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我网盘里保存的《雨人画家》,递过去给翁松。
“要不一起看看,这他演的。”
章节124:3个月前/3个月前
标题:124
概要:我不舍得
项知言在《雨人画家》里的出演果然是很好的。
一部片子放完,翁松表情都放松了,对项知言也很和蔼了,开始跟我细品演技技巧,项知言坐在一边陪着。
徐弱江后来好像是工作总算忙完,一回头才发现翁松不在书房,出来一看就看到我和翁松大聊特聊。
翁松看到徐弱江,扬眉,指了指项知言,问徐弱江知不知道他。
就很巧,徐弱江知道。
他说:“上次张导的那个贺岁片,不就他演的。”
翁松问,什么贺岁片。
我在旁边捂住了脸。
还什么贺岁片,不就是那部烂片!
翁松走的时候脸都青了,一再嘱咐我要慎重,一定要慎重。实在不行,如果相信他的话就让他帮我找找人。20代里面找这样一个主角不好找,30代还是有一些的。语重心长得仿佛我是被项知言骗才骗色的可怜小编剧。
等终于把他俩送走,门关上,项知言站我旁边沉默了几秒钟,开口。
“对不起。”
我……我还能说啥呢我。
我狠狠地去拧他的脸,阴阳怪气地数落他。
“现在知道说对不起了,当初接戏的时候咋不想想以后的事呢。”
项知言的脸被我捏的变形,还是从眉眼之间露出几分无奈和后悔。
他什么都没说,我也懂了。
他那个时候没想到会做很久的演员,按照他的说法,他肯配合项莹最后进演艺圈拍戏最大的可能也是想来找我。他拍烂片的那段时间差不多《山海》也播了。他自觉找到我了就开始打算赚够解约的钱走人,没想到那之后我会突然杳无音讯。要不是后来他顺着卢青和的线从卢丹平那里看到《盲野》的剧本,还不知道要找我多久。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演技只是个可利用的工具,没有多喜欢,也没有从这当中获得什么特别正向的反馈。就算入围了影帝,随之而来的也是各种利益上的算计,对赌,协约,数不清的通告和应酬。寰宇一贯的套路,估计脏的事也没少见,最后还遇上个想亲儿子下手的爹。不管李同庸那时候知道不知道项知言是他儿子吧,反正他是个老畜牲已经是个铁一般的事实了。
我想到这些,我就没办法不心软。项知言连现在有的那一点点后悔,也是因为连累了我而已。
哎,这算啥,这就是被爱的苦恼吧。
我面无表情地问他,“这个角色你要不要演。”
项知言点点头,伸过手来拉我,“我知道你是给我写的,这个角色很好,我想演。”
他神情真挚,是真的这么想的。
看,这就是我说的被爱的苦恼,他对你的爱足以冲淡其他的诱因,扫去所有的负面想法。你很难说到底是你的作品打动了他,还是你的存在本身就打动了他。
我原本还以为他如果真的只是因为是我写的这,而对本子本身不太感冒的话,我多少能看出来,哪能想到后面还有这么一堆牵扯。
也是幸好我是个对自己很有把握,而且还算自信的人,不然光是陷入对自己的诘问和怀疑当中,这个本子也就不要拍了。
我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反正他愿意拍就是好事,干脆就这样吧。
人有时候还是稍微糊涂一点,不要那么较真,左右这个角色也是写给他的。他不演,换做谁来,我都不舒服。
事上哪有100%的好事呢,他愿意拍,就行了。
虽然按预想的那些被我的角色感动到无以复加痛哭流涕的爽文情节没有发生。但是我这辈子活到现在也没经历过什么爽文情节,也该习惯了。
遇上项知言,我看我这辈子也就是个爱情小说了。
“只不过。”项知言忽然问我,“我看你这个写的是话剧剧本……你还要改吗?”
“啊。”我回,“这一版不改了,我记得你们在校也都演过话剧是吧。”
项知言点点头。
我说:“那你收拾收拾,准备考试吧。”
项知言:“………考试?”
我点头:“演话剧要挂靠话剧团,我和文老聊过了,他挂的那个湖城人民艺术话剧社年后刚好开始招收青年演员。话剧社都是有编制的,就跟普通上班一样,没那么多什么对赌啊,天价解约金啊。也没什么工作强度,就是有个基本演出指标,我算过了你今年把我这本子弄下来就超了。拍完就辞职,一身轻松。”
我抬头看他:“考吗?”
项知言表情变得特别微妙,眉毛扬起,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无奈,还有些哭笑不得。
“你算的这么好,不是连成本费用之类的都想过了。”
我说:“我这个本子给文老看过的,他们最近在鼓励青年编导编排话剧,因为自己就有剧院,所以演出的名额是确定的,就是要争取。剧本成型后,内部院会有一个内评会,前三能拿到下半年排演的名额,演员都可以在团里找,其他无外乎就是舞美道具这些的费用,话剧社有旧的可以用,其他去旧物市场淘也没有很多钱。”
项知言静静地看着我,没说话。
他说过要帮我拍一部剧,那话的意思就是他会掏钱来做这件事。
我舍不得,他刚解约完,一大笔钱水一样的出去。我知道他留的有傍身钱,但是我舍不得这样用。
也许我爸当年有那种豁出一切去博一个可能性的魄力。我没有,我只想一直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守着自己重要的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而且我并没有妥协什么,话剧是很好的,很多名不见经传的话剧演员都是多好的对手。见不着什么大的回头钱也说不定也是好事,毕竟这行当里,要么就越厉害环境越单纯,要么就越没钱环境越单纯。
我没有那个资质一写剧本就落在天才那个领域里,是我无能。但是如果要我选是去汲汲营营,最后走到最上层还是就写自己喜欢的东西,其他看命,我还是选后者。
这世上汲汲营营的人太多,不缺我一个。而我心里的故事太少,只想自己来写。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不想项知言再为我付出什么了。
其实很多演员,为什么频频爆出来各种黑料,会需要一整个工作室打理他一个人的生活和工作。
演员其实也是表演艺术家,到了艺术家这个层次只能说在某种技艺或情感上的把握,已经到了某种极致。演员这么需要同理心的职业,托着他人的故事走过万千人生,到这步性格里难免存在那种即洒脱又怪诞的地方,才会说好演员合该是个好疯子。
而项知言不是,他身上一直有着一股一丝不苟的圆融,拿捏分寸尺度仿佛天生的技巧。
我不觉得不好,我只是觉得他可能太累了。
也许是他从记事开始,身边的人不管是朱彤还是项莹,抑或是他口中原来的伯凯私校的那些同学。给你一毫一厘都要算准价钱和回报,来评价你值不值得。傅文睿就是这样,他泡女明星心里都有个底价,超过这个价了他就觉得不值了,半毛钱都不会多花。不是他没法给他睡过的每一个小明星送铂金包,他就是觉得不值。
我越这么想越觉得项知言难得,他总说我是个宝贝,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那样一个经历,理所应当的应该长成和那些人一样的样子。世故、物质,锱铢必较,可他还是成为了那个藏着万般情绪,感情汹涌炽热的项知言。
也许他愿意为我做牺牲,钱也好,其他什么都好,也许他觉得都值得。
但是我不舍得。
章节125:3个月前/3个月前
标题:125
概要:考试
我们初六就回了湖城,翁松和徐弱江还要待在平阳一段时间,倪曼说会帮忙照看他们。
“我们也是老相识了,叙叙旧。”倪曼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手里还夹着根烟,女士香烟,薄荷味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就走上去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拥抱。
她和郑德安一起出来送我们,倪精精也被牵出来放风。看我抱着倪曼,这狗就一直立着前爪站起来想要扒开我。
看不出来,这孙少爷还真是只好狗。
倪精精4岁了,是倪曼从平阳街边的宠物店抱来的,血统纯不纯不太清楚,胜在皮实。据称倪曼当初挑狗的时候,一群奶狗狗,就只有倪精精表现出了远超年龄的敏捷和体力,率先冲到她脚下讨食,从而奠定了自己一辈子混吃等死的荣华富贵。
她原本抱倪精精来是为了安抚我的,亲属关系上倪精精是我儿子。可惜我感觉自己一直没能力照顾好它,就让倪曼带着。
还有拍《山祭》时的那条狗儿,成琪本来问我要不要带走,我还是说算了。
原先是因为我自顾不暇,后来是因为想到我和项知言这份工作。养狗在家里也不能天天照顾它,想想都觉得可怜,还是算了。
听说那狗后来被成唯组里一个小姑娘带走了,做后期的,老加班,幸而天天能回家,可能比我们好点。
回去的路上项知言一直在用流量查各种资讯,都是跟剧院考核相关的。湖城人民艺术剧院资格挺老的,原先也有很辉煌的时候。后来随着荧屏影视的上升慢慢就没落了。其实这点全国各地都一样,这些年拼的都是老班底,排的戏一出比一出老,还要讲究文学性之类的,不太迎合市场,所以没什么人知道。
湖艺是因为这几年招了挺多青年演员,社内自己也想动一下策略,才说要扶持青年编导,决定搞这么个内审会。
这事还是文老跟我提的,原先我只是准备往几个话剧社都投一下,他帮我审稿的时候看过了,跟我说如果想试试可以参加一下湖艺这次的内审。
不过也就只是个名额,其他八字都没有一撇。
我现在就指着项知言考进湖艺帮我扯个大旗,非要我俩中比较一下还是他比较有名。多少也让我们这个剧看上去没那么扯淡,只要能骗来几个演技好的,把这个剧的骨子定稳了。后面的都好忽悠。
想想还有点心酸,没名气的小编剧的日子太难过了。
湖艺的考试有笔试和面试两道,报名网上就行,要上传照片和一份简历到湖艺的邮箱,到时候去指定的地点考笔试。
考试其实和项知言他们本科学的那些差不多,不过侧重话剧方向。
我这才发现,项知言是那种考试之前会非常用功准备的好学生,不主动找他就一直不说话,不是在看书就是把自己关在练功房里准备面试。
对此我还是有一点点点点怨言的,因为他这样极其影响我们家的伙食。
但是有啥办法呢,我让他去考的。
直到项知言笔试过了,我们家才恢复正常的饮食,又吃上清炖狮子头那天我简直感慨的要哭了。项知言就笑我,说我要是这么喜欢吃为什么不让阿姨做。
我说那能一样吗。
项知言问我,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说阿姨做饭的时候我能上去骚扰她抱她腰吗。
项知言沉默一会儿,我以为这货要脸被我说害臊了呢,结果开口就问我明天还要不要吃。
我谨慎地和他确认,不是非要吃狮子头才能抱抱哦。
项知言哦了一声,又是一阵沉默,开口问我,那现在要不要抱。
我这才发现这人其实可能有点紧张。
哎哎哎,那就让心理素质一流的孟少爷来安慰安慰你吧。
这一安慰,第二天面试我就没去成。
我躺在床上挺尸,一直算着时间给项知言发各种消息。面试的结果应该会在最后通报,基本当天就能出来。
湖艺笔试刷了至少一半的人,面试通过率也挺低的,就算我对他很有信心,该焦虑的时候还是在焦虑。
文老的消息比他的先发过来,他今年去做面试官了,一共五个人,都是湖艺顶梁柱的泰斗。
他给我发了个单子,上面写的是拟录取名单,名单上项知言的名字被个红圈圈了出来。
我看到那红圈圈中的名字,眼都红了。
文老发消息给我:“安心了?”
我一边泪眼婆娑一边发消息:“谢谢文老,谢谢谢谢,你没有给他放水吧。”
文老给我发了个愤怒情绪的黄豆表情,不说话了。
我才不管呢,给他发了一大堆诸如“您辛苦了”,“您厉害”之类的表情包,然后就迅速切换到项知言的聊天窗口,等着他发消息过来。
等了好久,估计他们收到消息也慢,我才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被手机消息的提示音震醒。
项知言言简意赅的发了两个字过来。
老爷:过了。
然后又发了一条稍长一点的消息过来。
老爷:家里肉馅和豆腐都没有了,今天还要吃清炖狮子头不?
我被这毫不掩饰的邀功和讨好气得牙痒痒,气哼哼地发消息过去。
木直:不吃了,这个月都不吃了。
木直:更正,这辈子都不要吃了。
老爷:………………好的吧。
老爷:T-T
我越看聊天记录越气不打一处来,这人还学会撒娇卖乖了,简直了,没个体统规矩,就需要人好好管教管教,没天理了。
木直:难道就非要当个奖励吗?觉悟呢?你当家做主的觉悟呢?你新时代进步青年的觉悟呢?
老爷:……?
老爷:当家做主的觉悟可是说吃就可以吃哦。
木直:…………不是,重点是后面那个新时代进步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