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坐着,看着湖边三两成群的人走过,嬉闹从耳边飘来飘去,终于有了片刻安静。
杨末瞥了一眼身边的韩时雨。他总觉得遇到这个人之后,自己的行为情绪都变得低龄化了起来。
他不想在跟他耗来耗去徒生怒气了,他更擅长直接解决问题,便叹了口气,直入主题道:“今晚有空?”
韩时雨转头看向他,说:“有啊。”
“去东校门口那个烧烤摊,”杨末说道,“喝酒。”
杨末道:“喝完上床。”
闻言,韩时雨好久才想起来怎么眨眼,他喉结轮动了一轮。
杨末见他不说话,疑惑道:“怎么,不能喝吗。”
“能,当然能……”韩时雨用笑容来掩饰心脏狂跳,他立即笑道:“不瞒你说,我这人千杯不倒,人称酒中浪里小白龙,至今孤独求败。”
杨末不喜欢和小孩计较:“……哦。”
……
杨末知道,韩时雨的鬼话是不能相信的。
他从来没沾过酒精,初尝还觉得味道一般。就这样,把浪里小白龙给喝吐了。
杨末谢辞了老板娘想找人将二人送回去的好意,叫了辆出租车。
司机一般不喜载这些醉鬼,尤其是像韩时雨这样被酒精刺激了语言神经,嘴里叭叭个没完没了的醉鬼。
老师傅皱了一下眉,对杨末说道:“你看好他,要吐的话接个袋子。”
韩时雨理直气壮道:“我又没喝醉,我怎么可能吐。”
杨末用物理方式让他闭了嘴,回司机道:“好。”
开车的路上,韩时雨凑上前去,扒在两个驾驶座的中间缝隙,跟司机扯东扯西。
韩时雨:“叔,你有对象没。”
老师傅说道:“我女儿都上大学了。”
神志不清的韩时雨是搞不清侧面表达的,说:“那就是没有呗。”
杨末:“。”
老师傅失声笑出声,只能哄他:“是是是,没有。”
韩时雨骄傲道:“我有。”
他指了指自己,昂首挺胸道:“你的肯定没有我的漂亮。”
老师傅:“刚才不还说我没有吗……”
杨末赶紧把这个丢人玩意儿拉过来,训道:“坐好了。”
韩时雨一笑,把一股酒气的脑袋栽到杨末肩上不起来了。
老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方,问道:“你们是在首大上学啊。”
“嗯。”杨末答道。
给韩时雨个肩膀睡,他便安安静静的了。
老师傅笑道:“这是你同学啊。”
“嗯?!”韩时雨突然乍起来,还撞到了杨末的下颌,吆喝道:“这是我……”
“啧,”杨末抓着他的后脖颈将他怼到座位上,道:“闭嘴!”
韩时雨脸埋在后座的抱枕上,闷哼哼地说完了含糊不清的一句:“……男朋友。”
……
闹了半天,这厮到酒店的时候睡着了,杨末废了好大劲把他扛到房间,扔到床上。
他坐在床沿凌乱着。
本来打算好的事,这是又做不成了。
如果之前有人对杨末说,你的性生活之路会经历艰难险阻且一波三折——这是铁定会被杨末教育的。
但是他现在发现,原来这个命题成立只需要一个条件:你谈的对象是个傻.逼。
无法,杨末只好起身,自己先去洗了个澡。
回来的时候,韩时雨仍保持原姿势四仰八叉地躺着,杨末走过去,能听到他轻柔的呼吸声。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后劲,杨末的血液流动很快,他能感受到胸膛被心脏撞击的力度。
他伺候这睡过去的少爷脱衣。
韩时雨只穿了一件白衬衫,扣子快被解到底的时候,杨末的手指触到了他的腰腹——是结实且线条有秩的肌肉。
杨末捏了一下,想起了这人不经揍的怂样,评价道:“徒有其表。”
韩时雨感觉到冷了,哼唧了一声。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自言自语道:“学长……”
杨末:“干什么。”
韩时雨咂嘴道:“要么叫……杨韩,或者韩杨……我们抓阄吧……。”
杨末没明白他的醉中呓语,疑惑道:“什么。”
韩时雨说:“孩子的……名字。”
杨末:“……”
他道:“哪来的孩子。”
“对啊……哪来的,”韩时雨也陷入了困惑,皱眉道:“……你能生吗。”
杨末:“滚。”
韩时雨嘿嘿笑了几声。
“舍不得你辛苦,还是不要了。”韩时
雨呢喃道,“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杨末还没到要跟一个酒后傻子计较言辞过失的地步,只是揉了一下他的头发,嘴唇勾起一丝弧度。
盯着韩时雨的时候,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瞬,视线突然就移不开了。
韩时雨的两片唇还在乱七八糟的嘀咕着。杨末俯下身来,用亲吻把他嘴里的喋喋不休堵回去。
本来只是简单的嘴唇相触,直到韩时雨慢慢打开了牙关,纠缠才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吻把杨末的整齐的理智线给拨弄的一团糟,他伸手去把这个人剩下的扣子都解开。
他似乎感受到了灼灼的注视,缓缓睁开眼,发现韩时雨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唇齿分离,杨末问:“你醒了?”
韩时雨哼唧一声,不满地把他的脑袋压下来,继续亲。
杨末凭着本能继续进行下一步,喘气的间隙,边去寻找床头柜里的T,边说道:“如果疼的话,告诉……”
话未落,韩时雨穷追不舍地咬住他的下唇,顺便翻了个身,反客为主了。
杨末发现他并没有清醒,劲儿一点也不懂得适当,就像个刚长牙的狼崽吃肉似的,从他的耳边狠狠地啃到了喉结。
杨末啧了一声,想要挣开,却发现动弹不得。
他使不上力气,摁住他双手的力度异常的大。
杨末叫道:“韩时雨!”
颤动的喉结被轻轻地含上了些唾液,罪魁祸首充耳未闻,而是将他手里的T叼了过来,解开。
韩时雨说:“哥……我想上你。”
杨末:“……”
他挣开一只手,撑在韩时雨的胸膛上将他推开,耳朵是熟透了的红,他皱眉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
韩时雨抱紧了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细声细气道:“让我上……好吧,哥……”
他一遍一遍地叫道,声音里带着孩子式的委屈鼻音:“末,学长,哥……我想上……”
杨末:“。”
……
随着韩时雨发出的声明以及警告,热搜又爆一轮之后,慢慢地降了下去。
韩时雨本人没有那么的爱惜羽毛。只在自己的家庭私事上查控的非常严格,对这方面侵犯隐私的言论会进行一些清理和限流。
人们渐渐地把这件事给遗忘了,又奔赴了其余的新鲜瓜田。
那位女演员应对的也非常恰当,总之没有出太大的问题。
但韩时雨本想松一口气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韩时雨打开门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叫道:“爸?”
门口站着的正是老杨,他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韩时雨叫了一声之后,赶紧弯腰去拎。
他问道:“您要来和我们说一声啊,我好去接您。”
老杨点了点头,换好韩时雨拿来的拖鞋,走进屋子里。
他看到了迎面的闪闪发光的大字。
老杨:“……”
他道:“……你这书法,写的不错。”
杨末听见了声音走出来,看到老杨的时候也是些许惊讶,道:“怎么突然来了,家里有什么事吗?”
老杨拧着眉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地盯着杨末。
杨末:“?”
这种眼神他以前经常经历,以至于让他有一种老杨接下来会脱口一句“不争气的玩意儿”的错觉。
老杨说:“没事。”
他问道:“杨韩呢。”
杨末:“她今天上学。”
老杨:“哦。”
杨末说道:“在这里住几天吧,快到周末,杨韩会回来。”
老杨想了一会儿,他道:“行。”
韩时雨在收拾老杨带来的东西,老杨说道:“雨啊,过来,别光你忙活了,放那让杨末干。”
韩时雨笑道:“害,哪舍得啊。”
直觉告诉杨末,老杨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想和韩时雨说,他猜想会是这次的热搜绯闻事件,便出口询问道:“爸,你看那八卦新闻了是吗。”
老杨皱眉,说:“啧,你先去把活干了,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杨末耸肩,只好去把东西搬到厨房,给老杨和韩时雨留出空间来。
韩时雨一边煮水泡茶,一边摆上杯子,小心地问道:“爸……有什么事啊。”
老杨没说,而是跟他聊了半天家常,直到杨末把饭做完了即将端上来的时候,老杨这才慢悠悠地切入正题。
老杨道:“你们那个……那个趣地,办的不错啊。”
韩时雨笑道:“一般般吧……”
韩时雨太了解老杨这个和杨末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性子了,知道他肯定无时无刻不关注着社会上关于他们的动态,那次演讲,他也一定看了。
老杨曾经因为两人秘密交往许多年,先斩后奏的事和韩时雨推心置腹地啰嗦了两个小时。这次大概也是冲着几个小时的目标开口的。
韩时雨也以为是绯闻的事,便先解释道:“那热搜是误会,狗仔偷拍造谣,已经被解决了……”
老杨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是误会。”
韩时雨:“那您……”
老杨继续他的话题,说道:“你们趣地不是……有个文栏吗?”
老杨:“里面的文章我也看过一点。”
韩时雨:“。”
他想的到老杨在关注他们,但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去看同人文。
韩时雨忽然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从背后慢慢爬了上来。
果然,老杨的表情严肃下来,把屏幕上打着“雨星”文章的手机推过去。
“你实话和我说。”
一直坚定地以为儿子是攻方的老杨,蹙起眉头,问道,“你跟杨末,谁在上面谁在下面。”
关于攻受(五)
老杨是个时髦的青岛老头。
他自诩与时俱进,毕竟儿子是做互联网的,他自然要紧随脚步。聚会的时候,时不时张口就来一个赶时髦的流行词,在老头老太太里显得鹤立鸡群,特有面儿。
这样一个老头,初次见韩时雨的时候,喜欢得不得了。这孩子长得俊又爱笑,舌头就像在蜜罐子里腌过的,在长辈边上能吐出朵花来。
老杨一点也不奇怪杨末为什么会把他拉回来过年。大概就只有这种人能惯得了他儿子的臭脾气了。
但是,就在那个许多年的冬夜,韩时雨牵着杨末的手,半开玩笑地公布了两人的关系。老杨起初完全没有相信,而是脱口一句“别和我开这种玩笑。”
韩时雨的表情认真地沉淀下来,说了一声,“爸,我没骗你。”
这声“爸”太刺耳了,以至于老杨的大脑有长达一分钟的空白。
他抱着周奕家的那条二哈,静静地想了一晚上。
他想,是不是杨末从小缺失母爱,韩时雨给他补上了。
或者杨末从小到大一直有这个倾向但忍着不说。
他想来想去,也不知怎么想的,追根究底把责任追溯到了自己的身上,心中升腾升起了一股不散的愧疚之情。
他起初也是难以接受的,辗转反侧失眠了许多天,但后来被时间推搡着慢慢适应了之后,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去找两人谈了谈,劝诫他们一定要在平常做好防护措施,尤其是韩时雨,不要老是迁就杨末这个暴脾气,平常有什么意见一定要提出来。
当时韩时雨只顾着嗯嗯地答应了,没去想为什么老杨要强调“尤其是韩时雨”。
现在韩时雨明白了。
……
领悟的代价是非常令人痛苦的。
韩时雨的茶杯放在嘴边,陷入了长久的静止状态,他甚至在里面吐了个泡泡。
再怎么痛苦,爸的问话也不能不答。
韩时雨咕噜咕噜道:“有时候在上,有时候……在下。”
老杨可能不懂体位这种东西,也没怎么听清他说的话,把身子向前一倾,说道:“什么……你大点声。”
杨末把菜端上来,见这姿态不正常的父子俩,一边眉疑惑地上挑,他用围裙擦了擦手,说道:“你们……在干什么。”
韩时雨见他来了手忙脚乱地恢复正常神色,随机应变道:“末!末末……家里没盐了。”
杨末:“厨房两大袋没吃完。”
韩时雨连忙道:“……那就是没醋了。”
杨末疑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杨看到韩时雨的反应,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啧道:“你不用把他支开,多大点事,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