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池继续:“为了我这个渣男伤害身体不值得,你应该活得比我久,身体比我好,百岁之后气死我。”
栾月愕然瞪大双眸,看着满脸真挚说出这番话的闻池。
这还是那个从前把自尊看得比自己还重的闻池?
为了哄她,都不要脸了?
虽然听得出这话有讨好之嫌,栾月还是觉得很有道理的,接过了水杯跟感冒药。
就着喝完后,极为自然的把杯子递还给朝她伸手的闻池。
只是闻池收了杯子,却并没马上放回去。
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栾月开口,“栾月,我没有未婚妻,梁闻月她,只是我的秘书。”
栾月没想到闻池会突然解释,整个人有点没缓过神来。
小半晌,才嘟嘟囔囔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声音不大,却还是被面向她注意力高度集中的闻池给听见了。
“我已经把她辞退了。”
这一下,栾月直接错愕转向闻池,樱唇半张,“辞、辞退了?”
怕她不信,闻池特意将手机上的电子辞呈拿给栾月看。
梁闻月一家,曾对闻池有恩,人虽是他辞退,但到底为她保留了一份体面,让她主动提辞。
只是扫了一眼,栾月就看清了辞呈下方,端端正正的签名处,“梁闻月”三个字,在红章下格外醒目。
“那你们还一起出席MG的时尚酒会?”
到现在,闻池才终于理解,栾月这番情绪的源头,误会是一方面,更深层的,好像是吃醋了。
领悟这一点后,闻池压住唇角的笑意,耐心解释:“我带她去酒会,本就是为了你,让她解释,当面向你道歉。”
道歉?
应该是指她初五那天去闻池别墅,梁闻月故意穿着一身浴袍,还以闻池未婚妻自居那件事。
栾月心底的疙瘩,渐有松缓的趋势,“可我记得,她的英文名叫Moon?”
这才是栾月心结的真正所在。
闻池今天既然来了,也就做好清除栾月心中,所有疑惑跟芥蒂的准备。
“这大概要从,一件陈年旧事讲起。”
*
十八岁那年,栾月离开宁市的第二天。
他的亲生母亲,也就是现在的戏精本精闻母,打算带他去M国,接受更好的教育跟生活。
也是一个抛弃亲生儿子十八年,有心想要补偿母亲的赎罪。
闻池自小跟着酒鬼父亲长大,哪怕他浑浑噩噩,待他也算不上好。
醉酒后更是动不动打骂,拳脚相加。
可比起十八年来见面甚少的母亲,他还是更愿意跟父亲相依为命。
当天,他就婉拒了闻母的好意。
后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闻母找到了闻父,给了他一大笔钱,说是让他帮着劝闻池,跟她离开。
闻父没要钱,把闻母撵了出去,却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烟头落满了脚边。
隔日,却趁着闻池担任家教补习不在家,自己在家打开了煤气。
当时的梁闻月,还没有改名,叫梁婧。
他们家跟闻池家是邻居。
也是梁婧的父母,最先发现闻父煤气自杀,将他送到医院,并联系了闻池。
但即便如此,人送到医院,却仍旧没救过来。
除了煤气,闻父在生前,还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
他给闻池留下了一封信。
信中极尽忏悔之意,说是他这些年,亏欠闻池良多,没让他过上一天好日子,他这样优秀的孩子,不该有他这么窝囊的父亲。
信的最后,出于一个老父亲,对亲生儿子最后的牵挂与叮咛,他劝闻池跟闻母回M国。
闻父从火化到下葬,一直是梁婧一家帮着操持。
闻父性格封闭,生前没什么朋友,却有这么一位好邻居。
他也因此,欠下了梁家的恩情。
这恩情,直到六年前M国商学院与梁婧偶遇。
正当毕业的她,提出要当他的私人秘书,基于恩情的偿还,他才没有拒绝。
他也知道梁婧对他有意,但从一开始,他就说的很清楚,心里有人,可能这辈子都出不去。
或许连闻母都不知道,闻池之所以答应跟她回国,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栾月。
他想找到,那个不知身处在哪个国家的女孩,向她赎罪。
至于他的Ins签名,从初申起,就一直没变。
之后,梁婧为他改名,名取他跟栾月最后的两个字。
意图明显,他只当视而不见。
直到五年前那场博物馆展,她当着合作方的面,称自己的英文名叫“Moon”。
当时顾及合作方在场,还有她的脸面,闻池虽不悦,却并未当场给她难堪。
却也因此,种下了这个五年前难解的误会。
*
栾月近乎讷讷的听着五年前的“真相”。
所以,到头来,这都是一场乌龙。
闻池心里一直都有她,那个“ForeverMoon”指的就是她?
荒谬,实在是太荒谬了!
栾月气笑了,她觉得老天爷一定是故意在整她。
闻池打量着栾月的神色,小心翼翼开口:“那你现在,肯原谅我了吗?”
栾月收回“哔狗”的无语心情,上下打量卑微讨好的闻池。
一股恶劣因子,没来由腾升。
栾月:“没有,看你表现,我还没体会过被某人追的感觉。”
闻某人自己立的flag,自然不能倒。
再说,十二年前,她追闻池追的那么辛苦,整整两年。
哪能这么容易就便宜他,和好如初。
栾月承认,她就是想作一作闻池,为自己正名。
闻池眸眼含笑,纵容应声:“好,追到你满意为止。”
栾月挑着下巴,一脸喜滋滋的神气模样。
农奴翻身做主人刚嘚瑟不到一秒,猛然响起的铃声,差点没把她吓滑倒。
幸好闻池伸手揽了她一把。
这个点,谁啊?
栾月正纳闷,门外就响起了许嘉安那个大喇叭的声音,“栾月,开门,小爷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栾月猛地一机灵。
完了。
许嘉安碰上闻池,她这是要凉?
作者有话要说:闻总可太会了~
第55章追妻
呆怔半晌,几乎不假思索,栾月就拽着闻池往自己房间里藏。
栾月:“你就待在里面,也别出声,等我把许嘉安打发走再出来。”
闻池欲言又止,刚想开口说什么。
“砰”地关门声响起,把他到口的话生生截断。
关上卧室门后,栾月深吸几口气,理了理毛躁的头发,才向玄关的方向走去。
许嘉安等的有点不耐烦,大门砸的“砰砰”作响,“栾月,你不会还没起吧,这都几点了,太阳都晒屁——”
没等他把那两个不雅的字眼说完,栾月就一脸不悦掏耳的打开了门。
“许嘉安,一百八十分贝的喇叭都没你声大,还是立体环绕声的。”
怼了他一嘴,她才继续问,“找我什么事?”
冷淡的模样,让许嘉安下意识眯眼打量她。
被他发毛的眼神看的心虚,栾月没好气瞪他一眼,“看我干嘛?”
许嘉安抬手指向她,一脸贱笑,“栾月,不对劲啊,你只有紧张的时候才会故意对我冷脸。”
栾月:“……”
玛德,青梅竹马就是这点杀她。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催促,“什么对劲不对劲,有事快说,没事滚蛋。”
许嘉安见她那副撑着门框,显然不想让她进门的架势,眉梢一挑,竟矮着身子从她胳膊肘下方钻了过去。
他一钻,栾月脸色突变,忙一把拽住他胳膊。
“谁准你往我家钻了?”
嗓音蓦地提了点调,让本是猜测的许嘉安,更加笃定她屋里藏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他的联想力很丰富,很快,就想到了之前,在环球商场偶遇的栾月跟她的“金屋藏娇”。
那时候,没见到人。
这一次,两人暗度陈仓,栾月一定是把人藏在了家里。
不然,为什么他一进她家门就那么紧张。
“栾月,你藏男人了!”
不是疑问,是笃定,许嘉安的眉眼间,还有种“坦白从宽”的逼视感。
栾月心脏蓦地一跳,矢口否认,“没有!我是那样随便的人嘛!”
许嘉安狐疑打量,半晌,点了点头,“毕竟你以前可是做出过,将人推倒在沙发上,霸王硬上弓这件事。”
栾月:“……”
“霸王硬上弓”这个梗,真的就是个误会。
那时,她真就是被桌脚绊到,才不小心压到了闻池身上。
变成了她上闻池下的尴尬姿势。
谁知道好巧不巧,就被K歌包厢外推门而入的许嘉安他们给撞见了。
她百口莫辩,就算闻池帮她解释,大家伙也觉得他是迫于她的“银威”,不得已屈服。
就为这事,许嘉安嘲笑了她大半年,说她什么“饥渴难耐”、“狼性本色”。
“没有,反正就是没有。”
栾月开始耍无赖,大声嚷嚷着,好像声越大,理就越足。
许嘉安没理她,目光环视一圈,锁定了可疑的栾月卧房。
“大白天的关什么房门,你房间朝向不好,不透点阳光?”
许嘉安挣开栾月的手,自顾朝她的卧房走去。
栾月眼眶瞪大一圈,以百米冲刺,平地滑行的速度,以身撑在了卧房门前。
因为着急,拖鞋还滑掉了一只。
许嘉安默默转头,看了眼不远处孤零零的拖鞋,又将视线转向她。
虽没说话,眸中已沁出几分好笑意味。
像是在说:你这么着急,那“金屋藏娇”保不齐就在这屋了。
栾月:“……”
许嘉安:“栾月,都成年人了,思想不要这么封建,叫那哥们出来,我给你掌掌眼,省得又碰上闻池那种败类。”
“败类”俩字,让栾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呼吸紧绷,生怕里面的闻池听到这样的“诽谤”,会忍不住闹出什么动静。
她侧耳感知了一会,好在,屋内的闻池,仍旧安静如鸡。
这才重新看向许嘉安,“没有男人。”
许嘉安:“那让我进去看看。”
栾月这蠢丫头不长心,不给她掌眼,回头又被狗男人坑了怎么整。
他自认为栾月操着老妈子的心,偏这傻妮儿还不领情。
不让见,他今天还就非见不可了。
见许嘉安坚持,栾月急的后背冒汗,咬牙道:“我内衣都没收拾,屋子里贼乱,压根没地儿下脚。”
许嘉安:“你屋子什么样我没见过,又不是第一次来。”
许嘉安这话刚落,房间里突然响起“咚”地一声。
栾月本就不松的神经线,突然紧绷了一下。
刚才闻池挨骂,她担心出动静,结果风平浪静。
怎么现在,闻池又突然来了劲?反射弧延长?
栾月只能在心中祈祷,许嘉安没听到那动静。
但显然,许嘉安不是个聋子,一脸“兴师问罪”的看向栾月,“这下怎么解释?”
如果不是房间理有活物,怎么会突然传来这动静。
栾月急的脑门冒汗,心中挣扎了一瞬,睁着眼胡诌,“这是我家养的猫,我之前跟你说过,粉丝寄养在我家的。”
许嘉安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橘子有这么回事。
他转了转手上的腕表,漫不经心道:“那让我看看你养的这只猫。”
栾月:“……”
“它,它最近在发情期,喜欢挠人,你不是以前被狗咬过?”
“不过如果你想补齐被猫挠,我可以成全你。”
许嘉安:“……”
曾被狗咬支配的恐惧,再被猫挠,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见许嘉安迟疑,栾月为了彻底打消他的疑虑,特意敲了敲门,轻声道:“喵喵,你乖一点,不要闹,给门外的哥哥打个招呼——”
提出这个要求时,栾月心中其实有点打鼓,她不确信闻池会不会配合。
毕竟是学猫叫。
就在她耐着性子等了半晌,却还没等到闻池的“猫叫”,正要放弃。
一声压低嗓音的猫叫声,隔着门板传了出来。
声调短促,却足以让栾月感激涕淋。
“你听到了,真的就是猫。”
栾月不无激动的向许嘉安解释。
许嘉安也听到了那声猫叫,“你这猫不大活泼啊。”
栾月:“……”
闻池:“……”
“咳,它确实比较深沉,比一般猫都高冷。”
成功忽悠许嘉安后,栾月连忙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然后,去厨房给他接热水,同时给周以南发了条信息。
栾月将倒好的热水推向许嘉安:“来,讲累了,喝点热水。”
许嘉安也不客气,直接端起杯子。
看着他难得安静的喝水,栾月心中忍不住松了口气。
可她也知道,这种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总不能一辈子藏着闻池不见许嘉安。
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人,一边是比亲人还亲的兄弟。
思来想去,栾月还是决定,先探探许嘉安的口风。
栾月:“许嘉安,我打个比喻,就是比喻,要是我跟闻池重归于好了,你怎么看?”
许嘉安本就暴躁的黄毛直接炸起:“想都不要想,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你也不能再上闻池那混蛋的贼船!”
栾月:“……”
哦豁,成见很大,怎么办?
虽然她也知道,许嘉安对闻池的敌意,一大多半都来源自己。
他是那种宁肯自己受委屈,也绝不会让她受丁点委屈的人。
许嘉安的立场,她理解,而且感激。
栾月舔了舔发干的唇瓣,继续措辞,“许嘉安,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当年我跟闻池的事,其实是个误会?”
“误会”俩字一出,许嘉安直接“吨”地一声搁下杯子。
他面转向栾月,一脸恨铁不成钢,“栾月,你是不是对闻池还没死心,对他还存有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幻想?”
“还是,他跟你说什么了,利用你的傻气,编织谎言诱你入坑?”
傻气就有点过分了啊。
栾月几次想要说话,都被许嘉安的义愤填膺给打断。
“不是,你先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