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密集如同雨点的问题拍打在他的心头上,但是只要李隅一天不赋予他权利,他就始终没有开口的资格。
“是我的错,对不起……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搞不清楚,太乱了……”
阮衿语无伦次了,他觉得自己在这辆令人窒息的车里待不下去,伸手逃命似地去扣开车门,“车你开吧,我走回去好了……”
一只脚刚匆匆迈出去踏在草地上,雨水迅速洇湿了干燥的鞋面,但阮衿感觉自己的后领子被人用力揪着,伴随着向后的惯性力量,车门重重地被甩上了。
李隅抬手就利索地把中控锁给按下了,随着那声咔哒细微的响,车门与车窗全都锁死了。
他生气的模样依然带着习惯性的笑,整个人压在阮衿的身上,他按着阮衿的肩膀,“你讲不清楚话就只会用跑的来解决,嗯?你是想把谁晾在这儿啊……”
话音未落,阮衿猛地往上弹动了一下,手腕又被李隅重新按下去,好像是沉溺在海水中。几次起伏挣扎之下,阮衿的衬衣扣子全扯开了,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肩膀和锁骨。后背服帖在皮质座椅上,几番肢体紧贴的摩擦下,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滋生出了**,一切忽然之间变得不对味了。
李隅对阮衿是有欲望的,那些欲望跟怒火是一起燃烧起来哔剥作响,那声音他自己都听得很清晰。
阮衿被李隅松开后就去撕自己抑制贴,“我们不吵架,好不好?”
他刚刚起起伏伏不是要挣扎逃走,只是想坐直身子吻一吻李隅而已,但是他始终距离自己很远。
他凑上去啄吻了一下李隅的唇角,然后又脱力似的往下滑,沿路亲到了他的下颌上,被李隅给躲开了,不让他亲,“我要谈的不是吵架的问题。”
于是他又去拿李隅撑在旁边的手,吻那些漂亮的手指,吻手背上淡青色的微鼓起的血管,最后吻在那串佛珠上,眼泪也全都落在上面,“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
作者有话说:
无语,这只是车头,车还没写完,我服了。怕你们等太久,先发个车头,后半段车身写完会发在微博上。(他俩的分歧在于都想让对方先开口吧……)
第85章折磨
这个人很奇怪不是么,车里放着糖果,也藏着毒药。
嘴唇被什么碰了碰,阮衿费力地把湿漉漉的眼睛睁开,李隅没走,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骨上,手里拿着矿泉水瓶在碰他的嘴。
李隅从没后悔过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选择,他自己选的路,走到底都认了,从过去到现在都是一样的。他以前没觉得和一个地位不对等的人交往会难堪,到现在同样没觉得自己对阮衿旧情复燃会很丢人。
李隅笑了一下,回答得特别理所当然,“直到我厌倦了吧,或者真的搞清楚的那一天。”
“五年,十年,二十年?”
周白鸮要被这个阴阳怪气的神经病搞晕了,“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最后两个人一起在台阶上坐下,就像是高中时候,打完球坐在花坛边上一样,这副不体面的样子引得会所里的员工频频侧目。有清洁工小心翼翼地拿着拖把不敢来拖地,过来问了之后被周白鸮抬手赶走了,美名其曰:我和好兄弟坐在这里找旧日情怀,谁都别来打扰。
“的确重新喜欢,但没办法原谅他。”李隅把这两样分得很清楚,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但是他们为何分开的答案必须要由阮衿主动来给个解释,那是一道坎,跨不过没有绕路的选项,跨不过就站在那前面,宁可纹丝不动。
李隅瞥了阮衿一眼,那眼神闪烁着,是有点匪夷所思的,好像他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没想过阮衿会主动这么说。
……(略)
“那……就这样啊?”周白鸮一口气提不上来的样子,估计是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憋屈,“好吧……只要你确定他真的喜欢你的话也不是不……”
巧克力和糖都很甜,阮衿含着一颗糖在副驾驶上沉沉地睡着了。
他手里握着这段畸形关系的开关,于是就扼住了阮衿的七寸,到底是结束还是断掉,全凭自己意愿,他刻意不去下一个定义,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李隅是怎么知道自己饿着的事呢?好像也没有饿到肚子叫出声音来……但他就是那么清楚,把所有人都观察得那么清晰。
周白鸮懂了,那就是要耗着呗,大家都别好过的意思,“那大哥你这是要折腾多久啊……”
李隅把车窗给全开了,午夜时分的雨水已经停下了,那些清冷的风把车里那些腥臊不洁的味道都吹得无影无踪,除了那些擦拭过体液的纸团,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下。
周白鸮皱着眉头问:“你能不能真诚地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啊?为什么又跟他搞到一起去了?”、
李隅看着天上一轮陷入云彩中的月亮,很多的谜题都已经迎刃而解了,但是依旧不算明晰。
“你心真大啊,你不怕搞着搞着,又旧情复燃爱上他了?”
于是阮衿就着他的手喝了好几大口,沁凉的水顺着喉咙滚下去,意识顿时清醒了很多。车里那股独属于**的味道还没散去,他有点疲惫地笑着说:“要再做一次吗?你才射一次啊。”
阮衿怔怔地看着,一边说“谢谢”一边想抬手接过来,结果李隅躲了一下,“就这么喝吧。”
李隅也很真诚地回答了,“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已经变成这样了。”
“原来只要真的喜欢就好吗?”李隅回头看周白鸮,笑着说,“那爱可真伟大,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他的手搭在膝盖上,很缓慢地说:“我认为重新爱上一个人不可怕,也不丢人,毕竟谁也不能控制得好自己的心。我很擅长骗别人,但是不擅长骗自己。”
他就是要拿刀去生捅阮衿的心。
作者有话说:
四千多删节在微博@一个Shrimp
第86章乱套
约莫在半个月之后,白氏的酒会在市中心的别墅举办了,当晚出席的人不乏金融大鳄,政界人物,演艺明星,拿出来都是个顶个有背景后台的,门口都蹲守了许多狗仔,妄图今晚能拍到点能上头版头条的东西。
李隅之前短暂的假期刚过去,逐渐又开始恢复忙碌,只是回老宅歇脚睡觉而已。
他实在忙,还是傍晚时分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换下的衣服,商务风的素色黑领带换成了低调奢华的银色暗纹。
Tiffany端着刚取到的礼品盒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纵使见过许多次,那崭新的面料一衬,还是觉得李隅的面庞好似从冰砌雪雕中捧出来似的。
她抬手便先作揖,“Boss真是光彩照人。”
李隅正把佛珠取下来换成腕表,没理她那些阿谀奉承,只是腾出另一只手去拿礼物盒,左看右看也不像是画轴。
打开来一看,赫然是一只掐丝珐琅的陀飞轮表,透明的蓝宝石,表盘底色是白的,像宣纸似地铺陈着,上面绘有些仙鹤兰竹之类的东西,,本来是洋玩意,但这么一包装之后一看就是国内的限量定制款,温润古朴,正乖巧地陷在黑色丝绒里。
虽然价值不菲,可李隅对此并不满意,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我要的画呢?为什么变成这个了?”
Tiffany倒是挺怕李隅这个动作,回国不久,李胜南带着李隅公司高层们开会,都是些年愈四五十的,偶尔会抛问题来探这个旁听的太子,他倒也不怯场,总能侃侃而谈。
殊不知私下里李隅何止是不怯场,活脱脱是个魔王,不生气,不发火,不会随地乱丢文件,不过只是屈起食指在桌面上敲几下,平静年轻的脸上只写着“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反而显得更有压迫感。
Tiffany就很无辜地耸了耸肩膀,“我就是想来说这个,刚刚在电梯那儿遇到李董事长,他也正找这幅画呢,我说是你今晚要送给白家老爷子的,他顺手就拿去了,说让我去他那儿再挑个表。”
李隅把盒子“啪”地合上,推到一边,“拿我的心血去借花献佛,也不知道是想讨好谁。”
她注意到李隅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语气尾音都很淡,其实也并很不生气。可她也很清楚李隅是什么人,睚眦必报,决计是不愿意自己闷声吃亏的那种类型。
但不知为何,李隅今天看上去心情挺不错,费心找的大半个月的礼物,半路被截胡好像就这么算了。
李隅还在整理自己没弄好的衣服,手指拢在薄薄的黑衬衣领子下滑动,听到Tiffany肚子叫了很大声,头也不回道,“你是想留着肚子去酒会上吃吗?”
“哇。”Tiffany也被弄得挺尴尬,小心思被当面不留情面地戳穿实在很糟,只能一只手捂着腹部悻悻地说,“Boss你好懂哦。”
白氏生日宴会上绝对不乏美味珍馐,请来的米其林三星主厨准备大餐,海鲜与甜品都不会缺席,而她连午饭都没吃,可不就是空腹等着晚上大干一场吗?
结果李隅在泼冷水,“我劝你,要么现在抽空去吃饭,要么到了酒会吃快一点,不要企图拖三四个小时。”
“为什么?”
“因为很早就会结束。”
很早就结束?可毕竟是白氏的生日酒会,那至少要到凌晨以后才可以散场吧,怎么会结束得很早?除非,除非是有什么意外发生……Tiffany转念一想,后背都被莫名其妙的李隅给惊出冷汗了,再回神,李隅不言不语的,就像只走路没动静的猫,早已抄起那个表盒从办公室中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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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七点四十了,一行人抵达了现场,Tiffany把礼物交到接待的地方去了,她把李隅的话听进肚子里,也无心流连在食物上,正意兴阑珊地端着酒杯和熟人闲谈着,顺便打量着李隅这边的动静,老觉得眼皮和太阳穴的筋在突突地跳,感觉要出事。
而不远处的白疏桐正和制片和导演们相谈甚欢,虽说从形式上讲今天是她爷爷的八十大寿,但比起那个瘫在轮椅上起不来,靠鼻饲过活的老人家,眼前这个穿一条火红的裙子的人才显然是整个宴会中心的焦点。
和李隅不慎产生了短暂的眼神交汇之后,她很快抽身而出了,朝这边走过来。
她微笑着撩起耳畔的头发,从上至下打量了一下李隅,几乎都想轻佻地吹出个口哨来,“我最近进组闭关拍戏了,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感觉你又变帅了好多……”
“才半个多月而已,也没有很久不见吧。”李隅没有多说,把高脚杯放到进了服务生的盘子里,“原来是因为你闭关了,所以才联系不上。”
“怎么了?居然还有你找我的一天,有什么事?”白疏桐这话说的挺受宠若惊的。
“你自己有司机,以后就不要随便上我的车。”
白疏桐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件事,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坐过他的车的事,难免忽然觉得心痛又好笑,“你怎么这么小气,坐一下你的车,连这也要计较。”
可李隅看着她,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副神情看来并非是在开玩笑。
白疏桐正要同他好好理论一番,周白鸮就过来了,于是又不得不摆出一副不生气的笑脸来,“周少爷好。”
“白小姐你也好啊。”他也笑眯眯地打招呼,又引着人去一旁说了些恭维的俏皮话,算是暂且先让自己的好兄弟脱离苦海。
过了好一会儿,周白鸮把那着红裙的焦点人物推向更广阔的人群之后才重新晃回来,挑着眉毛道,“我还不知道你跟白氏的大小姐这么熟,
你可以啊,天天给四周的Omega下蛊呢。”
“别胡说八道。”李隅低头看腕表的时间,注意力完全没有停在这里。
“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我看那白小姐意犹未尽的,要不是她堂哥白峻刚来,要去客套一下,估计还想绕回来呢。”
李隅闻言才去看那边,正和人大声说笑的白峻也同样是被簇拥在人群中的,白董事长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走的也完全不是对口专业,于是近两年来他大哥的儿子白峻便上位成功,白氏逐步提拔和重用他,一朝成为太子爷,连带着身边绕的人也多起来。
其实白峻的身高长相种种条件也都还可以,不上不下,活脱脱一个标准的Alpha,可就是气质显得略猥琐和油腻。李隅回来才没多久,已经听说过不下三次和他相关的性丑闻。
他对这种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唔,他现在势头正猛哦。”周白鸮伸手挠挠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眼神又抛到大厅门口,看清来人之后含在口里的酒霎时喷到了地板。
李隅正在想事情,被周白鸮骤然一喷给打断了,幸好周围人还没注意到,只能皱着眉头去取餐巾递给他擦。
但是周白鸮也顾不得擦嘴了,只是双手紧紧揪住李隅的袖子,跟连珠炮似的吐槽,“我这光知道你跟阮衿又搞到一块儿去了,你也没跟我说
他跟你爹还有一腿啊……你这是在搞小妈?你俩这玩儿的可真够大……”
李隅这才抬头看,李胜南身旁人群自动两分,又很快合拢,他揽着阮衿款步走到了大厅中央来。
周白鸮的那股震惊还没消化完,还想再多说几句,马上被李隅的餐巾给堵住了嘴,“别再说话了。”
这幅反应周白鸮还是清楚的,虽然李隅很平静,但他知道李隅也没想到,至少是没想到阮衿和李胜南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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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显得疑惑的还有白疏桐,和李胜南打招呼的时候她非常狐疑地观察了一下阮衿的脸,又回头去看了看不远处的李隅。托李隅刚提醒的福,虽然这段日子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她倒也还没有忘记阮衿这张脸。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之前可自称是李隅的司机。
原本来宾身边带的Omega不问出处是这里不成文的惯例,仅仅只是简短地介绍名字即可,模糊的某小姐,某先生,比起其他人都少一大串头衔,于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是什么货色。
可白疏桐是实在是太好奇了,在握手的时候便忍不住眯起眼睛,“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面啊,阮先生?”
阮衿感觉李胜南揽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危险地动了动,落到他身上目光如炬,几乎能迸溅出火星子来,他后背微沁了些汗,但是依旧强装镇定,“您实在太会开玩笑,应该是我感觉见过你才对。白小姐,我看过你主演的那部《奇缘》,特别喜欢你演的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