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出来不厚道,借题发挥她喜欢!
“那他岂不是很怕你?”青帝忍俊不禁。
“对。”徐长歌朝青帝身边靠靠,邀功道,“我经常告诫他不要去找你的麻烦。”
“效果如何?”
青帝将笔杆塞到徐长歌的左手中。
“不好。”徐长歌沉浸在往事里,没有发现手中多了一个物件。
想着自己与青川的过往,徐长歌若有所思:“若不是本小姐日日念着青澜你的安危,定不会在那日我撞破他欺侮你……”
“嗯。”想明白了徐长歌为何说自己弱,青帝站到徐长歌的左侧,微微与徐长歌错开,“说来你的鞭子还在我这里。”
“要不你留着防身?”徐长歌心思一动,“凌云蛮好用的。”
“现在吗?”没躲徐长歌靠过来的身子,青帝轻笑一声,“怎会想到给鞭子起名叫‘凌云’?”
“提醒自己的志高凌云呀!”徐长歌的注意力被青帝的右手吸引。望着与自己擎住一根笔的青帝,徐长歌瞪大了眼睛。
“青澜,你这是要做什么?”
“站好。”
青帝用左手扶了扶二人的手腕,静心凝神带动笔尖在宣纸上滑动。
“诶,还可以这样。”眼瞧着《兰亭集序》上的字一个个在宣纸上重现,徐长歌笑出声,“哈哈哈哈……”
“这么开心?”青帝宠溺地望着自己掌下的那只手。
“对!”徐长歌回头看了青帝一眼,发觉青帝在看自己的手后,鼻尖微红。
跟着青帝的视线往下看,徐长歌忍不住松开笔,伸手去摸干了的字迹。
怎么会这么像?
徐长歌望着眼前这幅既熟悉又陌生的字,陷入沉思。
虽然眼前这幅字和那坏丫头的有九成相似,但两幅字却不能同日而语。这幅字似乎有那坏丫头墨宝里没有的灵气?
“啊!真好看!”徐长歌舍不得挪开眼,“这怕是本小姐这辈子写得最好看的字了!”
“你倒是要求不高……”青帝轻轻勾唇。这幅字是她直接从神书上的图里拓下来的,自是比长乐写得那一版要好。
听出青帝言语间的淡漠,徐长歌退到一旁看青帝卷宣纸。
“你不觉得好看吗?”徐长歌好奇。
“好看……”青帝头也没抬,只是利索地收拾着桌案。
“你真敷衍。”徐长歌嬉笑着从青帝身后环住青帝的脖颈。她就喜欢青帝这副顺着自己的样子。
“好了,既是写完了,我们就出去吧。”青帝一手拿着写好的字,一手拉着徐长歌,双目含笑。
“嗯。”重重地点头,徐长歌欢天喜地地跟在青帝身后。
待厢房的木门被青帝拉开,徐长歌被立在门口的冯长乐惊得愣了愣神。
“徐小姐写完了?”见徐长歌的笑容凝在了脸上,冯长乐不屑瞧了瞧青帝的宣纸,讥笑道,“不过是模仿本郡主,竟是用了两炷香。”
“哼。”徐长歌一边拉着青帝快步往前走,一边趁冯长乐□□,狠狠从冯长乐鞋面上踏过。
听着耳边传来一声“哎哟”,徐长歌满意地拉着青帝一路小跑。
“长歌你——”跟在徐长歌身后跑,青帝笑出声。
徐长歌则在跑入珠帘前,和青帝伸指“嘘”了一声。
青帝会意止步,徐长歌则迅速立在原地,伸手拍平衣衫上的褶皱,挂上一副端庄的笑容。
待一切准备妥帖,徐长歌才带着青帝坐回了之前坐着的位置。
坐回到位置后,徐长歌发现冯长乐也到了中庭。
隔珠帘看被踩了脚的冯长乐一瘸一拐地走回到冯郡王身边,徐长歌和青帝吐了吐舌头。
而冯长乐一坐回座位,就急不可耐地央着参宴的夫子点评。
“如何?”冯长乐率先问自家夫子。
何开满盯着青青手中的字看了半晌,抚须道:“郡主这幅字好是好,还是缺了点东西。”
“不是模仿吗?”冯长乐咋舌。青青所呈的字,该是她的最佳水平。
“对,但没有仿到精髓。”何开满看了冯长乐一眼,起身朝珠帘方向拜了拜,道,“老夫请徐小姐展字。”
“绮罗。”命绮罗将青帝手中的宣纸呈给何开满,徐长歌有一丝紧张。虽然在她看来,她与青帝二人的合字远高于冯长乐的原作,但冯长乐的技艺到底有多高,徐长歌心里并没有底。
盯住何开满看字的眼神,徐长歌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似乎觉察到帘内人的想法,何开满朝徐长歌这个方向笑笑,转头招呼周遭几位夫子过来。
“尚夫子,赵夫子,邢夫子……大家都过来瞧瞧这两幅字……”
众人围着二人的第二幅墨宝讨论了半天,何夫子给出结论道:“徐小姐这幅就好很多。”
赵夫子点头:“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也不为过。”
邢夫子大笑:“这哪是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明明是化腐朽为神奇!”
尚夫子见三人意见同意,抚掌道:“好呀,好呀,好!好!”
“夫子!”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徐长歌唤了赵夫子一声。
赵夫子则满意地冲徐长歌点点头,带笑道,“徐小姐真是孺子可教!”
“夫子……”徐长歌喜出望外,冯长乐则心生不满。
凭什么这丫头随便写幅字就能得到诸位夫子的青眼呢?
冯长乐忍疼走到近处,阴阳怪气道:“这当真是出自长歌姐姐之手吗?”
“小郡主的意思是……”赵夫子迟疑。虽然听不明白冯长乐的意思,但他总觉得冯长乐话中有话。
“本郡主怀疑有人代笔。”冯长乐旧话重提。
“是吗?”赵夫子小心地打量着同僚们的脸色,心道冯府郡主的脾气可真是不小,“可方才离席时长歌小姐和郡主您一样,身后只带了一个婢子呀……”
“那便是那个婢子……”
不想和庭中的夫子们多做纠缠,冯长乐将视线投向徐封疆。
冯长乐并不确定徐封疆是否会站在她这边,但冯长乐的直觉不停在告诉她,这幅字并非出自徐长歌之手。
见自己被点到,徐封疆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温笑道:“郡主之惑很好解决……寻那婢子上前一问便知。”
话罢,徐封疆冲着徐长歌的方向道:“歌儿方才带的是那个婢子?且让她上来,容郡主问上一二。”
“这……”听到自家爹爹的要求,珠帘后的徐长歌瞬时白了脸。
方才跟着她可不是什么婢子呀!
为难地望望青帝,徐长歌咬牙想了片刻,张口想唤绮罗,却发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青澜?徐长歌发觉青帝的手在紧了紧,舌尖一颤,吐出一个“是”字。
“是”字一出口,徐长歌就后悔了,而青帝则在徐长歌答是后,迅速从珠帘内走了出去。
青帝垂目走在宾客的视线里,待走到正中的位置,转身朝徐封疆见礼道:“见过家主。”
打量着走到眼前的青帝,徐封疆放下手中的酒杯,不怒自威道:“有人说你为小姐代笔,可有此事?”
“回家主话,婢子不会用笔。”青帝轻轻地应声。
“是吗?”冯长乐攻心道,“可是长歌姐姐看上去很担心呢。
是吗?青帝转身望了冯长乐一眼,继而冲着席中的几位夫子道:“请诸位夫子明鉴。婢子会不会写字其实诸位夫子都很清楚……长歌小姐自幼学字,掌中尚因习字存有老茧……若想知道婢子会不会写字,那看看婢子的手掌便知……不知诸位夫子可觉得婢子说得在理?”
青帝话音一落,席间读书人皆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待发觉自己手中确实有习字磨出的茧子后,看向青帝的眼神也变得不同。
“这丫头说的在理。”一直没出声的冯郡王应了一声。
见冯郡王应了声,青帝含笑将十指展在众人面前。
沿着中庭的席位转上一圈,青帝让那群夫子挨个看了一遍自己的手心。
待众人都露出了然的神色,青帝轻笑道:“不知郡主可否满意?”
“哼。”盯着那双没有半点的老茧的手,冯长乐一边命青青呈上一幅画,一边低声道,“既然书法不及长歌姐姐,乐儿认输便是。青都向来书画同源,乐儿还有一技想向姐姐讨教。”
冯长乐趁青青呈画的契机,佯装谦逊道:“不知姐姐可识得此技?”
“这……”徐长歌没来及拒绝,便看到青青立在了珠帘外。
见冯长乐的婢子走到了珠帘外,青帝抢在徐长歌应声前,接过了婢子手中的画纸。
紧紧接住画纸的手,不同于宣纸的质感让青帝瞬间知道了这幅画是什么。
转身将画纸递给赵夫子,青帝朝冯长乐拜了拜,含笑道:“我家小姐累了,此技便由婢子代答吧。郡主画技高超,婢子虽瞧不出技法,但婢子却觉得这画不难。区区折柳制碳,我家小姐早已试过。想来这画技,只要我家小姐揣摩上几日,或是可以和郡主您研讨一二。”
“你——”惊诧眼前这女婢竟是不看就知道自己如何作画,冯长乐瞬时慌了。
见冯长乐已将手中的底牌亮了,青帝扯扯唇角,讥讽地望望眼前人,低声道:“若是无事,婢子便退下了。”
被青帝的眼神刺痛,冯长乐不悦道:“你叫什么名字?”
“兰青。”
丢下两字转身,青帝不待众人反应就消失在人前。
青帝一退,庭中又活络了起来。但此时庭中的中心已不是长乐了。与席中夫子在商讨好如何将徐府嫡女的新作刊印后,便挨个举杯向徐府家主徐封疆道喜。待在徐封疆处尽兴后,诸位夫子又与赵夫子痛饮了几大杯。
所谓清风明月来几回,邀饮一杯又一杯,宾客们沉浸在观赏佳作的喜悦中,独冯郡王一行坐立难安。
忍着心中的怒气不与冯长乐发火,冯郡王决定以后还是少带冯长乐出门。
而坐在冯郡王身侧的冯长乐则是心情抑郁到了极点。原以为今夜是成名之夜,谁料竟是重生后第一个滑铁卢。
徐长歌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知道自己画的那幅画是素描?难不成徐长歌也重生了?
若是徐长歌也重生了,她还有接近青川的机会吗?
估算着徐长歌重生的可能性,冯长乐寒毛耸立。
不不不。她不要活在那个女人的阴影下……
冯长乐慌乱地望向珠帘,却看到珠帘内人影攒动。
宴会结束了吗?
听着耳边皆是数落她不知礼数的言语,冯长乐在万念俱灰中想到了一个人——澜皇女。
想着记忆中澜皇女是青川的姐姐,冯长乐病急乱投医道:“皇女请留步!”
嗯?在珠帘内听到冯长乐的声音,青帝忍不住皱皱眉。佯装没听到冯长乐的呼喊,青帝由徐长歌拉着,继续往前走。
眼看着青帝就要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冯长乐一边朝珠帘的方向挪,一边将声音提得更高:“皇女——”
“郡主有事便隔着珠帘说吧。”青帝不愿让冯长乐在看清她的衣着后节外生枝,索性摇摇徐长歌的手,示意她停下来。
“嗯……”见青帝停住了脚步,冯长乐急急道,“澜皇女,乐儿想求您给川皇子带一句话。”
“嗯?”青帝转身盯住冯长乐等下文。
“就是告诉他,告诉他……”觉察到周遭的视线都凝在了她身上,冯长乐咬咬牙,不甘道,“臣女一直仰慕他……”
仰慕?青帝站在原地失神。
原来仰慕这个词是这样用的?
啧啧……
好奇地将冯长乐来回打量,青帝嘲讽道:“郡主当真?”
无暇去分辨青帝言语中的情绪,冯长乐匆匆点头道:“当真。”
“哦。”青帝脸上的笑容放到了几分,“抱歉。本皇女也很少见到皇弟……”
“可——”冯长乐还想再说,耳边却传来了徐长歌的声音。
“青澜,我们走!”
娇滴滴的声音惹人遐想,而青帝那声略带宠溺的“嗯”,气得冯长乐咬紧了下唇。
可恨!徐长歌那贱人怎么会和澜皇女走得这么近?难不成那贱人已经见过青川了?
想着日后自己与徐长歌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冯长乐沉下一口气,决定曲线救国,先去寻青河。
青河与青川不同,青河只是个冷宫的弃子,并不似青川那么难接近。
……
徐府的夜宴以冯小郡主被骂的狗血淋头结束。
而徐府大小姐在靠夜宴再扬了一次名后,终是耐住了性子,重新开始熬书斋。
“青澜,你看看这样画对不对?”握着炭笔凑到连着打呵欠的青帝身旁,徐长歌小心翼翼地将画纸递给青帝看。自夜宴后,长歌对画炭笔画充满了兴趣。这兴趣一半源自冯长乐那夜带来的危机感,一半源自这技艺似乎只有青澜会。想着只要学这画就能光明正大地将青帝拖在书斋,徐长歌异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