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间望着她:是圣上的命令。
叶久浑身一颤,眼中有些不可思议,陛下?
届时文武大臣甚至家眷都要进宫,而此时楚时慎内外设兵,这又是什么意思?
白间没再深入说什么,而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轻道:万事留意,多加小心。
朝元殿。
勤劳的楚时慎依旧在奋笔疾书,趁着空隙扫了旁侧一眼,笙儿来找皇兄何事?
楚笙端坐在一旁的小榻上,一如往常一般,手里拿着木杆铜环的九连环,不紧不慢的把玩着。
无事便不能见皇兄了吗。
楚笙浅浅笑着,看了楚时慎一眼,又低下头拆解着九连环。
楚时慎停下笔,抬头望了过去,他目光在她手中的九连环上停了几息,缓声道:你平素很少愿意出宫,更何论我这朝元殿。
说着,他端起旁侧的药盏,抿了几口:说罢,所为何事?
楚笙闻言轻笑一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左右看了两眼,我瞧着这两日宫里有些生面孔,好似多了不少侍卫。
楚时慎眼眸颤了一下,沉声道:中秋之宴将近,我怕出什么事端,加派了人手而已。
楚笙抬眸,一双水清色的眸子直直的看向楚时慎,是吗。
皇兄心里,真的只是为了保护后宫的安全么?
楚时慎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笙儿,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楚笙手上一顿,嘴角漾起一丝苦笑,果然。
那些禁军,只怕是给堇哥哥准备的吧。
似是被戳中心事,楚时慎面色一僵,随即一种叫做愤怒的情绪爬上了脸颊。
笙儿,你不懂。
楚笙哂笑一声,眸子里带了些许戚色,是啊,我不懂。
我只知道,堇哥哥绝无二心。
楚时慎看着楚笙斩钉截铁的样子,却是摇头笑了,笙儿,我原以为论亲疏我会比镇远侯强上那么一点,只不过如今看来,我还是错了。
他复又执起笔,头也没抬,低声道:回去吧。
楚笙见他逐客之意明显,手里捏着九连环,几息之后,她站起身,轻步走到了案桌之旁。
视线中突然出现了那只九连环,楚时慎愣了一下,只听得头顶上方低沉一句:
希望皇兄还记得。
木杆铜环交缠着,第三个环掉落着,六环之中横亘着一只木杆,解得乱七八糟,一点美感都没有。
一如第一次看到的那般。
楚时慎瞳孔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发糖,好甜的糖。(擦口水)
第288章中秋前夕
陛下,薛侍郎在殿外求见。
方稚推开殿门,躬身行礼。
楚时慎惊醒,愣了两息,声音有些飘渺:让她进来。
他看着面前的九连环,深深地吸了口气。
薛纡宁着一身淡青花纹的官袍,头戴小玉冠,快步走进殿中。
陛下,这是中秋之宴的总折子,请陛下过目。
楚时慎收拾起了情绪,嗯了一声,草草看过两眼,便放到了一旁。看着薛纡宁利落的文官制服,心有感慨,上任半月,可还适应。
薛纡宁躬身,劳陛下挂怀,一切安好。
楚时慎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他沉寂片刻,忽的问道:你和镇远侯熟识?
薛纡宁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我与她自云城相识,经历过些事情,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
楚时慎抿抿唇,犹豫片刻,微微抬眸,镇远侯飞黄腾达,对你们这些旧友,可曾偏颇?
薛纡宁一时纳闷,她不太明白楚时慎为什么会这么问。
但她转念一想,自古做皇帝的人,又有哪个心思是好猜的。
回陛下,林侯虽如今身为侯爵,但心地善良,又为人正直,是不可多得忠义之士。
她直起身,莞尔一笑,纡宁能结识林侯为友,实乃平生之幸。
楚时慎微微发怔,看着薛纡宁清透坦然的目光,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陛下,药汤来了。
方稚又一次推开门,只见一身穿着青绿色鹤袍的男子端着一个托盘快步进入,弓着身子并看不清面色。
放那儿吧。
楚时慎不耐烦的摆摆手,随后手腕下沉落在了椅子把手上。绿袍男子小碎步将托盘放在案桌上,随后上前搭上了楚时慎的手腕。
薛纡宁看了两眼,浅声问道:陛下这是
楚时慎缓慢的揉着脑仁,随意道:小毛病罢了。
男子放开了楚时慎的手腕,躬身道:陛下肝火旺盛,忧心伤神,夜里不得安眠,这安神汤还是要趁热喝才是。
楚时慎嗯了一声,皱眉道:王进你先下去吧,明日再来请脉。
王进连忙拱手,退了两步,出了殿门。
薛纡宁看着桌上的汤药,以及闭目养神的楚时慎,轻声开口:陛下龙体要紧,药凉了就没有药效了。
随后她拱手:臣告退。
楚时慎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桌上的安神汤,唇角微微上扬,随后拿起来,一口饮尽。
陛下,皇宫禁军都已部署好,内宫守卫将领也接手了过来。
楚时慎脸色微沉,看着静立在不远处的裘心池,蹙眉不语。
如今箭还未发,此时收手尚且来得及。
裘心池低垂着脑袋,轻声开口,属下查探到,镇远侯府暗中集结府兵,所图还未可知。
楚时慎皱了皱眉,到嘴边的话突然顿住了,他右手微微握拳,眯起了眼睛。
一切照旧。
明日便是中秋之宴,叶久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白叔将全部府兵交到了她的手上,其意思不问可知。
叶久面色沉寂,如今她也不敢肯定楚时慎此举到底是何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时至今日,她最怕,也是最不愿看到的便是与楚时慎直面交锋,但如若真到了那一天,她拼死也要护下这镇远侯府。
她心下叹息,看着屋子中飘摇的烛火,收起了失落的情绪,转身进了房门。
屋子里一片橘黄,柔和的光芒铺洒在床头架尾,有时微风拂过,刹那昏暗片刻。
叶久进门便停下了脚步,看着桌子旁挑着烛芯,温柔无比的祁韶安,有一丝丝的怔愣。
吹够风了。
祁韶安看了她一眼,轻笑着放下手中的剪刀,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坐。
叶久轻步走过去,坐到了她的身旁,这才发现桌子上正摆着一只酒壶,旁侧还有两只小酒杯。
青瓷酒杯盛满了清酒,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一层浅浅的光晕。
叶久微微扬唇,拿起酒杯在鼻尖晃了一下,不由赞叹道:上好的女儿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