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仰头回道:回主子,背后中了一箭,晕过去了。
褚尚章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好好好,给我绑上来。
叶久一听这话,急得脸都红了,她忙往台阶的地方匍匐了两步,然而却被一柄剑拦住了去路。
你不能去。
叶久瞟了她一眼,没有理会,执意往前面爬。
于是一声剑鸣之后,剑刃抵住了她的脖颈。
叶久顿时气得没了脾气,这已经是今天第无数次被人做抹脖子状,要不是她拳脚打不过人家,她早就原地爆炸了好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脑袋拱走了长剑,甚至还发出了一声碰撞的闷响。
她大着胆子继续往前爬,却意外地发现那柄剑随着她的动作往后微微退了一点。
叶久心下疑惑,下意识抬头看向那人,只见黑衣人定定的看着她,仅露在外面的一双眼中,含了一丝隐隐的无奈。
黑衣人发现叶久的目光,连忙掩饰过去,她再一次拦住了叶久,只不过这一次用的不是剑,而是手。
你不能去。
黑衣人刻意压低了嗓音,但叶久还是听出了她声音中的柔细。
废物!都是废物!这是皇帝?这是你家的皇帝!!
台阶下突然传来褚尚章的暴喝声,叶久闻言也顾不得身旁的黑衣人,挣扎着就要奔过去。
褚尚章气得两眼发红,他一脚把眼前昏迷之人踹了出去,那明黄身影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快的滚下了台阶。
你去了也是死!
眼看着叶久要扑过去,黑衣人伸手钳住了她的肩膀,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义父现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你去了只会让他更加愤怒!
叶久从栏杆的边缘看着那明黄的身影仰躺在台下,露出了薛纡宁惨白又没有一丝血气的面孔,一时间眼圈都泛起了红。
那你就让我眼睁睁看呜呜。
黑衣人伸手捂住了叶久的嘴,看着叶久带着猩红恨意的眸子,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我不想打昏你,求你安静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
叶久忽得停止了挣扎。
就在眼前黑衣人贴近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花香顺着掌风飘进了她的鼻子里。
这香气,好像有些熟悉。
好似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天天能闻到这种香气。
还有这手指上有些硬质的触感。
叶久眼睛慢慢睁大了,看着黑衣人有一丝的探究和惊讶。
就在此时,一阵铁蹄踏过青石板的声音顷刻响彻整个祈年台,同时一道浑厚的嗓音回荡在四周:
众将士听令,活捉褚尚章,救出陛下!凡作乱者,格杀勿论!
是!!
属于军人特有的气势磅礴,如巨石一般砸在众人的心头,叶久听见这个声音,激动地眼泪差点没出来。
褚尚章怔愣的后退了两步,还不等他与之厮杀,就被翻身上前的铁甲兵抵住了喉咙。他看着身旁围着的光剑之影,手上颤抖,咣当一声,剑掉在了汉白玉上。
臣邹兆救驾来迟!请陛下现身!
公子!!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看见一道光亮,面前的黑衣人突然痛呼了一声,随之倒在了一旁。
公子,您没事吧!
来人上下打量着叶久,在看到她身下淌出来的血迹时,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懊悔。
东东绯??
叶久却是没想到,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竟然是东绯。
她脑子稍微一转,连忙问道:你们可都还好,青迟他不在府上,你们有没有
东绯点点头,又摇摇头:此事一言难尽,公子我们回去再说。
叶久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要知道他们还好就行。
她忽得想起什么,往旁侧匆匆一看,却发现身旁除了一滩鲜红的血迹外,那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东绯,刚才那人呢??
东绯四下看了两眼,有些怔愣,不不知道啊,刚才光顾着公子您了,没注意
叶久皱了皱眉,她随后借着东绯的力站起来,朝阶下看去。
远处,楚时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广场上,而他怀里正是已经昏迷不醒的薛纡宁,旁边是随行的两名太医。
东绯,扶我下去。
叶久现在一呼吸就能扯到伤口,她试着走了一步,奈何两眼发慌,只能找东绯寻求帮助。
只是她叫了一声,却发现根本没人答应。
她转头看去,只见东绯正低头盯着某处发呆。
东绯?
东绯惊醒般回神,他将目光从地上那摊血迹上挪开,看了叶久背后一眼,连忙扶住她。
公子
叶久心思都在薛纡宁身上,便随意应道:嗯?
东绯犹豫片刻,最终抿抿唇道:您的血怎么是黑色的啊
叶久身子可见的一僵,她对上东绯极具探究的目光,眼神闪躲了下,插科打诨,没什么,氧化了。
养养化了?
东绯一头雾水,然而不等叶久再解释,两人身边突然响起一道狂笑声。
叶久掏掏耳朵,看着身旁不远处被压制跪在地上的褚尚章,讥笑一声:
我们一会儿慢慢算账。
褚尚章却是依旧狂笑不止,甚至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们都来了,都来了好,都来了好啊。
叶久看他疯疯癫癫,一点都不想理他,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薛纡宁到底还有没有进的气。
然而她刚走了一步,就听见褚尚章那冰冷又阴森的声音:
你们的大礼,还没送到呢。
叶久顿时僵住,她仔细回想整个事情,忽然发现少了一个重要人物。
她立马握住东绯的手臂,急声道:沐王呢?有谁看见沐王了?
东绯被问的一愣,不过还不及他去问旁人,一个骑兵模样的人朝楚时慎奔了过来。
陛下不好了,南城一粮庄爆炸,守将为灭火开城取水,结果
楚时慎眸子瞬间冷了下来,喝道:结果怎样?
被被一队兵马强行冲关了!
侯府,希和堂。
今天的侯府格外安静,也格外的满当。
几乎府中上上下下的嬷嬷婢女小厮,都聚在了这里。
祁韶安和林夫人分别坐在上首两个位置,相对沉默,一言不发。
就连卧病在床的西凝和宋初浔都来了,坐在希和堂的角落里,也是缄口不言。
午时已过,偏厅里摆着不少菜,但仔细看都是没动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