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思一瞬,想来第一批打头阵的黑衣人应该就是褚尚章安排在延台村的士卒,不论从身形还是体貌上都非常的符合。
如此算来,褚尚章应是计划让这些人搅乱整个场子,再由他上前护驾,这样他可以顺理成章的扣下楚时慎,狭天子以令诸侯。
叶久不禁赞叹褚尚章老谋深算,但可惜的是,他算漏了薛纡宁。
不管他是以什么目的把薛纡宁带过来,总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没有得逞。
此时此刻,二十多名黑衣人已经落到了台子上,没多久就逼到了楚时慎的边上。
褚尚章看着这样的局面,嘴角的笑意都懒得藏,陛下,还是听老臣一句劝,莫要做困兽之斗了。
楚时慎寒着脸冷哼一声,就在此时,天边又一次传来利箭穿破空间的声音,几名离得近的黑衣人应声倒下。
褚尚章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他不可思议的望过去,只见数十名身着暗红色劲装之人一边搭箭,一边朝众人飘来。
叶久看着这眼熟的制服,抿了抿唇,收回了往上跑的脚步。
就知道楚时慎这家伙惜命,没把握的事他肯定不会做。
楚时慎看着褚尚章变了脸色,弯唇道:不知你府上的死士,和我朱阁相较,哪个会更胜一筹?
褚尚章不愧是老狐狸,他只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来,低喝道:今日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呢!
很快台上便打了个热火朝天,叶久趴在一旁,看着这些人打得混乱,甚至把楚时慎都挤到了一边。
叶久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悄悄猫过去,朝楚时慎打了个手势。
楚时慎扫到了她的动作,四下看了一眼,瞅准一个空隙,一个空翻飞了出来。
皇帝跑了!
直到楚时慎落到了第二层台子上,这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褚尚章连忙挡开载阳,四下寻找,就看见一个及其碍眼的家伙在那跳的欢快:哎呀陛下,你等等我啊!
他再往旁边一看,哪里还有楚时慎的身影!
褚尚章顿时被气的差点吐出血来,他立马体剑朝叶久攻了过去,然而又被载阳挡了下来。
追!都给我追!
叶久还在卖力的翻着栏杆,就看见头顶刷刷刷过去好几个黑影,吓得她登时愣住。
甚至还有人借力踩了她一脚。
我去你大爷。
叶久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骑在栏杆上上不来又下不去,场面一度很尴尬。
只是还不等她脚沾地,肩头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钳住,紧接着,她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追就追呗,打我干嘛
剩下的话她吞进了肚子里,因为面前一把沾满了血渍的长剑正抵在她的喉咙上,她敢说只要自己动一下,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能当喷壶。
镇远侯,看来你我已不能善终了。
褚尚章阴着声音道,剑又往前逼近了一寸。
叶久忙往后仰了一个角度,颤着声音:你你别乱来啊。
褚尚章唇角微扬,面上难得和善,乱来?
他目光微微扫过场上,轻笑道: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叶久眉头一跳,收起了玩笑的神情:你什么意思?
褚尚章好像不屑于要她的狗命,他微微把剑拿开了点,笑得人畜无害:自然还有大礼等着你,们。
叶久心口停摆了一瞬,褚尚章可以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份礼不单单是对楚时慎的,想必还有自己的一份。
她下意识想到了侯府,脸色一下白了,你到底想
回主子,没找到皇帝的影子。
回主子,属下也没找到。
褚尚章听着黑衣人的回报,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一把将剑逼回了叶久的颈间,怒道:你敢耍我!
叶久闪着无辜的大眼睛,我可从来没说皇帝往那边走了啊,是你们自己认为的。
褚尚章气极反笑,你以为就凭你这小把戏,就能救了他不成,实话告诉你,这祈年台早已被我团团围住,你们插翅也难逃。
他侧头吩咐道:再去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楚时慎甫一跳下台子,就被一个人扑倒了。
他下意识拿剑去挡,就听见那人压低着嗓音:陛下且慢,我不会伤害你。
楚时慎提着十二分的小心,他抬起头,正对上一张灰头土脸的面孔。
你是何人?
薛纡宁闻言连忙抹了一把脸,左右看看:陛下,褚太尉已经带人把这里围住了,您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贸然出去一定会被抓到的。
楚时慎狐疑的看着她,这样一个和褚尚章有挂钩的人突然要提出来帮自己,虽然刚才她当面破了褚尚章的局,但难免不会有诈,万一是两人联手的苦肉计呢。
他眯了眯眼,离她远了一些,不用你管。
薛纡宁见状也不恼,她悄悄抬头看了上面一眼,依旧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一会儿镇远侯肯定会想办法引开他们,我们就从这里跳下去,这下面有个小储藏室,我们先去那里面躲一躲。
楚时慎听到她提起镇远侯,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心里的戒备稍微缓了些许。
薛纡宁侧耳听着,直到上面突然传来高呼的声音,她情急之下拍了楚时慎一巴掌,快走!
楚时慎反应很快,他一个轻跳,直接跃下了台子。
薛纡宁确认没人追来,也跟着跳了下去。
咚
楚时慎听到背后突然一声闷响,他下意识看过去,只见刚才那秀气的男子摔了个大马趴。
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身份有别,扯过薛纡宁的衣领就藏进了小铁门后。
里面阴暗潮湿,狭窄拥挤,堪堪够两个人容身。
也正是因为这小储藏室不堪重用,才被褚尚章放过了吧。
两人蹲在里面,肩膀挨着肩膀,呼吸急促。
楚时慎暗自运功,调息养神,耳朵却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忽得,他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浅浅的痛呼,被刻意压低了,但奈何两人挨得极近,他不得不听到。
你受伤了?
薛纡宁疼得豆大的汗珠往下掉,刚才一用力又扯到伤口,有些止住的伤口开始不断冒血。她使劲咬着牙,轻轻地回了一声:没有。
楚时慎闻言微微蹙眉,他皱了皱鼻子,道:不对,你受伤了。
空气中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不是自己身上的,那只能是身边这人的。
楚时慎仗着有武功傍身,黑夜里也能稍微视物,他解下袖口缠着的束带,缠到了薛纡宁的手臂上,入手的湿漉漉一片。
薛纡宁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把手缩回来,却听得一声低喝:别动。
这样下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薛纡宁闻言停住了挣扎的动作,任由他替自己包扎。
楚时慎手脚麻利的缠好,心下却是有些疑虑。
这男子看着清秀,就连骨架子都比旁人小上许多。
就在此时,门边突然出现了一阵琐碎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