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闪躲不及,连笑带骂:“放手,薛炀你就是个无赖,哈……放开……”
薛炀体温本来就偏高,林恒又是个不惯和人接触的,被这么没头没脑的闷住,鼻腔顿时充满了薛炀的衣服上洗衣液的清香,空气里头还混合了股药香,混杂的味道从鼻端一直传染到心脏。
林恒给他闷的喘不过气,哑声道:“你再不放开,我生气了。”
薛炀赶紧手忙脚乱撤开,还犹不甘心:“你就是娇气。”
林恒心道他这是娇气的事儿吗?也就薛炀敢这么和他打打闹闹,勾肩搭背。
薛炀掐腰站在林恒面前,一扫整天的颓丧:“明天过节,出去玩?”
林恒打量了两圈他的腿,直觉这家伙大概真是属狗的,恢复力太快,便道:“去哪玩?”
这下把薛炀问住了,他高兴过头,临时起意,反正先把人约出来再说,去哪儿还真没想。
“你喜欢哪儿?”
林恒皱眉,他生性安静,对外出的念头并不强烈,自然也不知道哪里好玩,或者说符合他的胃口。
薛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反正你就是答应了,对吧?剩下的我来安排。”
林恒还真不太放心他:“你……”
“放心,不去酒吧,”薛炀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一个十分适合林恒去的地方。
林恒松了口气,那就好,他情愿去学习都不想去那吵得人头疼的地方。
就这么约好以后,林恒便道:“没事了吧?我先回家了,你好好休息。”
薛炀神采飞扬的脸顿时暗淡了,傻傻道:“这就走了?”
“不走……”林恒本来想说不走还留在这里被祸害不成?看到薛炀的样子,他就把话咽了下去,转口道,“明天不是出去玩?”
话是这么说,可距离明天见面起码还有八个小时呢。
薛炀挠挠头:“也对,咳,突然没人说话,还觉得挺无聊的。”
林恒打量一圈小窝,发现这个窝除了薛炀,还真是一点人气儿也没有,不知怎么的,那话就跟不受脑子控制一样,自己蹦出来了:“要不,到我家去?”
薛炀眼睛蓦然一亮。
林恒想后悔的余地都没了,硬着头皮道:“反正放假,我妈在家做了桂花糕,还有陈年的桂花酿……”
薛炀根本顾不得装什么腿伤了,扯着林恒道:“那好啊,我可想阿姨了。”
这话让林恒吐槽都没地儿吐去,就见了一面,薛炀能记住他妈妈的脸?
薛炀说走就走,哦不对,临走前他说要洗个澡,让林恒等等他:“去过酒吧了,身上有味道。”
味道什么的,林恒并没有闻出来,不过他懒得和薛炀计较这些小毛病儿,就随他去了。
薛炀的小窝特别暗且闷,可能是薛炀为了隔音,弄了厚厚一层隔音毯的原因,灯光暗淡,窗户紧闭,所以当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就很难不感到压抑。
林恒好歹也是三进两出了,正巧瞅着这空儿,好好打量了番薛炀的家。
首先林恒得承认,薛炀的生活习惯其实很不错,所有东西都摆的一字一板,规规矩矩,壁挂书架上的书都是严格按照高低顺序排列,椅子摆放在写字台下面,台灯上的灯罩儿一丝灰尘也无。
都说居住的环境是主人性格的体现,可看到这些铺陈,真的很难和薛炀的性格联系起来。
林恒轻轻切了声,带着不自觉的笑意撇过眼,结果就看到那张床。
可以说,这四十来平的单身公寓,唯一不协调的就是这张床。
林恒盯着床腿看了好一会,默默加上一条明天去家具店的行程。
伴随着卫生间淅淅沥沥的水声,这十来分钟似乎一点也不难熬。
薛炀擦着头发出来,身上就穿了条短裤。
“怎么不穿衣服?”林恒皱眉。
薛炀的身材本钱实在厚,上身倒三角,腰细腿长,线条极为流畅,成熟和未成年的青涩交融,和他的性格一样,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会被灼伤。
“怕啥,你就是脸皮薄。”薛炀一边套自己的白T,一边说道。
见林恒翻他白眼儿,脸上挂着坏笑,身体一歪就撞到林恒肩膀上:“好看吗?”
林恒眨眨眼:“?”
薛炀那笑愈发灿烂,一手摸着自己的腹肌,一手就去摸林恒小腹:“咱俩的谁漂亮?”
“……”
林恒啪地打开他的手:“没羞没臊。”
薛炀哈哈大笑。
白T配牛仔裤,套上运动鞋,薛炀捋了捋还有点湿的头发,说了声:“走吧。”
两人这才动身。
薛炀想继续骑他那辆自行车,被林恒制止了:“我让家里人送来的。”
薛炀还以为林恒是飞车过来的,疑惑道:“在哪呢?”
“隔壁两条街。”
林恒可没脸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往红灯区跑。
薛炀朝着他的鼻子刮了两下,对他这薄脸皮的性格好气又好笑。
不过这会儿秋高气爽,压压马路也挺好。
薛炀走路就没个正型,总想搭着林恒肩膀,林恒一开始还挺头疼,扒拉了几次没效果就随他去了,就是嘴巴不饶人:“你是不是不搭人就不会走路?”
薛炀没脸没皮道:“没错。”
“……”
来不及让林恒做啥动作,薛炀低叫了声“别动”,林恒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要说,真个儿顿住不动。
结果薛炀拿出手机,把林恒肩膀揽的死紧,冲着两人就来了张自拍。
闪光灯把林恒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闭眼。
薛炀得意地看着照片,满脸都是“不愧是我”的自夸。
照片上因为背景有点黑,拍的不是太清楚,但把林恒惊慌的那一瞬间给捕捉到了,衬托薛炀的张狂,林恒就好像只惊慌的大兔子一样。
“删掉。”林恒瞅了一眼急道。
薛炀笑着跑远:“不,我要发给大家都看看,哈哈哈。”
“找死。”林恒追着他就跑。
满大街都是薛炀的笑声,飘得特别远。
临到车前,林恒才逮住薛炀,虎着脸要抢他手机,薛炀哪里肯让他,两人差点就着车玩起捉迷藏。
司机老赵被林恒那活泼的样儿惊到后,就坐观两人虎斗,直到林恒真要被惹毛了才开车门:“小恒,不上车啊?”
林恒挨着老赵在,狠狠剜了两眼薛炀,开车门就坐后座上去了。
薛炀笑眯眯地叫了声“叔叔好”不管不顾的挤上车,把林恒一撞,埋怨道:“小气。”
林恒懒得理他。
薛炀就扒他肩膀:“好啦好啦,别气了,我不发不发。”说着就想去刮林恒鼻子。
林恒给他弄得气都起不起来:
“你把它删掉。”
“不,我要留着,就我自己看。”
薛炀瞅瞅林恒板板的脸,松口道:“那不然你再给我拍一张?拍个比这个好看的,我就删。”
林恒就没见过这么厚的脸皮,和这么浅显的陷阱,直接不理他了:“爱删不删。”
薛炀就差冲着后视镜摆个剪刀手来庆祝自己的胜利。
他决定明天和林恒去玩的时候,逮着机会儿一定要拍个爽。
到了林家,胡雅琴还没睡,见林恒真把人领回来了,那叫一个高兴,亲自帮忙张罗着拿拖鞋:“来来来,进来坐。”
薛炀亲热地叫了声:“林妈妈好。”
胡雅琴是真喜欢薛炀,招呼他们进去后,就去厨房说要拿大闸蟹。
林恒没眼看,便道:“这么晚了吃蟹对身体不好。”
“瞎说什么,你们小年轻的,不怕这个。”胡雅琴高高兴兴去了厨房。
林恒没法,转头对薛炀道:“不许贪嘴,明天可以多吃。”
薛炀被他这幅老成的养生模样笑得差点滚到沙发下面去。
明天才是正月十五,今晚胡雅琴已经准备好了不少东西,螃蟹,糕点之类的必不可少,桂花酿虽然也准备了,但顾忌到两个男孩儿都未成年,自然只能看不给喝。
薛炀剥了蟹,忽然想起那个法海在螃蟹肚子里的故事,便绘声绘色地讲给胡雅琴听。
胡雅琴虽然知道这故事,但由自己儿子般大小的男孩儿讲出来,那感觉完全不一样,就好像特别能弥补人生缺憾似的,听得她表情生动非常,眼睛都亮亮的。
林恒在旁边不言不语看,就是嘴角的笑意一直没下去过。
螃蟹个头都特别大,膏满黄肥,掰开后那油脂能淌满整只手,吃完两个,林恒就不许他吃了,薛炀意犹未尽,林恒便让他嗑螃蟹爪子玩。
十六条腿,又让薛炀嗑了大半个小时。
胡雅琴有点倦了,但还硬撑,最后被林恒好说歹说劝回了房间。
一转头,就发现薛炀提着桂花酿那个小酒壶想找地方藏起来,被他抓个措手不及,就嘿嘿直笑。
作者有话要说:
林恒:我要驾驶了纯洁友谊的小船平稳驶向远方
薛炀:小船从内部溃烂了
第23章
“说好的,以后滴酒不沾的呢?”
林恒把薛炀堵在楼梯口,双手抱胸,凉凉看他。
“那是你呀,”薛炀恬不知耻笑道,“我喝酒又不乱。”
“……”
要不是亲身经历过,林恒就信了他的邪,他手一伸,道,“拿来。”
薛炀眉眼瞬间耷拉了下来。
林恒挑眉:“嗯?”
无奈之下,薛炀万般不舍地把那个小陶泥罐儿放到林恒手里,嘴里嘟囔:“没开封都很香。”
那馋猫样惹得林恒真心想笑,弹了弹他额头:“去刷牙洗脸。”
薛炀满嘴的蟹香,不用林恒叮嘱,他也得刷牙。
林恒家的房间基本每一间房都带卫生间,所以林恒把薛炀带进房间就要走。
薛炀忽然发现,他是洗过澡来的,而且过于激动,牙刷毛巾睡衣什么都没带。
一瞬间他有种拔腿跑回家的冲动。
林恒迈了两步,发现薛炀呆呆立着不动,好奇道:“怎么不进去?”
薛炀抹了把脸:“那个……有牙刷毛巾吗?”
“有。”林恒冲着洗漱间点点下巴,“备好的,自己拿。”
“哦……”
薛炀光应声还是不动。
林恒直觉他还有话没说完,斜眼睨他:“是不是还有问题?”
薛炀干笑两声:“嗯……睡衣,睡衣有吗?”
这个冒失鬼。
林恒腹诽了句,好气又好笑:“这还真没有,要不你就光着吧,反正你也习惯光着。”
薛炀冲他挤眼:“光着要有人欣赏,你看吗?看的话我就光。”
“毛病儿。”林恒白他一眼,去衣橱里找浴衣。
可巧了,也不知道是白天胡雅琴收拾了还是怎样,林恒明明记得衣橱里头有一套那种大号均码的,可怎么也找不到。
薛炀眼巴巴地看他。
林恒思索了下道:“只能拿我的换了,不介意吧?”
又不是没穿过,薛炀连连摇头,脸上满是灿烂的笑。
林恒给他笑的自己也想笑:“走吧,薛大客人,去我房间里拿。”
“好。”薛炀干脆利落应道。
林恒房间在二楼,薛炀跟着林恒上楼。从楼梯上几乎可以俯瞰整个一层,暖白色的地板和原木色的家具把整个家装饰的明亮又温暖,就同林恒一样。
薛炀都不知道林恒到底是怎么传出高冷的名声来的,这么软乎的一个人,哪里是冰山?他全然忘得之前自己被林恒打击的体无完肤的痛苦,以及怂的只能以酒壮胆的事迹。
所以说人都健忘,记吃不记打。
林恒把薛炀领进屋里,翻出一套自己不常穿的睡衣睡裤,瞅着薛炀比了比:“套上试试?不太确定你能不能穿。”
这话似曾相识。
薛炀把衣服接了过去,笑道:“应该能穿,要不咱俩比比?”
林恒一听这话就知道再往下没好话,打断道:“行了,能穿就行,去洗澡吧。”
“啧,好无情啊,一套衣服就想打发我?知不知道我很贵?”
来了来了,林恒没好气地弹他脑袋:“贵也穿旧的,没钱。”
薛炀哈哈大笑,抱着衣服坐到床边上,仰头看林恒:“咱们说说话呗,我还不想睡。”
俯视的角度让林恒把薛炀脸上的小表情尽收眼底,那眉眼甲醇的浑然天成,让人根本生不了拒绝。
林恒长吐口气,没奈何道:“聊什么呢?”
薛炀抠抠下巴:“随便聊。”
林恒不是多话的人,这随便二字太重,直接把他砸的眉头都拧起来了。
他想了想,道:“你怎么一个人住那里?”
薛炀眼神一闪,还真没想到林恒会问这个,含糊道:“那里方便去酒吧跳舞。”
“赚生活费?”
“……”虽然确实如此,但薛炀生怕林恒再往下继续追问,便装着没听见转头打量林恒房间。
林恒的房间装修的特别简洁,一律以原木色调为主,只有地板是棕红色,白墙和棕红交相辉映,看上去和他这个人一样,稳重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