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羞啊？”裴晓忍不住笑场，摆摆手调侃道，“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呀，你瞒着我干嘛？”

“没有瞒你…”唐夏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像无辜的小猫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人畜无害。

“唐夏，我说认真的，韩誉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裴晓难得正经了面色，目光在那束玫瑰上来回扫。

这问题，其实于漫也曾不止一次地问过她。

唐夏从来没有认真地思索过，因为她一直觉得，现在还不是聊这种事情的时候。

可…真的没有想过吗？

不是的。

夜深人静失眠时，唐夏同样会去猜测，韩誉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应该包括了喜欢，但这份喜欢，会有自己对他的喜欢一样多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一个少年浅薄的笑。他笑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暖人心，像温热的水流，流淌在她的血管里。

唐夏想，喜欢或许就是这样子的吧，他所有的行为都是自己欣赏的模样。

她不是很有自信的人，甚至于在某些方面，极度被动。但她也不是傻子，时间证明着一切，更让这一切清晰又明显，大家都看得懂。

“你们呀，”裴晓像个长辈似的，摇头晃脑教育起唐夏来，“其实早就水到渠成了，可偏偏谁也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你说是不是？”

唐夏沉默，竟然还真觉得裴晓说得有几分道理。

“唐夏我就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韩誉？”

“我——”

“不许撒谎！要正视自己的内心！”

女孩愣在当场。

裴晓敲敲桌子，“在这一点上，我认为你需要学学人家于漫，学个十分之一也行啊。你这软绵绵的个性，真的能把我们这群旁观者给急死！”

唐夏“哎呀”叫了声，胳膊往桌子上一靠，人就趴了下来。

“韩誉那可是咱们一中的男神！是不是忘了学校有多少女生挤破了脑袋想追他？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看不出来韩誉对你也是特别的吗？”

裴晓噼里啪啦冒出一堆话来。

唐夏闷闷道——

“喜欢…”

“什么？”女孩的声音跟蚊子似的，不仔细听压根儿就听不见，裴晓瞪她，“能不能大点声！”

唐夏又羞又恼。

“喜欢！”

裴晓看着眼前把自己一张俏脸憋得通红通红的唐夏，忍俊不禁。

“这才像话嘛，”她伸手拍拍女孩的肩膀，鼓励道，“其实我们都看出来了，就你们两个沉得住气，谁也不说破。”

“这种事要怎么说啊…”

唐夏烦闷地挠挠头，所幸是在宿舍，所幸也只有裴晓听着，不然她是打死也不会坦白自己心事的。

多不好意思啊。

裴晓皱眉想了想，给唐夏出主意，“要不要我帮你去试探试探韩誉？”

“试探？”唐夏怔怔重复。

“你想知道韩誉他喜不喜欢你是吧？”裴晓开门见山。

唐夏又被她说得惹红了耳根，“你别胡闹。”

“我都还没行动呢，你就说我胡闹，”裴晓不满地

瘪嘴，“等着吧，明天我就帮你去试探，保证完成任务！”

唐夏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裴晓这性格…让她去难道不会闯祸吗？

事实证明，唐夏多虑了。裴晓非但没有闯祸，相反还把“任务”完成得很出色。

当然这是裴晓自己说的，唐夏不承认。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第二天教师节结束，六班的同学都知道韩誉给罗老师送了一朵玫瑰，可把班主任给高兴坏了。于是晚自习的时候，裴晓就借着这消息跑去六班教室找韩誉。

当时正好唐夏不在，裴晓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隔着窗玻璃喊道：“韩誉，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问你啊。”

少年是不认识裴晓的，但却眼熟，知道她是唐夏的室友，所以还是给面子地出去了。

“我问你啊，你到底什么时候跟唐夏表白？”

裴晓理直气壮。

韩誉倒吸一口气，要不是手扶住了旁边的墙壁，估计能被裴晓的大胆给惊得腿软。

见过直接的，没见过这么直接的！

他勉强维持着自己在外人眼里的高冷姿态，皱眉反问：“谁让你问的？唐夏？”

裴晓瞪他，“这就不用你管了，你回答就好，不然我没办法交差。”

韩誉差点被气笑，“这么说，就是唐夏咯？”

如果他非得这么认为得话，那就唐夏吧。

裴晓胡乱点头，把锅理所应当地甩给了唐夏。

“她还说什么了？”

“你能不能干脆点，就回答我的问题啊？”

裴晓急得跳脚，他再这么磨磨蹭蹭，唐夏就该上厕所回来了，那自己多难看呀！

“行，”韩誉倒还真利落了起来，话语出口，十分认真，“你就跟唐夏说，到我有能力的时候。”

能力？

裴晓不解，觉得韩誉是在敷衍她，更是在敷衍唐夏

。

这不就是空话吗？

大概是看出了裴晓眼中的不悦，韩誉又补充道：“告诉她，快了，不着急的。”

噢…裴晓摸摸鼻子，莫名感觉自己吃了一嘴的狗粮。

“还有，”少年转身，丢下了最后一句话——

“以后这种事，让唐夏自己找我，我亲口跟她解释。”

第288章介绍

唐夏就这么被裴晓狠狠坑了一把。

后者还觉得自己给他们两个人做了好事呢，一脸沾沾自喜。

“韩誉真这么说的？”唐夏恼羞成怒，拳头轻轻落在裴晓身上，一边骂她一边问。

“说啦，”裴晓得意得直甩头，柔顺的黑发摇来摇去，瀑布般倾泻，“他承诺，会很快就跟你表白的。”

唐夏皱眉，疑惑道：“你怎么试探他的？”

裴晓心虚，从座位上起来，借口困了便往上铺爬，“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韩誉很明显也是喜欢你的嘛，唐夏，你高兴不高兴？”

女孩抓起靠枕就往裴晓后背打去。

“我后悔了！”唐夏觉得又生气又搞笑，接连打了裴晓号几下，犹自不解气。

裴晓正在上栏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被唐夏打得

毫无还手之力。

“白眼狼啊你！”裴晓仰天长叹，作心痛状，“帮了你还被打，真的是白眼狼，小白眼狼！”

唐夏咯咯直笑。

裴晓翻身爬到床上，抱着枕头从那头跑到这头，跪坐着将脑袋从上铺探下来，“唐夏，咱们是不是好姐妹？”

“干嘛？”女孩莫名其妙。

“嘿嘿，”裴晓笑得很不怀好意，“你就说，咱们是不是有福同享的朋友？”

“你想跟我享什么福啊？”

“你跟韩誉那么要好，不如问问他，有没有品质优良的男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啊？”

唐夏愣，片刻后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裴晓急，伸手往女孩脑袋上拍，“韩誉条件不错的，和他认识的男生，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先考虑考虑我。”

这个年纪的女生，都到了春心萌动的阶段，裴晓看

多了唐夏和韩誉的腻歪，羡慕得很。

什么时候，她也能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韩誉”呀。

对她好，宠她，关心她。

关键要长得帅…

“齐回？”唐夏背靠着椅子，仰头回答。

韩誉的朋友，她至少目前为止，只能想到一个齐回。

“就你们班那个，之前也在校队的男生？”裴晓回忆了须臾问。

“对，”唐夏应声，“他人还是挺好的，要不要介绍？”

“长得似乎可以啊，”裴晓有点印象，一个人碎碎念叨，“性格怎么样？”

“你真有意向啊？”唐夏吓了一跳。

“废话！”裴晓嗓门陡然放大，“当我开玩笑啊？我了解了解先，万一不合拍就算了。”

“噢…”唐夏斟酌着措辞，随即慢慢道，“性格和

你很像，比较开朗，咋咋呼呼的那种，不过有时候说话比较欠揍。”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骂我？”

“没有没有，你想多了。”

唐夏绷着下巴憋笑。

还是人生大事更重要，裴晓没有和她一般见识，兴奋地提议：“那有机会咱们一起出去玩吧？互相认识？”

“都高三了，你这时候要出去玩？”

“不是有国庆假期嘛，到时候有时间。”

唐夏啧啧感叹，“你计划得这么早？还有半个多月呢。”

“赶个时髦，”裴晓满足地仰躺下来，将小毯子盖到脸上，“我也想像于漫那样，早恋试试。”

“于漫已经分手啦。”唐夏纠正。

“你又落伍了，”裴晓因为蒙在被子里，声音显得很闷很闷，“于漫最近跟秦远打得火热呢，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唐夏一头雾水，她还真不知道。

裴晓作为大家公认的小喇叭，这会儿又得意起来，掀开薄毯解释：“之前秦远不是老揍那个白宇阳嘛？好像说，是因为他吃醋了，所以现在于漫一分手，秦远对她可殷勤了。”

说完后，裴晓故作老成地叹气，“那两人啊，一个像一块冰，一个像一团火，她能把他融化最好不过，可要是融不化，就会冻伤了自己。”

唐夏没说话，抿唇隐隐担忧。

“唉，关灯睡觉吧，”裴晓催促，闭眼前感慨了一句，“妈的，被你们这几个人弄得我也好想谈恋爱呀。”

唐夏起身按下开关，摸黑爬上床，躺倒不过几分钟，就听到裴晓浅浅的小呼噜声响起了。

高三…是真的累啊。

女孩将自己的被子往上扯，辗转侧眠，意识渐渐模糊。

每天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知识灌输，容不得片刻放松，一旦放松，题就听不懂了。

以前唐夏是从来不会在课堂上打瞌睡的，可现在一进高三不过短短十天，她就在上课的时候睡着了两次。

一次是物理课，头顶的风扇微微摇晃，夏意扰人乏。讲台上的罗老师奋力写着板书，唐夏和其他同学一样，迅速抄着笔记。结果没几分钟，困意袭来，她的脑袋开始如小鸡啄米般点着，笔尖在课本上毫无目的地划拉开。待清醒时，才发现自己写下的，完全就是天书。

还有一次是英语课，老师让他们自己做题，可那篇实在是太枯燥了，大致是关于网络通讯的，唐夏完全不认识几个单词，连自己何时睡着的，也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后排的同学拿笔杆子戳了她后背，等她回头时，后座、后座的后座以及最后座的人，都在看着自己笑。后来唐夏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一排全部睡着了，后边的人同学给前边的同学戳醒，一路

往前。

有时候想想，还真挺逗的。

她在乏味的高三生活里寻找小小的欢乐，小小的欢乐酿成若干年后，回忆起那一年辛苦时，心头最浓重的甜。

日子如白驹过隙，悄然流逝，唐夏和所有高三学子相同，每天两点一线，压抑又拼命。很累，累到每天恨不得连吃饭洗澡上厕所的时间都省下来睡觉，罗老师总批评他们，课间做眼保健操时，一直在重复做第一节。

其实是因为，他们做第一节的时候，就已经打瞌睡了。

唐夏经常发呆望着窗外，然后被授课老师拿粉笔丢头。

这导致有一回课间休息，韩誉突然跑到讲台上，默不作声地在黑板槽里抠粉笔。

唐夏凑过去好奇问：“你在干什么呀？”

少年不看她，恶狠狠咬牙。

“我藏几支粉笔，下次谁再丢你，我就丢他！”

第289章干净

于漫这几天又不太高兴了。

因为时间越来越接近十月，距离秦远说的部队招兵，也越来越近。

她心里卡着一根刺，拔不掉，不分昼夜地折磨着神识。

“漫漫，国庆爸爸妈妈带你出去旅游吧？虽然是高三，也需要散散心啊。”

于漫摇头，“我想待在家里看书，你们两个去吧。”

其实她不仅拒绝了自己的父母，还拒绝了唐夏。

因为唐夏同样打电话来说——

“于漫，国庆我们约一天去爬山呀，天气好的话还可以露营，你喜欢的呢。”

于漫同样摇头，“你们玩得开心，我不去了。”

现在，她的满腔心思都在秦远身上，对其他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了。于漫只希望自己可以想办法挽留下秦远，不去参加招兵就好了。

她给他打电话，问：“你在哪里呀？”

那是国庆假期的第一天，秦远在闹闹哄哄的酒吧里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一看备注是于漫，跟朋友打了招呼，特地跑到外面去接。

“喝酒呢，怎么了？”

“噢，也没什么，”于漫挠挠头，嗫嚅道，“只是…”

只是想你了，不知道如何开口。

“嗯？”虽然在酒吧门外，但里面冲天的音乐声依旧很大，秦远听不太清。

于漫又道：“你在哪里喝酒，我能不能过来找你？”

秦远皱眉，拿下手机看了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多。

“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全，算了吧。”

“你不放心我单独出门，可以来接我呀。”于漫嬉笑着回答。

秦远沉默须臾，“地址。”

“什么？”她一愣。

“不是要接你吗？地址呢？”

于漫狂喜，从床上一跃而起，“我给你发短信啊！你可千万别挂。”她激动坏了，手忙脚乱地退出通话界面，嘴角快咧到耳朵边上去了。

秦远听到手机里传来提示音，便道：“已经收到了。”

“好好好，”于漫全程傻笑，“那我等你啊，不许骗人。”

挂了电话，秦远直接就到街对面去拦了辆出租车，按照于漫给的地址，一路让司机师傅开得飞快。

见到于漫的时候，那丫头笑得眼睛都没了，满脸都是无法掩饰的满足。

出租车后座那么宽敞，她偏要倚靠着秦远坐，还恬不知耻道：“太晚了，我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你待会儿可得把我送回来啊。”

“不安全你还坚持出门？”

“这不是有你在嘛。”

“我不送呢？”

“那就粘着你，反正你在哪儿，哪儿就安全。”

司机师傅一头冷汗，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两个明显很年轻的学生。

女的很开朗，男的略冷漠。

到达酒吧的时候，秦远在门口嘱咐于漫，“你不能乱跑，跑丢了我不见得能找着你。”

他说话没有夸张，自己这次和朋友来的是实打实的酒吧。而那时候的酒吧，远没有若干年后整顿得有条理得多。

喝酒的人什么都有，吵闹无比，舞台上甚至还有衣衫不整的男女在贴身热舞。

于漫还真没来过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