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嘛,中秋团圆佳节,诸位王爷家眷都要前来,虽说贤王爷行动不便,但坚持一下也是可以的嘛。
姜沛灵无所谓耸耸肩,再者说,太医院院首亲自看过,说只要不饮酒不食荤,参加家宴倒也无妨。
叶久闻言皱了皱眉,太医院院首?是不是那个叫王进的太医?
姜沛灵眼中有些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叶久摸着下巴,沉声道:我不止知道,还有过一面之缘。
薛纡宁在旁边点了点头,我也见过。
叶久一听有些纳闷,纡宁你一个坐衙门的,怎么会见过他?
上次给陛下递折子时,见过王太医送安神汤来。
安神汤?
叶久和姜沛灵异口同声,好在文武百官离得远,两人说话的声音也不是很大,这才没有吸引别人的注意。
薛纡宁不明所以,看着两人有些怔愣,安安神汤怎么了?
姜沛灵收起了玩笑的脸,托着腮仔细思考起来,而旁侧叶久也深深地皱着眉头,不言语。
薛纡宁只觉得此事不寻常,却不知内情,只好左右看看,替两人把风。
沛灵,你们所说的无念草,可与什么相克?
姜沛灵自是明白叶久如何想的,她沉思片刻,道:与无忘花同服,可致昏迷,呼吸困难,直至断气。
叶久面色一寒,照这个意思,这两个加在一起,极有可能是造成血液中毒,从而引起器官衰竭,最后死亡。
薛纡宁此时也听明白了,她脸色蓦得有些发白,凝重的看着两人。
不好!
叶久突然抬起头,一双眸子满是严肃,她急急开口:纡宁,中秋之宴现在取消还来得及吗?
薛纡宁缓缓摇头,不可能,先不说文武百官已然到场,单就此事早已发报下去,京州以及周边各州皆知,为顾及皇家颜面,陛下便不可能在此时取消宴会。
叶久拧着眉头,微微攥拳,转向姜沛灵,这样,沛灵,你官阶不高,少有引人注目,你现在立马拿牌子去汐音宫,快。
好。
姜沛灵接过叶久递来的檀木牌,郑重点头,随后便隐到了人群之中,不消几瞬便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门口太监开了边侧两扇大门,文武百官排列整齐,依次往里面走。
纡宁,一会进到中院,你无论如何要跟着礼部尚书去检查一番,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薛纡宁同样点头,好,你放心。
叶久微微点头,趁着过门槛的功夫,悄悄与她拉开了些距离,一边走着一边四处扫视。
小侯爷,小侯爷。
听到胡秉压低的嗓音,叶久漫不经心应了一声,胡秉见状悄悄凑过来,怎么了小侯爷,心不在焉的。
叶久依旧往人群里找寻,看见莫濡了吗。
胡秉挑了下眉,看到了啊,今早还是他护送贤王入宫,我方才还看见他的兵了呢。
叶久赶忙看了两眼,那他人呢?
胡秉一头雾水,小侯爷您没事吧,萧守备巡防城内,自然在宫外,就算他来参加宴会,也得等交代了士兵才是。
叶久恨恨砸拳,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有种直觉,这王太医定然有鬼。
但如今她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知道他背后指使之人会是谁,若贸然跑到楚时慎面前控告一番,只怕最后惨的人一定不会是那捣鬼之人。
不过好在楚时慎已经调派了皇城守卫,若真有什么意外,场面怕是也不会混乱到哪去。
思及此,叶久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若是他费力设下的鸿门宴最后变成了他的自卫战,那时他的模样应该会很好看吧。
侯府后门。
一辆朴素至极的马车停在门口的小巷里,一玄青色男子站在马车旁,接过了女子递来两只大包袱。
小姐还在里面,萧大哥稍等片刻。
萧祈拍了拍手,面上有些疑惑,小韶儿向来不贪睡,怎的今日倒磨蹭起来。
微雨面色稍红,她撂下一句我去看看,便快步回了院里。
萧祈不明就里,抱着臂摇摇头,他环看着寂静无人的小巷,轻叹了口气。
忽得巷子尽头传来一些杂乱的马蹄声,萧祈仔细分辨着声音,片刻之后,他面上一紧,连忙藏在了马车后。
巷口,萧栏枫跨着高大的棕马,一身皮革,威风凛凛的打马走过。
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远,萧祈轻轻抚了下胸口,长出一口气,眸子里却也染上了一分深沉。
萧大哥。
微雨出门找不到萧祈,便轻声唤了一声。
萧祈回过身,连忙从马车后走出来,时候不早了,我们我
他说着突然停顿下来,看着面前倚靠在微雨身上的女子,一下子没反应过神来。
韶儿?
他连忙扶住祁韶安,怀中女子面色微微发白,细看之下,眼中都是红血丝。
韶儿,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萧祈揽着祁韶安,轻抚着她的额头,面上难言心疼,像哄孩子一样,声音轻得不能再轻。
祁韶安闻言眼中有了焦距,她抓住了萧祈的衣袖,拳头捏得紧紧的,甚至那细嫩的手背上都有青筋冒起。
良久,她低声开口:
走吧。
朝臣走走停停又加上行礼叩拜,等到了中院的大殿前,都已经大概十点了。
宴会是露天的,百十米的长桌洋洋洒洒围了一大圈,此时时辰将近,宫女太监们纷纷摆置碗筷,大臣们三三两两或交谈或入座。
叶久刚一进门,便有人前来带路,她微微颔首,抬步跟着小太监往里侧走。
林侯。
一道沧桑的声音将她叫住,叶久回身,只见许久未露面的娄丞相正看着她,身侧还有邹兆将军。
听闻娄丞相今日身体抱恙,不知可好些了?
叶久面上有一丝松弛,娄老三朝元老,可谓是康盛朝堂的主心骨,好似他什么不干就这样坐在这里,她心里都有了底气。
娄延柏捋着胡须点点头,一句臭小子未说出口,扫着旁侧零零散散的宦官大臣,轻笑一声,道:
邹将军与我为康盛飘摇几十载,今日一见,倒是让向来不苟言笑的邹将军不停地夸赞你,老夫也是开眼了。
叶久看了邹兆一眼,憨憨一笑,只听得娄延柏继续说着:但你要记住,为官者,戒骄戒躁,不卑不亢,上忠君,下爱民,定要做个忠义两全的好臣子。
娄丞相在官场沉浮几十年,句句金玉良言,叶久郑重一礼:多谢娄丞相提点。
邹兆本就喜欢这孩子,又见其彬彬有礼,心生欢喜,他拍了拍叶久的肩膀,声音粗犷有力:娄相说得对,最重要还是一个字,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