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眉眼含笑地说:“如果像今天的日子能够多一点就好了。”
这句话像一片羽毛落在傅承安的心上,弄得他心痒痒的。
“小乖,”杜文生伸手去摸傅承安的手臂,见他没有抗拒才继续说道,“我可以亲你吗?”
傅承安抬眸,咬着下嘴唇思考了几秒,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杜文生实在忍不住了。得到傅承安的允许之后,他抬手搂着傅承安的后颈把他拉过来直接亲上去。
经过一周的积累,他们之间的感情在这一个吻中迅速升温。傅承安被掠夺了不少空气,脑袋的反应速度也变慢。他迷迷糊糊地想,要是和杜文生保持这种关系好像也不错。
拐角处,傅鸯脸色阴沉地看着在车里接吻的两人,胸口起伏越来越大。握在手里的芹菜“咔嚓”一声,宣告退出今天的晚餐。
第33章
两人在车里亲了好几回。每次气喘吁吁地分开后,杜文生只要一对上傅承安湿漉漉的眼睛,就又忍不住低头亲上去。这样一来他们在车里待了十几分钟,每一次杜文生都能把傅承安亲得毫无招架之力。
最后傅承安什么话都没说,几乎是落荒而逃地下车跑进小区里。杜文生坐在车里摸着嘴唇,目送着他离开。
通过这一周的思考和今天的观察,杜文生算是搞清楚他在傅承安心里是个什么位置了。他不由得庆幸自己在床上的技术不错,至少能给小乖留下深刻印象,并且在分手几年后还念念不忘。
不管怎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能留在傅承安身边,其他事情慢慢来也不着急。
杜文生想起之前送傅承安去长综的那个人,唇边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傅承安回到家后先给自己灌了几杯水,才堪堪浇灭心里的火。他一手扶着餐桌喘气,一手抚摸着胸口,想安抚正在加速跳动的心脏。
他低估了杜文生对他的影响力。只是一个吻就能撩拨心弦,要是深入的话那就更不得了了。
傅承安抚着额头,重新思考该怎么跟杜文生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咔嚓。”
傅鸯推开了门,手里拎着几个袋子。被拗断了的芹菜已经处理干净,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
“回来啦?”傅承安笑着迎上去,接过弟弟手里的袋子进了厨房。他将晚上要吃的挑选出来,其余的准备放进冰箱里。
这时,一具温热的躯体从后面靠近。傅承安下意识地绷紧背部肌肉,全身血液都涌到了脚底。
“哥哥,”温度过高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后,带着难以察觉的委屈,“你骗我。”
“什么?”就在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傅承安反应过来了:傅鸯看到了,他看到杜文生和自己接吻了。
傅承安自知理亏,抿嘴低头不说话。
但是他的沉默不代表傅鸯会善罢甘休。傅鸯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委屈愈发强烈,“你骗我。”
傅鸯从后面把手撑在料理台边缘,上半身压在哥哥身上。“你不是说过他不会再来了吗?为什么你还会坐他的车回来?你今天是不是就是和他去看电影了?”
一连串的问题把傅承安打得没有还手的余地。他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开始回答傅鸯的问题,“他是不会再来了,我今天去见他就是为了说清楚这件事。”
“那他为什么还亲你?”傅鸯犀利地抓住回答中的漏洞,“是他在纠缠哥哥吗?”
傅承安的心停了一个节拍。如果骗傅鸯说是杜文生纠缠自己,说不定以后他还会去找前男友的麻烦。而且他从小就一直教导傅鸯要做一个诚实的人,不要撒谎。如果他今天对弟弟说谎,岂不是做了一个坏榜样?
不过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傅鸯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迟疑。霎时间,傅鸯全身的气场都沉了下来。一朵乌云从窗外飘进来,笼罩在他身上。
“哥,你是不是没和他说清楚?”
傅鸯的声音里带着幼犬被抛弃时的呜咽,又带着野兽发起攻击前的低吼,听得傅承安后背发麻。他觉得自己是在丛林中举着枪的猎人,傅鸯则是从纵横交错的树桠上落在他背上的猎豹。
但也是在这一刻,傅承安忽然醒悟过来。他是猎人,不是猎物。他的手里还举着枪,何必害怕危险呢?
傅承安在傅鸯的怀抱中转身,双手抱胸,恢复成平时哥哥的模样。傅鸯一怔,主动权就被抢走了。
“我也有问题想问你,”傅承安眯着眼睛,看得傅鸯开始胆怯,“上次你针对褚修远,这次是杜文生。你是不喜欢他们其中一个,还是两个都不喜欢?”
在哥哥如炬的目光中,傅鸯从大灰狼变成了小黑狗,只会抓着主人的裤腿祈求原谅。
“我……”傅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应该说那两个人对哥哥不怀好意所以不喜欢呢,还是说只要是出现在哥哥的追求者他都不喜欢?
见弟弟吞吞吐吐,傅承安以为他还是小孩子心性,不喜欢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于是他放轻语气,重新问了一遍,“你是不是觉得我注意到了其他人就会忽略你?”
这个问题一下就戳中了傅鸯内心的恐惧。他耸拉着脑袋,神情沮丧地说:“我以为你嫌我烦,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呢?”傅承安揉着弟弟的脸,尽量放缓声音地说:“哥哥心里永远有傅鸯的一个位置。”
傅鸯的眉头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舒展开来,反而皱得更深了。
哥哥的意思很明确,只要他还是他的弟弟,他们的关系就永远不会变,他永远能在哥哥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但是傅鸯不满足于此。凭什么杜文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亲吻哥哥,和哥哥一起过夜,他就只能当一个兄友弟恭的好弟弟,苦哈哈地看着其他人将哥哥抱在怀里。
“哥哥……”
傅鸯俯下/身,张开双臂将哥哥桎梏在方寸之间。傅承安被迫仰着头,露出脆弱的脖颈。只要傅鸯想,他的双手随时都可以扼住细颈,用一条链子将哥哥留在自己身边,关起来,藏起来,只给自己一个人看。
傅承安看着傅鸯的眼睛,觉得他变了一个人。原来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的小孩在眨眼之间长大了,已经是一个需要自己仰视的男人了。恍惚间,傅承安有一种抱回家养的小狗长大成狼的错觉。
傅鸯慢慢低下头,每一个细节都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清晰。傅承安也不知不觉地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弟弟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傅承安以为傅鸯准备亲自己的时候,他稍稍偏了一下,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哥哥,”傅鸯的呼吸中带着湿润的气息,全数喷撒在哥哥的皮肤上,“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傅承安被弟弟的这一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但他也意识到傅鸯似乎很害怕自己会丢下他。于是他伸手抱住傅鸯结实的身体,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好,我答应你。”傅承安的声音很温柔,像母亲的摇篮曲,哄着傅鸯放松下来,“无论未来是什么样的,哥哥都不会抛下你。”
“嗯。”傅鸯擤了擤鼻子,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傅承安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好啦,你这么重就不要压着我了,快起来!”
虽然傅鸯贪恋哥哥在怀里的温度,但他也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他直起身子,松开哥哥,眼睛里还有没有散开的委屈。
傅承安看着有些心疼,又伸手摸他的脑袋,声音更加温柔,“以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直接说出来,憋在心里多难受啊。”
傅鸯紧咬着下唇,虽然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为了不把哥哥吓跑,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A大某学院的篮球赛决赛在周四拉下了帷幕,蓝衣球队拿到了决赛冠军。杜文生因为要去做义工所以没有去现场观看,但是周日的庆功宴他说什么都要参加。
队长在市里的某家宾馆订了一个团体自助餐,用的是决赛发的奖金,没用完的留作球队其他活动的经费。
身材高大的球员跟在老师身后,张着嘴巴四处张望。他们早就听说过这家宾馆的消费是全市最高的,内部装潢也是全市最好看的。如果不是因为庆功宴,他们也不会有机会踏足这里。
队长订了一个落地窗旁边的位置,可以看到江边的景色。他们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了指导老师和教练,然后他们坐满了其余的位置。
队员们又拘谨又兴奋,像电线杆上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说话。忽然,他们全部噤声,一致看向门口。其中有一两个不会掩藏情绪偷偷用余光去瞄杜文生,还以为不会被发现。
杜文生沿着学生们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傅承安被另一个人搂着肩膀走进宾馆,两人有说有笑的,被服务员引导到离他们不远的位置坐下。
球队的队员们在半决赛的时候见过傅承安和杜老师站在一起。比赛结束后他们聚在一起讨论那个是不是杜sir的男朋友,还说杜sir有点厉害,居然能泡到一个比自己小、还那么好看的男朋友。
但是看现在的情况,杜老师不仅头发,脸色也有点绿……
杜文生面无表情地盯着傅鸯和傅承安看了一会儿,然后嘴角微微上扬,看似轻松地说,“我认识他旁边的那个人。”
篮球队队员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有一个没有选杜老师的课、以后也不打算选的队员鼓起勇气接过话茬:“对,朋友之间也有可能这样的,对吧?”
杜文生不置可否。不过学生的这句话提醒了他,他怎么今天才发现,傅承安和他的弟弟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第34章
从傅承安介绍说那是他弟弟的那一刻起,杜文生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刚才有机会远远地观察两兄弟,他才发现,无论眼睛、鼻子还是嘴巴,傅鸯和傅承安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
杜文生不觉得傅承安骗了他,他也没必要这么做。可是如果傅承安没有骗他的话,那怎么解释两兄弟长得不像这件事呢?
杜文生眯着眼睛看着笑得很开心的傅承安。不知道坐在他对面的傅鸯说了些什么,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一颗名为嫉妒的种子在杜文生的心里生根发芽,眨眼间就长成遮天蔽日的大树。几只小精灵躲在树上说悄悄话,话里话外都在嘲笑他。明明昨天还把人抱在怀里亲,今天就却只能远远地看他对着别人巧笑倩兮。
人高马大的篮球队队员本来就对杜老师又敬又怕。现在看到他脸色阴沉,他们就像狂风暴雨中的鹌鹑一样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决定在这家宾馆吃庆功宴的队长更是眼前一黑,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使本就没什么希望的GPA雪上加霜。
和弟弟一起吃饭,傅承安觉得非常轻松。对着褚修远或者杜文生时,他总是下意识地端着架子,注意分寸。
但是如果对面坐着的是傅鸯,他就不用顾虑那么多,想到什么说什么,话题走偏也不用想着能不能拐回来,因为傅鸯永远都能接上话。
“……然后,我们的经理把那个人骂了一顿,还让他在下班之前疏通马桶。”
一个有味道的笑话讲完了,傅承安憋着笑锤了一下傅鸯的胳膊,“吃饭的时候干嘛说这些。你还吃的下去吗?”
傅鸯咬着叉子,肩膀一抽一抽的,笑得浑身都在颤抖,“可是很好笑啊,哥你刚才不也笑得很开心吗?”
傅承安又轻轻地锤了一下他的胳膊,“谁知道后面还有转折啊,不恶心吗?”
“我是听别人说的,我不在现场。”傅鸯看着哥哥嫌弃的表情反而笑得更欢了。
傅承安斜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这里非常出名的大闸蟹。盘子里的肉少一块,对面就会送来一块刚剥开的蟹腿。傅鸯一边用工具拆蟹壳,一边看着哥哥吃得津津有味。
坐在不远处的杜文生看着“兄友弟恭”的一幕,胸口有一股郁结不散的气堵得他难受。他的右手在用叉子使劲戳盘子里的香肠,原本好好的一根香肠已经被戳得面目全非,成了一团肉泥。
他想起之前傅鸯抱着他哥哥挑衅地看自己,心中隐约有一个猜想。
这边,杜文生正在因为傅鸯用纸巾擦掉小乖嘴角不小心沾到的酱汁生气。在城市的另一边,还有一个人因为他以前的所作所为怒火中烧。
褚修远坐在书房里翻看新情敌的资料。杜文生曾是A大的天之骄子,只要问问同期的其他学生,大部分都还记得他的辉煌事迹。
当褚修远翻到感情生活那部分时,他注意到很多人都提到了杜文生在读研一时交了一个男朋友,而且他们一致认为杜文生是在他的死缠烂打下被迫答应的。
本来褚修远对这些私生活八卦没什么兴趣的,但是有持不同意见的人补充了一句:“我不觉得是那个学弟死缠烂打。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怎么可能会谈了差不多三年呢?”
褚修远眉头紧锁,准备翻页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他把感情生活的部分又从头再看一遍,没找到关于那个学弟的描述,反而看到了曾经有不少学弟学妹在他们约会时跳出来当众表白。虽然杜文生每一次都拒绝了,并表示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但那些表白的人仍不肯罢休。
有人曾听到过他的男朋友因为那些告白的人和杜文生吵架,还质问他为什么不离那些不知所谓的人远一点。可是杜文生当时却反问他是不是不想让自己交朋友。
认识杜文生的人都在背后打赌他们能谈多久,一半觉得不出一年就崩了,另一半则认为还是可以坚持下去的。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在谈了差不多三年之后,杜文生就被他的男朋友甩了。而且他们还目睹了这位学弟带着另一个比杜文生更帅更好看的男朋友去食堂吃饭。
他们把这件事告诉杜文生之后,他出奇地冷静,但是整个人消沉了很多。他们没有听说过他后来的恋情,就连那些以为自己有机会的追求者都被他狠狠地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