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在筐里乱摸被针扎的。
真是怕了你了!叶久黑着脸找绢布替她止血,又寻来药膏给她上药,反正也没什么别的药,就拿老头开的外敷药顶顶吧。
女人的手很是细嫩,那一道道渗血的伤口就显得有些突兀,叶久小心翼翼地替她包好,女人并没有挣扎,只是又闭上了眼,陷入了死寂。
好不容易折腾完,叶久抬头瞟了一眼女人,冷哼一声:挺能装啊,刚才不是还动不了呢,现在都敢够剪子了!
女人别过头不发一言,忽然感觉一阵浓郁的药味直击自己神经,她屏住呼吸不去理会。
少给我装,把药喝了!叶久坐到床边,挑眉道。
良久,女人依旧毫无动静,叶久气极反笑,唇角一勾:行,不喝是吧,那我嘴对嘴喂你可好?
女人瞬间转过头,瞪大了眼,眸中满是惊惧,慢慢地竟蓄起一层雾气。
叶久心突然抽疼了一下。
是啊,这是古代,一个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时代,她有什么权利强制让经历这等事的女孩子面对这个事实,面对那个旁人看了都心有余悸的场面。
她才是受害者啊。
叶久忽然泄了气,放下药碗,用手盖上了女人的眼眸。
她看不了这女人的眼神。
那种透进骨子里的绝望。
叶久试探着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
甫一接触,女人拼命挣扎,却终是敌不过身体的虚弱,没几下便失去了力气,不多时,就昏睡了过去。
叶久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盯着桌上浑浊的汤药,皱紧了眉头。
百善堂。
小路子小路子!你师妹呢?叶久急冲冲的窜进医馆,逮住了要跑的路儿。
你你要干嘛路儿还没从下午叶久凶神恶煞的模样中缓过劲来,见着她撒腿就跑,但未果。
你快找你师妹来,能不能请她帮我看顾一下我妹妹,她这刚恢复意识就要寻死,我要去找两个人来,不然我怕是不能离她半分。叶久满头大汗,她可是趁着那女人睡着的空档溜出来的,天知道这姑娘什么时候会醒!
那你怎么跑跑出来了路儿脑袋一时当机。
老头从侧厅探了个头,玉儿,去帮林小子一个忙,莫要太晚回来。说完又缩了回去。
叶久大喜过望,作揖道:多谢老先生,多谢玉儿姑娘,请随我来。
一路不敢耽搁,不多时就回了院子,待她看到床上的人还安稳的睡着时,才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在期间出了事,叶久就可以不用活了。
玉儿姑娘,麻烦你了,我去去就回。叶久从屋外拿来热好的药碗,交托在玉儿手上。
放心。
玉儿微笑颔首,坐到了床榻边。
女人还在昏睡,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叶久见状不敢耽搁,又急急忙忙出了门。
她几方打听,终于找到了一个人牙子,挑挑选选,选中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和两个十四五岁的小伙子,身世清白,有底有细。
四个大活人,只二十两便转手与人。叶久来不及感叹什么人权啊世道啊,赶紧拿了卖身契,没作停留,急匆匆的带着人赶回了院子。
临进屋门,叶久还是粗粗交代了一番。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跟着我一起生活了,且放心,我叶久在一天,就保你们一天衣食无忧,你们也不用那么拘束,进了院门就是一家人,我没那么多规矩,但要注意,原则性的错误不可以犯,我想你们是懂的。
其实她也是随便说的,她哪知道这个时候的人们都有什么原则啊。
老爷放心!我们晓得!四人齐刷刷的回答。
叶久一口老血没喷出来,老老爷?
得,可别叫老爷,太难听了。叶久那一脸的嫌弃生怕别人看不到,但她没工夫跟他们纠结这个,赶忙招呼了其中一个丫头。
微雨,你跟我来。
她带着小丫头跨进房门,恰好玉儿喂完了最后一勺汤药,叶久便拱手道:玉儿姑娘,辛苦了!
无妨,姐姐下午很是安静。玉儿放下药碗,带着几分愉悦。
叶久点头致谢,又转身对微雨说:微雨,我看你性子沉着稳重,你先帮我照看妹妹,可好?
微雨心下一阵惊慌,哪有主家询问自己的,连忙回答道:东家放心,奴婢定当竭力侍候!
叶久满意的点点头,侧身将玉儿让了出来,和其余三人交代两句,便与玉儿一同出了门,走时还不忘拎起桌上的油纸包。
此时已是黄昏,家家炊烟起,两人都很安静的走着。
今日多谢玉儿姑娘解围。叶久轻笑一声,率先开口。
不客气,倒是叶小哥令我刮目相看,这才不过三日,便能买下一座宅院。玉儿打趣道。
玉儿姑娘可说笑了,我可是卖了家传的首饰才换来银钱啊。叶久不好意思的笑笑,气氛倒是缓和不少。
不过,姐姐那病症叶小哥还需多费心才是,毕竟心病难医。玉儿抬头看向了叶久,眼中有些担忧。
叶久略思后点点头:我会尽我所能,不惜一切,也要让她真正活过来。
转眼医馆就已在前方。
老先生,玉儿姑娘,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叶久递上油纸包,老先生摆摆手,路儿上前接过,用力一闻,顿时瞪大眼,道:叫花鸡!
叶久没忍住笑出声,只得拱拱手:老先生,玉儿姑娘,小路子,我这就先走了。
叶小哥慢走。
叶懒虫你要再来啊!路儿捧着叫花鸡连连招手。
成,下回就把你那只咯咯炖了!
你敢?!赶紧走赶紧走!别再来了!路儿怒目圆睁,几个大步追出去,然叶久早就闪没了影。
百善堂内笑作一团。
而这边叶久放心不下,回程就快了些,不多时便进了院子。
微雨,如何?叶久直奔卧房,看到微雨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轻声询问道。
小姐喝下药后不久便睡了,到现在还未醒。微雨起身恭敬地回答。
叶久点点头,示意微雨坐回去,自己也坐在了床边。
女人呼吸平稳,看来是睡熟了,只是眉头紧锁,怕是梦到些不好的吧。
这时,一个小姑娘走进来,有些胆怯,站着也不开口,就在门边观望。
叶久注意到她,招招手,低声说:千云,怎么了。
千云抿了抿嘴,小脸红扑扑的,同样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奴婢做了些吃食,您可要用饭语气里透着害羞和期望。
叶久闻言轻笑着点了点头。
奴婢这就给您备上。说完,小姑娘转头轻快地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