暇来想自己的私事。

只是偶尔半夜翻完卷宗走路回家,抬头望一望皎洁的明月,他就不由自主想起京城和往事,想起亲人和好友,想一想美眷相伴的祝景瑞,有时也会想起蛮横霸道的祝云帆。

只是这两个天之骄子,今后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他按照往年的卷宗和农事书籍上的记录,略微修正了粮食买卖的规定,安排人手准备收官粮,又到流州所辖的几个县里去查看收成情况。

此时已进入中伏,乃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慕白连续数日奔波,到青县时已觉得有些不适,仍与知县一同下乡。

戴着斗笠走在烈日炎炎的田间,蝉鸣极盛,众人都汗流浃背,慕白心头发闷,虽然脸上热得发红流汗,嘴唇却是白的,知县见他气色差,几次劝说,终于把他劝到一旁树下乘凉休息,喝了凉茶歇脚。

午间在此处地主家里吃饭,他食欲不振,席间却仍喝了酒,到客房中午歇时已极不舒服,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时,鼻尖忽然闻到一股浓烈刺激的药味。

这一下犹如引爆炸药,胃里翻滚了半日的东西立刻涌了上来,他猛地惊醒,顾不上看床头坐着的人,爬起来跑到屋外吐了。

他吐得昏天暗地,随身的两个下人原本守在门外,被他冲出来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去给他打水漱口洗脸。

慕白吐完,肚里空空,却舒服多了,漱口之后又用凉爽的井水洗了脸,擦擦脖颈,顿觉神清气爽。

他再进屋,床前已无人了。

可惊醒那刻匆匆一瞥,他已将那人的脸看清了大半。

抿了抿嘴,他回到床上继续休息。

意识朦胧间,有一阵喧闹,似乎床前有好些人嘀嘀咕咕说话,有道炙热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他。

后来安静了,他便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有阵花雨,花瓣是凉凉的,柔软的,落下来覆在他额头,脸颊,鼻尖,嘴唇。

那花瓣滑入口中,是甜的,慕白忍不住轻轻吸吮着它的汁液。

只是越吸,越喘不过气来,他只得停下来,任花瓣贴在他唇上,搔得他嘴唇发痒。

歇够了,他便痒得忍不住去舔它,吮它。

反反复复。

醒来时已近傍晚,慕白肚子饿得咕咕叫,嘴唇却有些发麻。

他抚着嘴唇静坐片刻,眼底波澜起伏,许久才起身,叫了下人过来。

下人称知县听说了他午间不适,下午请郎中来看过,说是中暑,开了些药,需要休息几日,不能马上出去,怕天气炎热反复中暑。

因而下午无人叫醒他,让他在房中好好休息。

晚间一齐用饭,知县便提及此事,与山庄主人一齐请他在此处逗留几日。

因天气过于炎热,青县又地势特殊,几面环山,风走不动,空气潮湿闷热,下午过来的郎中说中暑的人非常多,知县吃完饭便赶路回了县城,回去安排张贴避暑告示,分发药包等事宜,慕白则听从建议留在山庄中休养。

这山庄占地颇广,雇了上百佃户,宅子里的花圃也是精心打理,好些稀有品种都养着,他下榻的院中便有一大丛娇艳的粉月季,正开得如火如荼。

慕白在京中没见过这品种,不由暗赞此花开得美艳动人。

结果第二日早晨他醒来,床边叠好的衣物上便放着一朵盛开的月季。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他羞愧得每日都要在花圃前观望许久,看到底是哪丛花遭了毒手,希望别被主人家发现,误会是他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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