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订婚吗?
有什么了不起呢?
他都结婚了,走在他们前头呢。
苏见秋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烦闷,最后摘下那枚戒指使劲砸了出去,戒指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最后不知道滚到了哪里。
傅白正在阳台藤椅上坐着,嘴里叼着一根烟。他其实戒烟很久了,但是偶尔思考问题的时候,还是会拿根烟衔在嘴里,就像安抚婴儿的奶嘴儿。
苏见秋也坐过去了,傅白顺手就把人揽在怀里。
不料苏见秋冰凉的手伸过来,夺走了他嘴里那支烟,衔进了嘴里。
傅白正要说他,他却不知道哪里摸出来一个打火机把烟给点着了,最后极娴熟的吐了个烟圈儿。
苏见秋的脸笼罩在淡蓝色烟雾里,无端生出了几分糜烂之感。
傅白痴痴看着他,心里早把沈修齐骂了一万遍,多好的一个孩子,跟着沈修齐学坏了,还学会抽烟了。
*
“阿秋,少抽点。”
傅白把苏见秋抽了一半的烟掐了。
他其实是很传统的那类alpha,认为Omega应该远离酒精和尼古丁。这些东西麻痹人的精神和意志,对身体也有害,alpha身强体壮又耐操,怎么糟-蹋都没事,但是Omega不行。在他眼里,Omega就是他花房里那些玫瑰,可得仔细着呵护呢。
傅白把苏见秋圈在怀里,咬着耳朵问他:“怎么了?跟哥哥说说。”
苏见秋摇了摇头没说话,把头埋进了他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
傅白感觉怀里的小东西哭了,身体一抽一抽的,连哭都是安安静静的。
瞧着怪可怜的。
傅白叹了口气,哄孩子似的轻拍着他的后背,“瞧把我们孩子委屈的,哭吧哭吧,在哥哥怀里哭出声儿来也不丢人。”
不就是沈修齐和蒋州要订婚了嘛?订婚宴的请柬还送到他这里一份呢。
至于难过成这样吗?
可能在苏见秋心里还真至于。
年轻人嘛,谁还没为爱情流过两滴眼泪儿呢。
傅白心里挺瞧不上沈修齐的,他觉得沈修齐没本事,家业和爱人都没抓住。也不知道苏见秋的眼睛到底怎么瞎的,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人了?
傅家和沈家没有利益交集,关系算不上近乎,但他们都是豪门圈的,各家的事,彼此也有些了解。沈家是大家族,但这几年也是日薄西山,走下披路了。沈修齐是个私生子,按理来说家业是落不到他头上的,但是他那个同父异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哥哥死了,所以他才能顶了这个缺儿。一个私生子,本就不受家族待见,名义上是继承人,实则没有什么实权,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
也有点可怜。
但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没本事。
傅白就不害怕他父亲,因为他不靠家里,家里反而需要靠他。当初父亲让他继承家业,也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简短的命令。傅白没反对,但也并不喜欢这种被安排的人生,他不想忤逆父亲,他在自己和家族之间努力的寻找一个平衡。如果当初不回来,也不会怎么样,他做建筑依然会有很好的未来,他有这个自信。但是父亲会缺少一个合适的接班人。所以,在傅白心里,他不靠家里,是家里在依靠他。他和沈修齐不一样,如果家里用婚事绑架他,他会撂挑子跟整个家族对着干。
傅白正哄着苏见秋,负责打扫的佣人悄声走进来了,掌心里托着一枚戒指,正是苏见秋手上那枚婚戒。傅白的脸顿时黑了。
“哪里找到的?”
“柜子底下。”
傅白点点头,示意佣人把戒指放下。
苏见秋在傅白怀里哭累了,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却感觉手指上突然一凉。他睁开眼,看见傅白又把那枚戒指套在了他无名指上。
“哥哥……”
他有些心虚,双手抓住了傅白胸口的衣裳,却又不敢用力,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傅白脸色冷冷的,不为所动,这是苏见秋惯用的伎俩。这小东西顶会示弱,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傅白愿意在小事上迁就他,就像容许雪山把桌子上的小物件用爪子推到地上一样。但苏见秋扔了婚戒,这不是他能容忍的小事,最起码,苏见秋心里没掂量清楚自己傅太太的位置。
“哥哥……”
苏见秋不知道傅白心里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他作死的又喊了一声,声音柔柔的。
于是猝不及防的被傅白翻了个身按在怀里。
他上半身伏在傅白腿-上,下半-身被傅白的腿牢牢夹住,整个人是个很羞-耻的姿-势,就像等着大人打-屁-股的小孩子。
苏见秋惊慌的想要挣扎,傅白却猛地按住他的肩膀,一下子撕掉了他的屏蔽贴,alpha就那么恶狠狠的咬破了他的腺--体。
“啊——”
苏见秋嗓子里窜出一声尖叫,像被野兽咬住脖子的濒死的小动物,哭叫着想逃,却根本动弹不得。
“哥哥……哥哥……好疼……”
苏见秋觉得自己要死了,哭着求饶。
傅白却狠了心要立刻给他一个教训。腺体标记会让Omega在心理上产生一定的归属感,他得让苏见秋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alpha。
腺体标记持续了将近一分钟,苏见秋的嗓子哭哑了。Alpha的信息素透过腺体注入他的全身,与他的信息素高度融合,整个家里充满了白麝香与玫瑰交织的味道。
苏见秋冷汗涔涔,苍白的脸上却因alpha信息素的注入添了几分潮红,显得十分病态。Alpha与Omega的信息素融合反应刺激着他的身体,让他的身体一阵阵痉-挛着发抖。
这是体弱的Omega因为承受不住alpha的高强度信息素刺激产生的应激反应。
傅白把他抱回卧室,往床上一丢。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傅白一定彻底标-记他。
苏见秋蜷缩在床上,小声啜泣着,纤细柔软的手指抓着傅白的衣裳,不让他离开。
傅白知道,刚接受腺体标记的Omega不论是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十分脆弱,苏见秋此刻离不开他。他掀开被子上了床,把苏见秋抱进怀里,苏见秋像是一株依附于他的菟丝子,几乎是顺着本能向他靠拢,整个人瑟瑟缩缩的蜷在他怀里。
傅白趁机问他:“以后,还会把婚戒弄丢吗?”
“不会……”
苏见秋几乎要哭出来了,他是脑子抽了才会把戒指扔掉。傅白是个很温柔绅士的人,可是在某些方面,他又霸道专制得不得了。
傅白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抚,“回头我给你买一条链子,把戒指串起来,戴在脖子里,这样就不怕被人看到了。”
“谢谢哥哥。”
苏见秋点了点头,知道这是让他一直贴身带着戒指的意思。他们俩是隐婚,他以后要上镜头,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肯定是不能把婚戒戴在手上的,傅白给他挂在脖子上当项链,他就没有理由摘掉了。
傅白满意的握住他的手,用拇指摩挲着他手指上那枚戒指。
苏见秋此时才发现,傅白无名指上也戴着他们的婚戒。他们两个这样子,倒越来越像真夫妻了。
第10章
苏见秋身体素质不行,腺体标记之后一直有应激反应,后半夜还发烧了。傅白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待着,就在苏见秋房间里留宿了一晚。这是苏见秋搬到玫瑰别墅以来,第一次和傅白睡在一张床上。腺体标记消耗了苏见秋的精神和体力,所以他并没顾得上想太多,在傅白怀里睡到了天亮。
早上醒来的时候,后颈上还有隐约的疼痛,苏见秋不得不接受他已经被傅白临时标记的现实。他正发呆,看到傅白西装革履的走进房间,显然已经收拾好了,正准备去上班。
苏见秋看了看手机,已经七点半了,今天他没能在傅白规定的时间起床。
“昨天你太累了,今天可以多睡一会儿。”
傅白走到床前,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略带歉疚的说:“昨天的事对不起,一时冲动仓促标记了你,还疼吗?”
说着话已经翻开他的衣领,查看他后颈上的痕迹。
苏见秋摇了摇头,刚要说已经不疼了,突然感觉一个温暖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腺体。
傅白在他昨天饱受蹂躏的后颈上吻了一下。
傅白说:“今天中午我回家吃饭。我有个弟弟是娱乐圈的,听说发展的还可以,也在星锐,今天正好他没事,我把他叫来了,你们交流交流,咱们一起吃个中午饭。”
苏见秋有点惊讶,他看傅白资料的时候知道他有个弟弟,但是网络上并不能查到关于他弟弟的任何信息,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想来这是傅家有意的保护,原来是隐姓埋名去混娱乐圈了。
他点了点头,“好,那我让佣人多准备些东西。”
傅白笑着说:“谢谢傅太太。”
然后他对着苏见秋侧过脸去,指着自己的脸颊说:“请太太奖励一个早安吻,老公要去努力工作了。”
苏见秋脸一下子红了,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傅白蹭到一个早安吻,满意的走了。
雪山看到傅白走了,围着床巡视了两圈,终于敢光明正大的爬上苏见秋的床了。傅白在家的时候不让它爬苏见秋的床,因为傅白自己都没爬过几次,怎么能让一个三十多岁的猫族老男人爬他媳妇儿的床。
苏见秋看到雪山蹲在自己床尾,笑着向它招招手,“傅白,你怎么上来了?”
傅白不在家的时候,苏见秋偷偷的叫雪山“傅白”,这猫姓傅,又是白色的,不就是傅白吗??他对雪山“傅白傅白”的喊着,就有一种作弄傅白的快感。
雪山慢慢爬过来了,苏见秋掀开一点被子缝,让这只小肥猫钻进来。雪山的毛凉丝丝的,爪子也凉凉的,正抵在苏见秋肚子上,苏见秋把它抱在怀里,懒懒的说:“傅白,陪爸爸睡会儿吧,爸爸爱你。”
雪山也舔了舔他的手以示回应。
苏见秋搂着猫又睡了半个小时,看了看手机已经八点多了。他这几天仿佛参加了一回变形记,已经被傅白改造的不那么赖床了,自觉地穿衣洗漱,下楼吃早餐。
吃过早餐之后,他在阳台上看书,都是杨朔让人送来的关于表演学的一些著作,今天还要看一部经典影片,然后晚上写一篇影评,这本来也是他的习惯。
雪山在阳台上蹦蹦跳跳,一会儿抓抓藤椅,一会儿来个侧空翻,无时无刻不在博取苏见秋的关注,苏见秋无奈,只好收拾东西去傅白的书房看。
这书房苏见秋来过一次,是第一次来这栋玫瑰别墅时傅白带他参观的,他当时只在门口看了一眼,觉得书房挺大的,干净又明亮。今天走进来才发现,傅白的藏书非常多,种类也十分丰富。
傅白似乎更偏爱建筑和哲学,这两类书都放在容易拿取的地方,而且有很多翻动的痕迹。苏见秋还看到有一排书架上放着几个奖杯和证书,都是建筑类的国际奖项,获奖人傅白。看来韩特助那天说的没错,建筑才是傅白的真爱,学金融只是为了继承家业。
大概优秀的人在哪个领域都能发光吧,所以这种人的选择也比普通人要多一些。虽然小时候因为成绩好,也有人夸苏见秋是个小天才,后来十四岁考入s大美院,也有人恭维他是个学霸,但是苏见秋觉得,跟傅白比起来,他还是挺学渣的。
苏见秋的手抚过一排排书架,在心里猜测着傅白的习惯和偏好,然后看到最角落的地方放着一本厚厚的暗绿色的脊上没有文字,看起来与其他的书很不一样。他蹲下来抽出那本大部头,打开一看,竟然是本相册。
照片上的傅白与现在差别不大,只是看上去更年轻稚嫩,应该是他留学期间拍的。
苏见秋还翻到一张合照,是傅白和一个男孩,他们坐在公园的草地上,傅白面容冷峻不苟言笑,他旁边的男孩却眯着眼睛笑容和煦,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苏见秋又往后翻了几页,最后把相册放回了原处。
*
苏见秋在书房看了一上午书,临近中午时看了眼手机,傅白发wx给他,说他们快到家了。他把书抱回房间,换了身衣服。
衣服刚换好,楼下就有汽车的声音。
苏见秋匆忙下楼去迎。
第一次见傅白的家人,他觉得自己还是出去迎接一下比较好。
他刚走到一楼客厅,那兄弟俩就到了。
苏见秋看着傅白身边的年轻人,脑子断片了好几秒。
“理理,这是你嫂子。”
“阿秋,这是我弟弟慕容理,他跟我的Omega父亲姓慕容,你叫他理理就好。”
傅白把呆呆的妻子揽在怀里,向他们两个人介绍着彼此。
苏见秋终于找回了几分真实感,向傅家弟弟伸出手,“你好慕容老师,我叫苏见秋。”
原来傅白说的那个签约星锐发展的还不错的弟弟是慕容理,苏见秋觉得傅白对“还不错”这三个字可能有误解,慕容理何止发展的还不错,简直是如日中天。所谓的“星锐之子”并不是随便叫叫的,慕容理已经在国内外拿奖拿到手软了。苏见秋叫他一声“老师”也不为过。
慕容理连忙握住苏见秋的手,笑嘻嘻的说:“使不得使不得,千万别叫老师,嫂子叫我理理就好,我认识嫂子,我看过嫂子的剧照,嫂子长得太好看了,让人看了一眼就忘不了。”
苏见秋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他演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剧,人家都说,他的剧看看剧照就好,不用看内容,属于剧照和剪辑与正片不符系列。
他垂下眼睛,很腼腆的说:“午饭都准备好了,都洗手吃饭吧,你们下午应该还有事情要忙吧。”
“好的,谢谢嫂子。”
慕容理跟着傅白进了洗手间,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哥,“哥,你怎么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咬那么狠干嘛?”
他刚才一偏头就看见了,嫂子后颈上那印子,一看就是刚咬的,而且下口特别狠。
傅白瞥了他一眼,“你看见了?”
慕容理点头:“看见了啊。”
傅白说:“你一个alpha,盯着人家Omega的腺体看,你觉得合适吗?”
慕容理:“不是吧哥,看一眼脖子都不行,你这醋的也太夸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