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道理》TXT全集下载_8(1 / 2)

不讲道理 清明谷雨 12009 字 2020-06-29

但他还是忍住了,虽然他和陆斯扬似乎都能意识到,彼此之间的意义并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但这些话,听上去更像是告白,他冒不起这个风险。

陆斯扬对他的意义,是不可以用他那点喜欢和爱来冒险的。

他宁愿舍弃那点自私的喜欢和爱,也输不起陆斯扬这个人从此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不可能的,他绝不。

陆斯扬安静地听完了段渊夜里断断续续的低语,彻底地冷静了下来,血液开始回暖,甚至开始沸腾,沸腾到几乎有那么一个瞬间想问出口“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妈救了一命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他再不懂感情也能感受到,段渊把他看得太重了,那种如有实质的感情也实在是太明显了。

但到底是不是他想要的那一种?他问不出口。

从小他就隐隐意识到,段渊其实是个生性淡漠的人,说冷漠也不为过,在外人面前始终游刃有余但始终客气疏离,他彬彬有礼地朝你走过去,只需要轻轻松松地迈出一步,但别人想走向他,需要作出一百步的努力。

除非他自己愿意。

陆斯扬拽紧被子,稳了稳心神。

可下一秒,他心底蠢蠢欲动的期待和呼之欲出的告白就被一盆水泼得稀巴凉:“羊羊,我希望你快乐,这也是你妈妈最后的愿望。”

第26章我是吗?

陆斯扬身体僵了一瞬,沸腾滚烫的血液冷却,脚趾一片冰凉,即便还贴着段渊温热的皮肤。

他妈妈最后的愿望?

陆斯扬挣扎着挣脱开这个变味的怀抱,冷淡问:“你不累吗?”

他妈妈最后的愿望,为什么要段渊来完成?

陆斯扬勾了勾唇弯,冷笑:“段渊,你还是在可怜我。”

轻淡的声音在夜半山麓的空气中染上冰凉的温度,他嗤了一声:“省省吧,你的恩打算报到什么时候?”

负担起另一个人的生活、心情甚至生命这么多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一无是处的累赘。

陆斯扬一恼起来就更外绝情,不管不顾理智全无,什么难听的、说不得的话一股脑地往外抛:“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知恩图报、特别厉害是不是?”

“我离开了你就不行过不下去是不是?”

段渊受不了这些话,就算是陆斯扬的气话也不行。

男人两道眉紧紧锁起,面带薄怒,不知道自己又触到小祖宗心里的哪一根弦,只得双臂用力一收,连被子带人狠狠钳制住。

心中苦笑:我不厉害,是你能耐,是我离开你一天都过不下去。

陆斯扬甩开他,段渊武力镇压着怀里乱扑腾的人,冷沉着声音威胁:“别乱动!”

陆斯扬瞪他,推他,踢他。

段渊将他双手剪到头顶:“你先听我说。”

陆斯扬脾气上来,天王老子的话也不听,挣扎得更加用力,连身下那张不知是十几世纪木工的老床都开始咿咿呀呀晃动出声响。

听起来跟人在床上打架似的。

也不知道隔音怎么样,隔壁房间能不能听到。

段渊无法,一只手固定住他单薄的肩膀,一只手收紧搭在他腰际的力度,声音的无奈里参杂着一股疲惫的沉重:“陆斯扬。”

陆斯扬心头一颤,耳朵动了动,在段渊身、下喘着气,段渊趁势两条长腿伸进被子里一夹,将他整个人从头到尾都牢牢固定住。

见他情绪总算是慢慢平复下来,段渊探手到他颈勃后的软肉上惩罚性地重重捏了捏。

又沿着脖子的肌肤寻到他毛绒绒的脑袋,伸进乌黑蓬松的短发间,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

带着一股安慰小孩子的意味。

陆斯扬扑腾了半天,没力气了,如珠似玉的面颊染上一层薄红。

段渊沉沉密密的声音自头顶上落下:“陆斯扬。”

“我是在报恩吗?”

一声问句喑哑又低沉,像一把细细的小勾子轻而易举地吊住了他的心,他甚至能感受到这个声音主人发声时胸腔有力的震动和清晰的心跳。

“你自己说,我是吗?”

段渊顶着一张英气俊朗的脸,凑近,面色冷峻,又问了一遍。

陆斯扬移开目光,冰冷冷的心也跟着回温、跳动起来。

他的脚趾因为那道喑哑而显得性感的声音蜷缩了缩,将脸微微扬起一点。

试图于黑暗中寻找段渊那双永远深沉而冷静的眼睛,不太确定又假装不太在意地问:“那你是在干什么?”

段渊沉默了一瞬,到底没有办法劝服自己冒最大的风险说出那个最真实的答案,只是隐晦又朦胧地作答道:“我看不得你委屈。”

他说这话的语气坦白又直率,态度也清正自然:“更不能有人在我的眼皮底下耍把戏欺负你。”

兄弟情谊在这个时候永远是最好的挡箭牌。

“哦。”陆斯扬撇撇嘴,说不上对这个答案满意还是不满意,他为段渊对自己的无条件纵容和维护感到开心,却又因为不是他心底里最想要的那个答案而感到遗憾和不甘。

这么多年,就算是养条狗都不能随便给人欺负了去啊,他又有什么好高兴的。

但今晚实在是太晚了,他折腾得很累,再没有一丁点儿力气追根寻底,明天还要去参加盛大的节日,他实在没办法再计较什么。

段渊并没有放开他的脑袋,而是连人带被子往上坤了一坤,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疏朗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也像一把金色的小锤子一般,一下一下落在他心头:“所以,你要信我,像我信你一样相信我。”

他轻叹了一声气:“不然,我就实在是太委屈了。”

“……”

月光洒在陆斯扬那张美艳凌厉却在夜半时分又显得纯良无辜的脸庞上。

他有点懵然,毕竟自从他自己搬出去住后,段渊已经好久没有和他像小时候一样亲昵过了。

段渊催隔着被子抱着他晃了晃,催促他:“嗯?”

陆斯扬不情不愿“哦”了一声。

段渊嘴角在黑暗中一弯,又收起,问:“你还有什么想对问我的吗?”

陆斯扬轻轻摇摇头,人又沉回厚厚的被子里。

段渊眯了眯眼。

过了半响,黑暗中响起一个闷闷的声音:“段渊。”

“嗯。”

“我讨厌梁青林。”

段渊嘴角缓缓一掀,重新将人放在被子中间卷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像一个夹心长面包。

“嗯。”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一声低低的笑落得清晰,那一声应答也并没有刻意的温柔,但却像三月的湖水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勾得陆斯扬心底里另一句恶狠狠的真心实意:“特别讨厌。”

段渊声音里有狭促的意味:“好,我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陆斯扬努努嘴,在黑暗中发出一点不满的声音,像偷米没偷到的小老鼠。

没过一会儿,他伸展了一下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身板,踢了睡在旁边的男人一脚,又叫了一声:“段渊。”

“嗯。”

陆斯扬假装吸了吸鼻子:“你觉不觉得房里比刚才更冷了一点?”

他娇里娇气地埋怨:“你是不是把暖气关……”

指责的话还没说完,段渊就利落地将人连被子往自己怀里一带:“好了,睡觉。”

陆斯扬要笑不笑地,仗着是在夜里看不清,嘴角弯了一瞬,又迅速放平。

手脚被困住也不妨碍他一个劲儿往段渊那里蹭,直到整个人都被段渊身上的气息包裹住,才感觉到安全,一夜无梦。

第二日早上,段渊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前一晚折腾到三更半夜,陆斯扬还沉在梦乡。

手脚已经完全挣开原本卷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攀附在他身上。

陆斯扬睡相实在算不上多好,手脚四开,整齐的睡衣被撩到胸前,露出一小截白皙如软玉的腰,两点红梅若隐若现,额前覆着的发丝被压到翘起,添了几分稚气。

那一星褐色的泪痣也还没醒过来,静静地安睡在垂下的眼睫旁,不似平时那般耀眼到凌厉,嫣红的小嘴微微张开,很是像在故意引诱着谁……

段渊眼神一暗,黑眸沉沉地盯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看了许久,感受着对方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直到腰腹一紧,大腿根隐隐有了紧绷的感觉才回过神来。

他苦恼地按了按眉心,果断扒开陆斯扬攀附在自己身上的四肢,下床,进洗手间,冲澡。

把陆斯扬喊起来也是一项艰巨的工程,个中难度在陆斯扬上学的时候他就有幸见识过。

走到床边轻轻推他:“陆斯扬,起床。”

陆斯扬眼睫都不眨一下,双手直接顺势拉过他的手臂往自己头下一枕。

细嫩的嘴唇无意间擦过手掌心,温热的呼吸洒在小臂上,那股撩人的痒意沿着静脉血管窜到脑皮层,刚刚洗凉澡灭下去的火又隐隐有要烧起来的趋势。

段渊眉心一皱,索性直接上了床去掀开被子。

陆斯扬还是不睁眼,手脚并用地往段渊身上软软一挂,前额抵着他的下巴,微微张开的嘴正正对着段渊睡袍敞开的胸口。

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小嘴,正对着男人的心口呼气。

那一秒,段渊心口仿佛是被一个烧得绣红的铁烙烫过一般,温度陡然升高到让人心智焦灼。

段渊愣住,然后就被一个重量毫无防备地拽到了床上。

罪魁祸首却依然没有要醒来的样子,闭着眼直哼哼,在段渊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着。

也只有这种时候能毫无顾忌地揩油,陆斯扬半梦半醒地想。

段渊一个日理万机的总裁,胸部肌肉真的好硬啊,怎么自己练了这么久也没有半点成效。

陆斯扬眼睛睁不开,只好在半睡半醒间勉力竖起耳朵注意身侧的情况。

正当他偷偷咧嘴,暗自洋洋得意于周围一点动静也无,想是段渊默认了他的赖床,就感知到一只手轻轻地揪住了自己的耳朵,两根修长的手指还细细地捻了一捻,沿着耳郭到耳垂,仿佛把玩一般。

血管、经脉腾一声赤红一片。

耳朵是陆斯扬身上特别敏感的地方,一时之间,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往同一个方向涌去。

陆斯扬依旧没睁开眼,可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上一层燥热。

随后,一个温热的声音紧紧贴着他的耳尖徐徐传进耳膜:“醒了就起来,别装睡。”

明明气息是热的,声音也是热的,却让他在不可视明的情况下,感觉是在下着细细密密的雨,脸庞、眉睫、呼吸,湿漉漉黏腻成一片。

段渊那两瓣一张一合的嘴唇离他耳朵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伴随着一字一句,都能感受到潮潮的湿气。

陆斯扬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他“腾”地蹦床而起,一秒都不再多耽搁。

第27章瑰色

早上在旅舍吃了老板夫妇亲手做的烤松饼和拿铁。

最后一块枫糖奶油司康,陆斯扬咬了一口,嫌太干咽不下,段渊直接拿过来三两口解决了。

微胖的金发老板娘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对他们说了几句当地的俚语。

陆斯扬没听懂:“她说什么?”

段渊脸色微变,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淡定回道:“她祝我们旅途顺利,玩得愉快。”

陆斯扬笑着用英文高声回老板娘,信誓旦旦保证:“我们会的。”

金发女人怀着一种满意的、慈爱的微笑目送他们装车。

回霍尔西塔镇中心陆斯扬抢着开车。

途径草色碧青的牧场、池塘和田园,一望无际的郁金香和桔梗、细雨洗过后黛色的群山是欧洲人独享的殊荣。

陆斯扬开了窗,刚飙了会儿,就被段渊肃声提醒时速保持在40迈的限速以内。

说了两次。

陆斯扬不耐烦:“好了好了我知道!”

段渊低头回邮件,又听见他讨价还价谈条件:“回去你给我封路,陈一帆说他又进了一辆超跑,让我试试手。”

段渊不乐意他总是跟那帮公子哥混一块,没抬头,不置可否:“再说。”

陆斯扬狠狠瞪他一眼。

潮湿的海风从窗口徐徐灌进来,吹得人心头舒畅,陆斯扬一时兴起,嘴角一勾,连窗外经过的奶牛都不放过,对着人家吹了声口哨。

那股日天日地的浪荡劲儿没眼看。

段渊淡淡出声提示:“专心开车。”

陆斯扬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到了镇中心,游客越来越多,吉普的驾驶座才换了人。

今日的陆斯扬全然不是昨夜的陆斯扬,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不是。

大概是昨晚说开了之后睡得不错。

今日看起来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段渊刚倒进车位停好车,就看到陆斯扬站在不远处的中央银币广场上被两个金发白肤女郎围着搭讪。

他打小知道陆斯扬生得美,可不知道他这妖孽的长相在审美标准不同的国外也这么吃得开。

刚刚进入小镇的路上堵了一会儿车,有一辆红色敞篷莎塔从他们的吉普边上缓缓蹭过。

车上坐了几个肤色不同的女人,大胆得向陆斯扬起哄发放飞吻。

陆斯扬嗤笑一声,索性将车窗开到最大,轻车熟驾地将双手搁到车沿边,大大方方地望回去,报以一个绅士的微笑,一双桃花瓣似的眼斜斜一挑,波光流转,一星浅褐色的泪痣熠熠生辉。

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在放电。

隔壁车上那几个热情奔放的女人恨不得在大马路上跳车过来。

段渊一脚油门踩下去,将他们的眉目传情绝断在席格利亚的玫瑰大道上。

而此刻,段渊没有下车,独自坐在驾驶座上远远打量过去,广场上音乐喷泉交错变换,白鸽飞了一路。

大西洋西海岸的阳光洒在陆斯扬白皙如玉的脸庞,身边那两个白人女孩很高,一人一个游客背包,像是从附近过来过节的大学生。

但还是陆斯扬更高一点点,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真的很好,也很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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