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装作不自意的侧了下身子,腰部抵在桌沿上半靠着,微抬起头双手捉着手里的小玩意儿咋舌的夸赞着,“做的很漂亮啊,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的手艺呢?”
实则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已经放在了眼尾的余光里,那抹正疯狂开心的抖动着的小影子上。
“唉,真想见见他呀……”他面上怅惘的感慨着,脚下一旋却倏忽转身大喝:“喂!这次还不让我抓到你!”
“哐啷!”与此同时,他的身后也响起了什么重物栽倒的声音,这乍猛一下肯定是吓到对方了,江月白估摸着那家伙肯定得在原地呆滞一会儿,也正好方便了他把那暗暗偷窥的人给当场抓包!
哼,这次肯定是稳了!
然而直到他飞速转身看向声源的时候,那里却早已经空无一物。
江月白眸子一眯,手指捻起一颗桌上的小玩意就作势往地上一扔。
“你耍赖!”
呼啦!一阵猛烈的风,伴随着那道听着十分明朗的年轻男人的声音直扑江月白面门,但到底无论他怎样睁大了眼睛去看却始终都没办法捕捉到对方的真身,只知眼前有黑影闪过,下一秒,那方才被江月白作势要扔掉的东西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手指。
江月白讶异了一瞬,很快放出了自己的神识追踪而去,同时脚下移动,顺着墙根儿找到了一面被灰蒙蒙的纱幔遮住了半个身的大镜子,若是他方才没有看错的话,那抹奇怪的黑影正是在逃开江月白之后狠狠的撞进了这镜子里。
“哼,这次看你怎么藏。”
这下江月白可不怕了,以他方才对这整个房间的布置来看,能做出那么幼稚的事情,又睡着那么小的窝里面的东东能是什么厉害角色?
而且对方似乎还长着小翅膀会飞的样子啊,江月白摸了摸下巴,他思忖着对方或许是一只隐居在此的神秘小精灵之类的。
总之,不管他是什么,反正一时半会儿肯定还危害不到江月白的人身安全,这家伙有心想跟对方玩玩。
这边想着,他伸手一下子扯掉了盖在那镜面上的纱幔,跟着,他就看到自己的身影被那水一样的镜面直落落的照了进去——
俊眉英目,乌发垂腰。一袭单衣素衫裹着他颀长的身子,些微汗湿,隐透肌理。好看的就像是做工精致的人模子。
江月白微微抿起唇角,镜中的可人儿便也跟着轻笑,就连那眼角眉梢里也泛起了些柔柔的涟漪,实在惹人亲近。
这时,他与那镜中人凑得更近了些,唇角边的笑意也加深了,却瞥见对方的双眸忽而变得水润润的,脸颊微红,好像被心上人逼进了墙角的怀春少女,害羞的都要立马哭出来了似的。
江某人不禁囧囧哒,因为这让他觉得,自己不仅壁咚了一面镜子,还他喵壁咚了他自己。
“不仔细看还真没发现,原来我长得还挺好看的嘛。”江月白挑眉,自恋的巴着镜框好一顿夸赞,末了,还紧跟着来了一句,“怎么,你心动了啊?”
话落,镜中人的双眸有些微的放大,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只呆呆的回看着他,江月白却蓦地向着水镜狠狠推出一掌,似嘲似笑:“可是哪有人会对着自己眼泛春/情?你露馅了!”
他这定论一下,果真镜子里面的人也确实是装不下去,当然面对着江月白打来的那一掌,镜中人也丝毫不怵。
更甚,对方只是保持着微笑的样子等着江月白那一击。是以他这副淡定从容的样子果真让后者有了一瞬间的犹疑,然也就是这瞬间的犹疑——
他一把拽过了江月白的衣领子,迎着对方那眼带讽笑的目光,吻上了他因志在必得而止不住轻扬的嘴角。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太自信了啊。
“唔!”江月白微微睁大了眼睛,刹那间,他只觉周围一片万籁俱寂。思维的脱线让他被动的承受了这样无礼的吻。
“是,我露馅了,也心动了。”
在两个人短暂的四目交接之际,这句情话就那么跟着不打一声招呼的砸在了江月白的心尖上。
他看到眼前的人已经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样子。
二十郎当的青年,唇红齿白,姿容秀美。一双璨璨生辉的星眸里似乎只能倒影出江月白一人的模样。现在,他嘴角边还挂着抹狡黠的笑,吻过他的唇瓣上更好似沁了粉、也沾了些水光,带着撩人的小钩子。
江月白直愣愣的盯着看,然后他就傻掉了,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冒热气,把他蒸得熟的透透了。
“你是脸红了吧?”当微凉的指尖刚一触及他的脸颊,某只纯情物种终于被惊醒,并且很是着恼的拍开那只放肆的爪子,“你才脸红了呢你这轻薄汉!”
“丫的今日不狠狠的教训你这家伙一顿,我江月白就跟你姓!”他抄起地上的凳子腿儿就向着对方抡了过去,面上真真是气急了。
可实际上他这心里早已经都兵荒马乱,跟打了一仗似的。麻鸭,钢铁直男的克星来了!这一记直球穿膛过,把情打落在他心网里了!
直球!直球!最怕打直球!连傻都没得装啊!
“还要继续跟我玩吗?”然而,对于江月白的暴躁,对方眼里只是闪过了一抹捉弄般的笑意,就好像他从头至尾都只拿方才的一切当了游戏一般。
江月白真是,最讨厌人家露出这副不正经的表情了。
“小子,你完了!”他以棍指剑,出手利落的向着对方攻去。而且现在由于他心情特别不好,所以那打出去的一招一式里多半乱了些章法,但是攻击点却每每刁钻,好像真的恨不得要把对方打个半残才干休!
但是那青年的身法实在厉害,几乎是每每擦着边儿的险险躲过去,而且还有心情冲着江月白扮鬼脸??
江某人于是停下了动作,麻木冷淡着一张脸,在对方自笑吟吟到害怕怕的面部表情发展历程里,伸手从腰带里摸出了一大瓶药丸就仰头要干下去。
玛德真打不行还不能开外挂了?
然而他嘴一张,药瓶子才刚刚倾倒下去,就有一人先他一步紧张的拦住了他的动作,“这样可不好,以药催发对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还不能支持的住呢。”
“呵……”江月白冷笑了一声,抓住机会抬腿就给了他一脚,“还用你说!”
“诶呦!”那青年吃痛的捂着小腿儿,在江月白下一次的攻击到来之前,忙忙的单腿踮着脚尖跳远了,他那双好看的眸子里闪了些泪花出来,可怜巴巴的控诉着江月白的恶行,“你骗我!这样也太不可爱了!”
“哦,真抱歉,我成年了呢,跟可爱无缘。”江月白无耻的摊了摊手,“另外,刚刚的那个动作返还给你。”他也伸出手指捏着脸摆出一个丑丑的表情,同时嘴巴里发出平调而毫无灵魂的那三个字,“略略略——”
→_→无语,现在也不知道谁更幼稚。
面对某只无赖,青年表示:就您还成年了?你们成年人真会玩。
第六十八章原来是大坏蛋
望着对面一语不发,浑身沉浸在我生气了我要认真了的某另一只低龄幼青,江月白皮道:“怎么样啊,我看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本事!”
对方怒极反笑,歪着脑袋冲他莞尔。
江月白却猛地冷了一哆嗦,他心里生了些警惕,同时脚下一踏,还是当先攻了过去。
开玩笑,此时不先发制人,难不成还等着那家伙冷却完大招?
然而他想的简单,却根本没有考虑到或许对方也正等着他自己送上门来!
江月白这当先冲过去,即便他已然将油门一踩到底了,但也还是没能近了对方的身,于是这一剑挥下去,还是意料之中的扑了个空!
而与此同时,他脖颈后的发丝微动,一丝凉风无端端的就自他身后吹过,些微的热气扫过他耳廓,江月白没忍住缩了下脖子,恍惚间似乎听到了有声音同他低声耳语着什么什么没有。
没有个鬼!反正听到这两个字就对了吧!你果然只有这躲来闪去的一招,哼,今儿就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江月白头都没回就向着身后刺出一剑,凭直觉,紧跟着他又忽然低下身子来了一记直攻下三路的回旋踢!
那鬼魅的影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欢脱的跳跃着,简直是游刃有余,可江月白就是不甘心,驴脾气上来了以后他脑子里就只剩下了那段跳跃着的、更甚挑衅一般在他眼前胡乱飞舞的东西。
因而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眼前的那玩意不过就是一段纱幔罢了,他被那纱幔勾搭着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末了,这眼前都开始冒金星星了。
“好晕啊……”他扶着脑袋慢了动作,只有脚下还在踉跄着绊来转去的。直到有一股力道将他的肩膀给扶住了,江月白迷迷糊糊的抬起脑袋,鼻尖上就蹭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他倏忽警觉了,目力恢复的一瞬间,视线里却只有对方光洁的下巴,而且还是倒过来的?
“你……”
根本不待他说什么,刚还蹭在他鼻尖的柔软就已经越线直接攫住了他的双唇。并且很快就像是找到了什么诀窍似的,在江月白的领地里肆意妄为。
……不行。
不行,这一吻太深了,江月白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是对方根本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你说江月白这可算是自己送上门来的,难道他还能不要吗?
“嗯!嗯!”闷闷的、不满的哼哼了一声,江月白开始试图挣开对方的控制,而且他的嘴唇被咬着了,有点疼。
喂过分了!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什么不着调的倒挂吻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属狗了呢?
江月白急了,因为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危险。
哪种危险?就是那种快要被带着沉沦在这一深吻里的危险啊!
江月白可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滋味儿,好像有那么一丢丢情动,但实则更是被身体里所渴望的那种欲望给挑拨的难受,他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了啊!
而且明明他的呼吸都已经被对方夺走了好多了,可是他竟然一点也不反感?不仅如此,到现在他这胸腔里还有些闷闷的、痛痛的但是又很欢愉的麻。
这不是很糟糕吗?这还不够糟糕吗?
想到此,江月白再也没犹豫的抬起胳膊想要狠狠的推开他,可是这不争气的拳头竟然都没有蓄上多少力,明明凶狠的砸出去,却只收到了软绵绵的效果。
江月白要受不住了,这心里都开始酸酸的泛起委屈。
于是,赶在他下一次发飙之前,对方已主动松开了嘴,只是他自己被那倏然撤走的力道带着,下巴前倾,好似嬉戏的追吻。一直到两人唇齿分开,“啵儿~”竟还打了个响。
这也……
这也太羞耻了吧!
江月白忍不住遮了遮脸,脚下也发软的后退了几步,想离得那轻薄的家伙远远的。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即便对方只会这一招又怎么样,那简直是一招鲜吃遍天!江月白觉得他被抓到软肋了,肯定是对方借着他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就利用这个来欺负他!
啧,这还真是新奇的欺负方式啊。
江月白恨恨的想。
这时候,被他在心底里骂得里外不是人的坏家伙也终于舍得从那房梁顶上下来了,他翻了个身轻松落地,偏长的发丝里露出了几尾细长的小辫儿,红绳子拴着的,就被江月白给盯上了。
但许是瞧着这半晌的江月白正闷着个大红脸站在那一声不吭的,那小模样一看就很好欺负的样子,那青年也便放松了警惕,大大咧咧的丝毫不做防范的落在了江月白的脚边。
更甚至,他还灿亮亮着一双眼睛,把头凑到了江月白跟前去仔细欣赏对方这一副好玩的样子,末了,还故意砸了咂嘴,伸出食指来轻抚了下唇瓣上被江月白舔咬过的地方,魇足的喟叹着,说:“扯平了。”
江月白看他,一字一顿道:“扯、平、个、鬼!”
说着就一胳膊砸过去,另则眼疾手快的捕捉到了自己这半晌一直在盯着的猎物——那几尾晃眼的小辫儿。
“诶!疼疼疼!快松手——”
“你想得美!”也是怕好不容易逮着的这家伙再从他手上溜脱了,江月白趁热打铁,仗着也拽住了他的软肋,一脚踢过去再来个小擒拿就把人给扭送在身下,一下子给治的服服帖帖的了。
某青年不过是眼前晃了个神,再一转眼,他就已经双膝一软跪在他老婆……额,现在还不能这么叫,反正就跪在江某人面前了。
“说!你叫什么名字!”江月白跟审犯人似的凶恶,好吧,是他自以为的凶恶,因为正在被他恶狠狠的审视着的那人一脸不痛不痒的。
江月白气笑了,手指上用力一扯。
“诶呦!可疼呢你别拽它!”对方那张好看的脸都要皱的丑不忍睹了。江月白这才解气的松了些手劲儿,并且威胁他道:“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送你跟这小辫儿一起归西!听见没!”
“不行!不能告诉你!”出乎意料,这家伙居然还挺有骨气的。江月白纳闷之余就问他为啥,为啥不能把名字告诉他?
谁知道江月白这话刚刚问完,对方反而跟他委屈起来了,还说什么,在江月白没有认出他以前就决不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笑话!我要是认识你,要是也想起来你是谁了还要你招供什么?玩我?”江月白冷笑,“还想在我面前偷奸耍滑,我看你小子是真不要命了是吧?”
那盯着人的小眼神儿可太凉了,凉的刚刚还铁骨铮铮的某人立马怂了一大截,没办法,打又打不过,打得过也舍不得打,而且现在就连小命也攥在人家手心里了,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叫“男子汉他丈夫,能屈能伸”嘛。
而他现在身为对方的丈夫,所以跪在媳妇面前的他也是能屈能伸的,并且这种能屈能伸,相信广大的人民群众们也可以理解他,不会很丢脸的。
于是,他张了张口,含糊着说:“翎、翎羽,你可以叫我翎羽。”
“翎羽?”江月白蹙起了眉头,然后他看见对方有些游移的眼神,顿时眼睛一眯,内心警觉到——犹豫了,肯定不是真名!
丫的这臭小子还挺鬼精灵的,出来混还知道起个花名?
“骗子!这肯定不是真名,哪有人的名字取得这么随意的?”江月白扯扯他的辫子,“你给我老实点,快说!你到底叫什么!”
哼,这都能看出来。
青年撇了撇嘴,嘴巴一张瞎编乱造,“%¥#&&……”
“什么?”江月白拍他后脑勺,一面把手肘卡在他脖子根儿,一面颇为不耐烦的把头凑过去语气很冲的朝着对方耳朵上大声警告:“你给我把舌头捋直了说!”
“我说!我……Mua~”结果话说一半又是转过脸来亲他,江月白蒙了,气蒙了!这家伙简直没脸没皮没骨头!这是跟谁学的?太贱了!
那人却眉眼弯弯,一副得逞了的坏笑。
紧跟着他就趁机一骨碌翻过身子,手肘顶在了江月白的手臂上,脑袋一偏头发一甩,利利落落的就把自己的小辫子们从江月白发麻发软的手心里拯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