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神来。
押解出京
她脑子里顷刻浮现出电视剧里那些穿着脏兮兮囚衣的人,手上带着沉重的链子,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小路上。
叶久倒吸了口凉气。
当她把祁韶安的脸p到那一群白衣脸上时,她心底不住的疼。
叶久不自觉握住了祁韶安的手腕,磨砂了几下,把它拉到眼前。
疼吗。
祁韶安看着她的动作,不太明了,但大致也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便轻笑着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叶久闻言手都有些颤抖。
韶儿说的是不记得了。
她知道,韶儿是不想让她担心,才这样说。
叶久暗自咬了咬牙。她不敢想象,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一路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韶儿,我们不想了好不好。
叶久摸着她的脸颊,拇指停留在她嫩软的肌肤上,心底不住的酸涩。
祁韶安弯了弯唇,一颗泪直挺挺的砸在了叶久的肩头,我的侍女便死在了那桃林之中。
叶久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侍女?死了??
祁韶安慢慢抓紧了被褥,清芷为了从那群畜牲手里要来水囊,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她泪水不断滑落,死死咬着嘴唇,最后呜咽一声:她都是为了我
叶久揽着她的脑袋,靠向自己的额头,喃喃道:别想了韶儿,别想了。
祁韶安突然推开她,背过身子,脸颊埋进了两掌间,脊背不断颤抖着。
叶久手悬在空中,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从那儿以后,我发誓我要好好活着。不管多难,我都要活着。
祁韶安呼吸了一口气,带着浓浓的鼻腔,声音闷闷的,我滚泥沾灰,装疯卖傻,什么诗书满腹,温婉端庄,通通丢了个干净,活的像个鬼魅。
可还是被发现了。
叶久双手紧紧攥拳,她闭了眼,泪水就顺着眼角流进了鬓角。
这是祁韶安第一次,提起流放途中的事。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来都来了,那么那些畜牲,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呼。
祁韶安转过了身,平静的躺在床上。
终于,说出来了。
叶久不敢看她,悄悄转过了身,听着都已如此酸涩,那韶儿当时,又是怎样的煎熬。
她压着气息轻轻吸气,不料颈间突然传来一股温热的喷洒之气。
阿久,入京在即,韶儿不求别的,只求你事事经心,言行慎重。
叶久闻言怔愣睁开眼,微微侧了侧头,韶儿
祁韶安紧紧揽住她的腰身,依靠在她的肩头,我只要你平安。
亥时前后,叶久推开了老先生的门。
丫头睡着了?
老先生倚坐在椅子上,见叶久来,指了指桌对岸的位子,来坐。
叶久扫了眼桌子上,只见上面放着一只酒坛,旁边还有一叠花生米。
她关好门,走过去坐下,嗯,已经睡下了。
老先生笑着摇了摇头,翻开酒杯,开了坛子斟满,老夫就知道你小子得把丫头哄睡了才会来我这里。
叶久翻了个白眼,天大地大,媳妇最大。白叔您就见谅哈。
老先生噎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堇儿你啊,真跟将军一个样子,满口歪理。
叶久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咂了咂嘴,上好的竹叶青,白叔破费了。
老先生抿了一口,摇了摇头,比起你们云城的蓝桥风月,可差远咯。
叶久闻言脑子里飘过了某个扒皮的身影,勾唇一笑,这还不简单,等回了云城,让您喝个够。
老先生但笑不语,嚼着花生豆,身体后仰,说吧,找老夫什么事。
叶久一脚翘在把手上,随意道,白叔不都猜到了吗,哪还用我说啊。
老先生夹着一个豆子朝叶久丢了过去,没大没小。
哎哟!
叶久捂着脸巴子,委屈的撇撇嘴,君子动口不动手!
老先生两眼一瞪:说不说。
叶久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说,我说。
她给两人倒满了杯,收起了嬉笑的模样,我找白叔确实有几事相求。
老先生挑挑眉,示意她继续。
第一个,是韶儿的身体,当时姜姑娘说过她的身子寒气入体,落下了病根,需要仔细调养,不知白叔可否帮韶儿瞧瞧。
叶久双手举着酒杯,目光灼灼。老先生见状端起酒杯碰了过去,好说。
叶久弯唇一笑,喝了个干净,多谢白叔。
第二件呢。
叶久抿抿唇,接着开口,白叔可记得,当时在云城,您曾答应过我,韶儿的身份。
老先生点点头,自是记得。
叶久又一次举杯,还望白叔守口如瓶。
老先生喝尽了酒,放下酒杯,堇儿,我倒是想问上一句。
你可是认定了那丫头?
叶久轻笑了一下,迎上了老先生的目光,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老先生看着她坚定而又坦然的眼神,沉静了一会儿后,忽得一笑。
好,我明白了。
叶久见老先生答应,便稍稍宽了宽心,第三件事便是韶儿的兄长,我定是会替她寻到,还请白叔帮我一把。
老先生无奈摇摇头,你也不担心担心你自己,件件不离那个丫头。罢了罢了,我答应便是。
他仰头喝了一杯,眉头一挑,小子,你怕不是还要翻查当年祁家的案子吧。
叶久往嘴里丢了几颗花生,抬眸沉声道:不瞒您说,我上京最大的心愿,便是替韶儿报仇,希望白叔到时莫要阻拦。
老先生皱了皱眉,报仇?此话怎讲?
叶久轻轻出了口气,摇了摇头,我要寻仇的是些个杂碎,到时自会与白叔说明。
老先生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最终没有说什么,斟满了酒。
我敢把你带来京城,自是信得过你的处事为人,你想办什么便去办吧。
叶久闻言感激一笑,多谢白叔。
不过堇儿,你想好如何向夫人解释你和祁丫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