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格予怎么能那么好。
“行行。”唐格予看许竞珩已经吃完,他便开始收碗,“要变天了,记得穿外套。”
他说着就拿起碟子往洗碗池边走,许竞珩看唐格予要洗完,赶忙跑过去抢着洗,一时忽略了唐格予说的这句话。
许竞珩去夺唐格予手中餐盘,“我来吧我来吧!”
“不用。”
“我来,唐格予!”
唐格予用手肘撞开许竞珩,“你坐着歇会儿,或者出去玩玩,看看电视,别在里面忙活。”
“予哥……”
“去……”
“唐总,我洗碗吧……”
唐格予突然扭头,压低了眼睛看着许竞珩,“那唐总现在命令你出去躺会儿,服不服从?”
许竞珩自责不安地抿嘴咬着下唇,“格予,你……”
许竞珩想说但又不能说的话被唐格予一个温柔的笑容堵在嘴里,他终究是取下围裙走了出去,在唐格予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躺下了。
那天他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醒来时身上搭着唐格予的外套,周围是唐格予的味道,他倍感幸福。
许竞珩缩在沙发上,两手捏着唐格予的外套领子,露出个脑袋偷瞄唐格予。
唐格予在办公,动作极轻地敲打着键盘,时不时又拿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直未注意到已经睁开眼睛悄咪咪望着他的许竞珩。
许竞珩挪不开眼,眼神里是满到要溢出来的爱意。
第115章人间
“跟大家说一下啊!”王经理扒在厨房门口,“明天老板要来给我们开会,大家都别看唐总年轻就不把他当回事儿啊,听他那几个朋友说他以前在学校可不得了呢,逮着人就打。”
“啊?”许竞珩擦盘子的手顿住了,脸上表情尴尬,“他以前厉害是厉害了点,但也没有逮着人就打吧?”
今天唐格予还没来,许竞珩没事干,来厨房帮着擦擦盘子。
王经理高傲地看着许竞珩,“你这话说的,难道你以前跟唐总在一起读书啊?”
“呃……”许竞珩语塞,默默擦盘子。
“话说,小许啊,你怎么突然从服务员变成品菜师了?”
许竞珩讪笑,“可能是因为比较会吃吧……”
王经理竖起眉毛,“吃那谁不会吃啊,干嘛非要你做品菜师?”
“不太清楚……唐总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了……”
“哦……”王经理撇了撇嘴,转身走了。
唐格予是下午来的,那时许竞珩在他办公司里打扫卫生。
他开门进去,身子直犯晕乎,看着许竞珩的身影,觉得有些模糊,“行行。”
“嗯?”许竞珩立马起身望着唐格予,“你来啦!”
“嗯。”唐格予捏了捏眉心,缓慢地走到沙发上坐着。
“嘻嘻……”唐格予一来许竞珩心里就美滋滋地,乐呵着朝唐格予走过去,“咱们今天做什么吃啊?”
唐格予睁眼看许竞珩,“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脸微红,眼里也有几条血丝,许竞珩一看就知道不对劲,立马跑上前去问:“格予!你怎么了?”
唐格予摇头,“没事。”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啊?!”许竞珩贴在唐格予眼前细细一看,唐格予眼里的血丝比他在远处看到的要多,“怎么红得这么厉害?”
唐格予又闭上眼睛,头枕在沙发椅背上,慵懒地说:“吃早饭了吗?”
“吃了……”许竞珩满脸担忧地蹲在唐格予面前,“格予,你不舒服是吗?”
他抓起唐格予的手握住,感受到有些烫的体温后,眉心跳动,又起身去摸唐格予额头,一摸就难受了。
果然,唐格予是换季发烧了。
许竞珩拍了拍唐格予的肩膀,眼里满是心疼,“格予,你发烧了。”
唐格予没睁眼,眉毛轻拧着,“没事,也不怎么难受。”
“可是你身上好烫啊,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知道为何,唐格予刚刚还觉得能忍住身子里的难受,此刻却突然撑不住了。
他睁开眼睛,头晕目眩。
许竞珩抱住他的腰,焦急道:“起来格予,我们去医院。”
唐格予眼神涣散,无法在一个地方定焦,也看不清许竞珩的脸。
许竞珩看他这样子心里疼得要命,“格予,很难受是不是?”
“忍忍,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去医院打针了很快就能好!”
“来,抬手,让我撑着你。”
“你好烫啊格予……”
“格予,靠在我身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扶不起来……”
唐格予听着许竞珩的这些话,只觉得自己在做梦。前几年他每次换季发烧晕乎地躺在床上受折磨时,总是会出现幻觉,总是会看见许竞珩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要带他去打针。
可每当他颤抖无力地伸出手想拉许竞珩,想碰一碰许竞珩时,许竞珩都变得透明起来,然后慢慢消失。
而此时,他被许竞珩扶起来,整个人贴在许竞珩身上时,他摸着许竞珩的手,感受着许竞珩的体温、呼吸和心跳,感受到了真实。
这一切终于不再是幻觉,许竞珩终于不会再消失。
唐格予配合着许竞珩站起来,又抬手搭在许竞珩肩膀上,让许竞珩把他扶了出去。
再睁开开眼睛时,唐格予躺在病床上。手上扎着针,而许竞珩在他旁边趴着睡。
他抬眼一看,瓶子里的药已经没有了,他叫了护士进来拔针。
看着熟睡的许竞珩,他的思绪又飘到了多年前。
多年前的他换季发烧时,许竞珩一路搂着他走到了校门外不远处的诊所,而那时的他睁眼时,看到的也是趴在床上睡得很香的许竞珩。
从那时到现在,时间过去很久,许多都变了,但也有许多没变。
只是他生命中有几年的时光里没有许竞珩而已。
护士帮他拔了针,略带轻视地撇了眼许竞珩,唐格予笑了笑,也没说话。
多年前,诊所里的那个姐姐也是这样看许竞珩的,而他也是这样笑的。
护士出去后,唐格予轻轻撑坐起来,情不自禁地抬手抚摸许竞珩后颈。
许竞珩很瘦,真的很瘦,唐格予越摸越心疼,逃避般地把手移动到许竞珩脸上。
从前他轻轻一捏就能捏起许竞珩脸上的肉,还能弹着玩,可现在竟然要捏好几次才能捏起肉来,而且没有以前的那种肉乎乎的手感了,只是滑腻。
唐格予收回手靠在床上,抬起下巴盯着天花板,许久后重重呼出一口气,脸上有如释重负地轻松。
他这时才清醒地感受到,许竞珩真的在他身边陪着他。
外面来了几个人好像在吵架,这动静把许竞珩吵醒了。他睁眼时还有些迷糊,抬头一看唐格予在旁边坐着,很自然地笑了,“予哥,你怎么醒了?”
唐格予摇了摇手背,“打完针就醒了。”
“哦……”许竞珩坐直了身子,看着唐格予手上的白色贴布,有些自责地轻问:“什么时候打完的?”
“刚刚。”
“哦……”许竞珩鼓鼓脸,“不好意思啊,我又睡着了。”
“没事。”唐格予掀开被子想起床,“睡好了吗?”
“嗯。”许竞珩有些心虚。
“那我们走吧。”
“好。”许竞珩眼神关切,“感觉好点了吗?能走的动路吗?”
“脑袋还有点晕,回去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明天再打一天针看看吧。”
“不用了,这次不怎么严重。”唐格予突然看向许竞珩腹部,“肚子饿了吧?我一直听见你肚子叫。”
许竞珩撒娇般笑着,“嗯……有一点。”
唐格予看墙上挂钟已经过了十一点,“现在外面很多店都打烊了,我们饭店也打烊了。”
“没事,我回家吃,我虽然不会做饭,但会下面。”
唐格予有些惊讶,想从前,许竞珩连饭都不会煮,“你会下面?”
许竞珩的得瑟丝毫没有要在大厨面前收敛的意思,“嗯哼。”
唐格予下床,许竞珩立马去扶他,“小心。”
唐格予站在地上后,眼神突然变得不怎么正经,脑袋往许竞珩耳边凑,嘴唇要贴到许竞珩耳根上去,“你下面好吃吗?”
许竞珩没多想,“好吃……吧,跟你是比不了,但我是觉得好吃的。”
“是吗?”唐格予语气轻佻,说话的调子拖长了些,“今晚去我家,我尝尝你下面?”
“去你家?”
“嗯,你今晚回我家吧。”
许竞珩两眼放光,惊喜地看着唐格予,“我……”
“你……”唐格予在许竞珩脸侧亲了一口,“到我房间来。”
许竞珩瞬间回想起昨晚的表情包,一阵羞涩感猛地涌上心头。他抱住了唐格予的腰,脑袋抵在唐格予胸口,“予哥……”
“嗯。”唐格予抚摸许竞珩背部,“跟我回家好不好?”
许竞珩美滋滋地点头,“好。”
“那我们现在回去?”
“okk……”
唐格予大摇大摆地牵着许竞珩出了医院。意外地是,医院里没有一个人对他们投以异样眼光,也没有任何人对他们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他们走在路上,有秋天的微风,有路旁的落叶,还有手上提着的草莓小蛋糕。
到唐格予牵着许竞珩的手走到黑墙巷子里时,许竞珩惊住了,“这条巷子没拆?”
“嗯。”唐格予牵着他往前走,“这条巷子里有很多不愿意拆的人。”
“我看外面的换了模样,以为里面也换了呢。”
许竞珩三步一回头地走着,“没想到被高楼围住的这里还留着这条巷子。”
“嗯。”
许竞珩扯了扯唐格予的袖子,“所以你还是住在以前那里,是吗?”
“是啊,不过要搬了。”
“搬到哪里去?”
“行行。”
唐格予突然站定,在昏暗的黑墙巷子里盯着许竞珩。
这个巷子外面的大树还没有被坎掉,树枝上还挂着一个落满了灰的瓦灯。瓦灯贴在黑墙上,把唐格予的双眸照得越发深邃温柔。
许竞珩表情乖巧地看着唐格予,他以前最最喜欢的就是跟唐格予手牵手一起走这条小路,因为在这条小路里,他的唐格予眼神最迷人。
唐格予伸手在许竞珩眉毛上滑了一下,后又捧着许竞珩的脸,“行行,我们买个房子吧,你以后……就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