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我不忘》TXT全集下载_12(2 / 2)

念我不忘 似川 11930 字 2020-11-02

不知怎的,柏清舟突然想起了阎才早先说的那句:“你不要再让他哭了。”

夏星河真的因为他哭过吗?

柏清舟垂眸打量着面前的人,试图找到些什么,却未曾在他脸上看出任何痕迹。

他回忆着,又发现记忆中的夏星河永远都是带着笑的,除了被折腾得狠了会红着眼睛啜泣之外,他好像永远是阳光灿烂的,是表情生动的,他无法想象他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灼热的目光落在身上,夏星河略微有点不好意思,他尴尬地笑了笑,又不小心扯到了嘴唇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气。

他的嘴唇还有些红肿,被擦破了皮,唇角依旧是扬起的,唇角的梨涡清晰。

明明是疼着的却还要扯着嘴去笑,柏清舟突然意识到或许夏星河并非他想象中那般没心没肺。

他第一次觉得,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误会但彼此都未提及,也或许真的有什么心情没来得及传递,又消失在岁月里。

“你……”

柏清舟的喉结微动,突然想再问他一次当年到底为什么会提分手,可话到嘴边,又被那由来已久的傲气所压抑。

“怎么了?”

夏星河抬眸问他。

澄澈的眸子中似乎不带一丝眷念,与当年他离开时如出一辙,那么干脆。

柏清舟话锋一转,下意识地吐出一句:“……没什么。”

就是这么一念之差,时间也并不再给柏清舟任何反悔的机会,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又突然响起。

是夏星河的手机在震,他对柏清舟抱歉地笑笑,背着他接通电话。

“喂?怎么啦,妈?”

电话那边,秋桂月的语气有些着急,“星河,你能买到这两天回来的票吗?能不能提前回来两天?”

急促的语气让夏星河的右眼皮没由来地跳了两下:“出什么事了吗?”

“回来说吧,电话里讲不清楚,”秋桂月顿了顿,泄了气似的,“你爸爸出了点事,现在情况不是太好。”

夏星河的心脏猛地一揪,语气随即沉了下来。

“好的,我知道了,我尽快回去。”

挂断电话,夏星河的眉心紧紧皱着,匆匆忙忙跳下床整好凌乱的衣服,甚至顾不得柏清舟在场。

柏清舟问:“怎么了?”

夏星河一边跳着一边把鞋子穿好:“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得快点赶回去。”

他弯腰提上鞋子,起身就要跑,有被柏清舟拉住了手臂。

“干嘛?”

夏星河有些着急地说,“我这会儿着急,回来再还你钱,肯定不会跑的。”

柏清舟没有接话,转而问他:“你要回家?回柳安吗?”

夏星河点头:“对。”

“车票买了吗?”

“……”

他太着急了,挂断电话就想跑,还真的忘了车票的事。这里离他家一千多公里,又临近春节,高铁票早卖光了。

看着夏星河愣住的表情,柏清舟微叹口气,暂时收敛起刚才的心思,打开手机,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击着,又抬头问他:“下午三点的飞机,行吗?”

夏星河猛地回过头来:“行!”

柏清舟微微颔首,冷静地带着夏星河先回住处收拾东西,甚至连预约打扫卫生的钟点工都没来得及见,就开车带着他往飞机场赶。

机场建在市郊,车飞驰在路上,路上的车逐渐少了起来。

柏清舟的车开的很快也很稳,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脸的弧度近乎完美。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夏星河的心跳很快。

或许只是着急,也或许还掺杂了些别的情绪。

到了机场正赶上安检,柏清舟陪着夏星河一起取了票,托运好行李,又把他送到安检口。

“别担心,”他说,“有事随时联系我。”

依旧是冷漠的语调和疏离的表情,却莫名有种让人心安的能力。

“……谢谢。”

夏星河轻声说。

“嗯,”柏清舟安抚似的揉了下他的脑袋,“快走吧。”

机场里的广播响起,夏星河匆匆进了安检口。

安检的流程很多也很繁琐,周围聚集的人很多,一道道关卡过后,已经距离进口处很远了。

中间是厚厚的玻璃门,拥挤的人群来回移动,把视线遮掩。

头顶的广播一遍遍响,声音透过广阔的屋顶不断回响,身后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声响,夏星河无意识地回头看去看。

什么都没有发生,周围一切照旧,行人来去匆匆,原本嘈杂的航站楼也安静了下来。

夏星河收回目光,正要继续赶路,目光掠过某个角度的时候,又突然在层层叠叠的人群后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柏清舟。

柏清舟还站在原处,静静地注视着他离开时的方向,未曾离开。

脑袋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柏清舟触摸时的温柔触感,夏星河怔怔地伸出了手。

细密的发丝滑过指缝,心跳更快了。

第35章他不习惯

两个小时的时间放在平时只是一晃而过,对于在飞机上的夏星河来说却格外难熬,他几乎隔两分钟就要看一次时间,暗自祈祷着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晚上五点,飞机终于停靠。

出了航站楼,夏星河第一时间打着出租直奔医院,又终于在病床上见到了已经睡着的父亲。

夏星河上次回来是半年前,上篇文完结的时候,如今半年未见,父亲似乎突然苍老了许多,让夏星河的心头一酸。

脸上的皱纹藏不住了,一直引以为傲的乌黑头发也掺杂上了点点白丝,而在最靠头顶的地方又剃光了一块,一圈圈缠上了厚厚的纱布,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父亲已经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眉心紧皱成井字,夏星河一怔,连忙拉着母亲去到病房外,问她:“我爸这是怎么了?磕到哪里了?”

“下楼梯的时候摔倒了,磕到了脑袋。”

秋桂月轻叹了口气,仔仔细细地解释起前因后果,“昨天晚上你爸气冲冲地回来吃饭,说是学生不听话,我劝他想开一点他也不听,扒拉两口饭就又要去班里,刚出门没十秒钟,我就听到“咚”的一声,你爸直接栽在了楼梯上,脑袋磕到了扶手。”

夏星河赶忙问:“那现在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头上的伤口是没事了,没伤到什么要害,”

秋桂月轻叹口气说,“就是医生怀疑可能有脑出血,上午刚去拍了个片子,结果还没出来。”

唯一的儿子回来了,一直紧绷着根弦的秋桂月似乎也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拉着夏星河东一句西一句地诉说起来:“要我说,你爸就是太拧巴,脾气倔,快五十岁了还放不下那群学生们,非要当班主任。当就当吧,他又不服老,经常和学生较劲,每天早出晚归的,还总是生气。”

“他之前高血压就一直控制的不太好,一直说头晕,我让他来医院看看,他又说忙,没空。”

“唉,我之前就说,他这么干下去早晚要出事,你看看,还没两天呢,就出了这事。”

“你说他才五十,还没退休呢,一天清闲日子都没过过,要是真出了什么事——”

“妈,肯定会没事的。”

夏星河赶忙打断了她,阻止了她不好的想象。

夏星河从来没见过秋桂月这么絮絮叨叨的样子,知道她在害怕,也只能放软了嗓子,安慰她道:“别乱想了,妈,现在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我爸对学生么好,好人有好报,肯定会没事的。”

“……希望吧,”秋桂月脱力一般地叹气,“突然出了这种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待结果的时间总是难捱的,好在这样的焦虑并未持续太久。

晚上六点,检查的片子出来了,医生来病房问:“夏安国的家属是谁?”

“这里这里,”夏星河先秋桂月一步应了声,说,“医生,我是夏安国的儿子。”

“好,”医生瞥了他一眼,说“你跟我来一下吧。”又带着他回到办公室。

进了门,夏星河着急地开口:“范医生,我爸爸他现在怎么样?”

医生一边把片子从电脑里调出来一边说:“情况比预计中要好一点,但是还是有颅内出血,而且我们还发现了一些别的问题,来,我指给你看。”

说着,医生拿着笔在片子上比划起来,“你看这里,这就是出血点……”

有些专业术语夏星河听不懂,医生尽量讲得通俗易懂,夏星河很快明白了大致情况。

父亲摔倒的时候磕到了脑袋,有一定的颅内出血,但不算严重,不需要开刀,静养一段时间可以自行吸收,但除此之外,在影像检查过程中,医生发现父亲有轻度脑梗,而这次摔倒就是脑梗的前兆。

脑梗俗称中风,治疗不及时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甚至死亡,夏星河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赶忙着急地问医生:“那要怎么办?开刀吗?”

医生说:“这次还算发现的早,梗塞不算严重,目前要先进行止血治疗,等出血控制之后再上溶血栓的药就可以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夏星河稍松口气:“……谢谢医生。”

“不过以后生活中要多注意了,”医生又叮嘱道,“你父亲慢慢年纪大了,各种病的风险也会慢慢变大,以后记得每年带他来打疏通血管的药,饮食规律,保持良好的作息……”

医生叮嘱了不少注意事项,夏星河一一点头记下,回去之后又尽数转述给秋桂月。

秋桂月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夏星河又找来查房的医生给她解释了一遍,她这才放心了,又还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夏安国的身边,双手握住他的手不愿松开。

又过了几个小时,外面的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夏安国苏醒了。

他的手指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无意识地发出“嗯啊”的声音。

秋桂月第一时间发现了,又着急地把夏星河叫来:“儿子,快来,你爸爸醒了!”

“爸,”夏星河赶忙凑过来:“你感觉怎么样了?”

毕竟是磕到了脑袋,刚醒时的夏安国些迷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嘴唇颤动着却没说出话,秋桂月眼睛一酸,叫了声“老夏”,夏安国这才清醒了点,伸出手碰了碰她的手臂,喊她:“阿月……”

颤抖着的手和略显沙哑的嗓音又让秋桂月红了眼睛:“老夏,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

夏安国安抚似的笑笑,扯起嘴角:“没事儿,我这不是好着呢吗?”

秋桂月瞪他一眼,无奈似的:“还没事呢,脾气跟倔驴一样,就知道逞强,让你别跟学生置气你还不听,我跟你讲,带完这一届绝对不能再带班主任了知道吗?还有……”

秋桂月又絮絮叨叨地念叨起来,夏安国自知理亏,哈哈一笑,眼睛一瞥,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旁边的夏星河。

“呦,这不是星河嘛,”他连忙转移话题道,“我儿子回来了?来来来,让老爸看看。”

“啧,怎么还是这么瘦啊,你平时得多吃点。”

“怎么还染了个黄头发,挺时髦的哈?”

几个月过去,夏星河中间剪了好几次头发,还保留着原本的发型,但只剩发尾那个小啾啾还是金色的了,独树一帜的可爱,当然,这是夏星河的审美,秋桂月并不这么认为。

夏星河刚回来秋桂月就注意到他的发型了,但当时着急夏安国的事,一直忘记了说,这会儿夏安国提起,便又旧事重提起来:“对了,我还没说你呢,怎么留了个这样的发型?扎小辫儿就算了,还染头发,你可别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

秋桂月没什么坏心,但一旦念叨起来就是没完没了,夏星河求饶似的看她,又转头去向床上的夏安国求助。

夏安国朝着他挤挤眼睛,送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又假装困顿的闭上眼睛,美滋滋地休息去了。

夏星河:“……”

懂了,夏安国就是故意的。

别人家都是坑爹,他爹怎么专挑着儿子坑啊!

这场“教育大会”一直开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夏安国还在恢复期,精神不太好,只醒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夏星河和秋桂月轮流陪夜,夏星河前半夜,秋桂月后半夜。

夜深了,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夏星河叫秋桂月先回去睡,独身一热坐在陪护床上,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这天下午真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父亲刚刚住院,有很多手续要办,夏星河和秋桂月一会儿交住院费一会儿又要签字,还要时时刻刻监护着呼吸心跳,外带推着夏安国去做各项检查。

一整个下午连歇个脚、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这会儿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夏星河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

他从包里翻出充电器又找到插头插上,过了挺久,手机才重新打开。

莹莹的屏幕亮起,最先跳出的是运营商消息,夏星河手指一滑把消息点掉,紧接着弹出来的则是三条未接来电——竟然都是柏清舟的。

下午,晚上,以及半小时前。

夏星河一怔,又见好几条微信提醒弹了出来。

[柏:到了吗?]

[柏:?]

……

[柏:看到了给我回个消息。]

晚上实在太忙了,夏星河根本无暇顾及手机,看着满屏柏清舟发来的消息,他的心猛地一软,知道柏清舟是在担心,连忙回复了过去。

[小竹子:到家啦,下午五点到的。]

[小竹子:下午一直在忙,没发现手机没电了,不好意思。]

[小竹子:我爸爸已经没什么事情了,今天真的谢谢你。]

*

之后的几天依旧是忙忙碌碌。

夏星河一家的亲戚都在本市,听夏安国生病了,又陆陆续续过来探望,夏星河一边照看着父亲一边还要接待亲戚,常常忙的一整天都没空去碰手机。

夏星河心道幸好自己是自由职业,要是像柏清舟似的得随时待命,还真不敢这么放心大胆地把手机扔在一边。

而他只设想到了工作上的事,却没想过另一个人正在暗搓搓地等他的消息。

夏星河走了一周了。

柏清舟有些烦躁。

夏星河刚走那天,他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他却都没回,直到深夜里才发来两条消息,也只有那么简短的两三句,好像多一个字都愿意再聊下去。

柏清舟拉不下面子,后几天都没怎么发消息给他,却没想到夏星河就像是失联了似的,一连好久都不发消息给他。哪怕后来他又给他发消息,还暗示自己是医生,有问题可以找他,夏星河的反应依旧淡淡。

还真是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走得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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