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廖涵潇的心里就火烧火燎的着急,脚底板也像踩在烙铁上,烫得他站不住,总要走来走去以缓解焦虑,他强迫自己不去联想更可怕的,此时不敢奢求多的,只希望他能活下来,活下来就行,反正他有钱,等弄完娄家会更有钱,这么多钱,养个半残疾不在话下。
当然不残疾更好。
另一边,林宝丹正抱着手机跟闺蜜大哭,哭的上去不接下气,衣服前襟都湿了,手和脚止不住的抖。
闺蜜是她好友兼发小,感情自是不必说,听完抱怨后也被气的半死,但她比林宝丹要理智,默默等待林宝丹发泄完情绪,闺蜜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其实丹丹你要庆幸!你看你现在还好年轻,还好没孩子,还好你家很有钱,一切重新开始都来得及!”
闺蜜说的很委婉,就是要她离婚。
林宝丹听他这句话,嗯嗯的在这边点头。
闺蜜听她同意自己的意见,立刻放开了评价娄朋辉;“娄什么辉毫无可取之处,人也没多帅,钱不是最多,而且作风不好,居然能让男小三去骚扰自己老婆!?这种渣男不该惯着!!压根不该有后代,你林宝丹怎么也算白富美了,怎么就跟他死磕了?你被下降头了!?我告诉你你要保存证据离婚,今天这个电话千万别让他知道,咱们悄悄的收集,让他净身出户!!”
林宝丹抽抽搭搭的听完闺蜜的建议,理智上知道这是应该的,但是情感上一时半会儿没法抛却,家里还没人离婚过呢,她要开这个先河了?私自扯证已经是她最离经叛道的行为了,这还没多久呢就离婚!?林宝丹觉得自己简直没脸再在家呆下去了。
闺蜜也理解林宝丹的顾虑,但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多办法,只能先先安慰再说,不过她的宗旨还是离婚。
无论是廖涵潇还是林宝丹,现在都不希望娄朋辉好过,作为被诅咒的中心人物,娄朋辉本人丝毫没有察觉,也没心思察觉,因为他这边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家的沈一鸣还躺在医院没出来,又有一个人进去了,就是娄家的领袖人物,娄明。
一早起来娄朋辉接到了电话,是林余深的秘书打来的,告诉他娄明进医院了,情况危急,要他赶紧过去,娄朋辉吓得一哆嗦就起了床,慌慌张张的穿上衣服就往医院赶,路上局里又有人给他打电话,报告了同样的事情,另外还多加了一条信息,娄明是自杀未遂。
娄朋辉简直震惊了,他父亲居然自杀未遂!?他怎么会自杀?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就算坐实了骗保案也关不了多久,而且公司里的事情已经全交托给自己了,娄明对外界来说已经没有迫害的价值,为什么他还会自杀!?他没有理由自杀呀!
话说回来,真的是自杀吗?
娄朋辉面目严肃的坐在车上,他此时犹如身陷冰窟,从头到脚没有一丝知觉,脑子里匆匆回顾这这些年与娄明相处的画面,虽然他们父子总闹冲突,他想掌舵,父亲不肯退位,但这是他们的内部矛盾,不算问题的问题,总的来说,娄明不只是他父亲,更是他的人生导师,有他在就有底,心里就有根,哪怕他什么都不做。
可是就这么突然,娄明已经躺在了医院里,生死未卜。
现在想想,那天离开时与娄明对视的那一眼,就是在告别,可他还没做好搞别的准备啊。
娄朋辉深叹一口气,咬住嘴唇垂下头,用手捂住眼睛,身体强压着没有颤动,眼泪无声流出,顺着手掌滑进袖子里。
第208章追踪
等娄朋辉到了医院,他的仪容已经整理好了,只要不仔细看他的眼白,任谁都看不出他曾经哭过。
表情庄严肃穆的来到医院6楼,电梯门口已经有人在等他了,是林余深的下属,上次带他去领沈一鸣的那个。
他还是老样子,不悲不喜,没有不耐烦,想想也应该如此,出事的人跟他没什么关系。
在这个下属的引领下,娄朋辉穿过人群、走廊,终于找到了icu病房,但他没见到娄明,不让他进去。
门口已经有穿着制服的人在等娄朋辉了,等着对犯人家属进行例行询问。
娄朋辉狠狠地嚼着后槽牙,用眼神将面前这几个人一一刮过,他怀疑害他父亲的凶手就在这其中。
娄朋辉被带到暂时没人的医院会议室,几个人拿出笔准备做记录。
娄朋辉看见纸和笔有点意外,他不是做过笔录,据他了解,现在做记录除非是填表或者证人、嫌疑人写书面报告,很少有用纸笔做记录了,要么是录音,要么是电脑记录,这纸笔……是在装样子吗?
对面做询问的看样子也40多岁了,面无表情开始问娄朋辉x月x日x点的活动,是否有人能作证,娄朋辉一一照实回答,期间娄朋辉问及自己父亲自杀的详情,对方要么是不回答,要么是说不知道。
娄朋辉被问的心浮气躁,慢慢没了耐心,对方看他板着脸也不惯着,语气逐渐冷硬,一场很简单的例行询问,在结束时充满了火药味。
娄朋辉满怀怒气,但他知道现在不能任性,只能忍着。
娄朋辉看做笔录的已经把笔收起来,追问了一句;“我爸是怎么自杀的?”
“安……”做笔录的小警察刚要说话,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把嘴闭上,低下头做检查笔录状。
娄朋辉惊愕的看着他,又看看那个40多岁的警察,没再得到任何信息,眼看他们就要收拾东西走人,娄朋辉忽然加了一句;“有一点要补充。”
这句话一出,做笔录的小警察愣了一下,重新把笔拿出来准备书写,那个40多岁做询问的警察很不耐烦的一晃脑袋,示意他说。
娄朋辉清了清嗓子,字斟句酌的把娄明提出郑少凯和廖涵潇联手的事情说了出来,不是全部信息,毕竟当时娄明也只是猜想,但是猜想刚说到一半就被看守轰出去,而后便发生了娄明“自杀未遂”,这让娄朋辉不得不敏感,哪怕这两件事之间只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也不肯放过。
话说完,做笔记的警察一直没动笔,很紧张的的看向那位40多岁的警察,似乎在等他发话,而后者面色不改,也是大半个老油条,眼神中甚至透露出些许轻蔑,他站起身,轻车熟路道;“知道啦,有关问题我会向上反映请您耐心等待,如果再想起什么请随时与我们联系,谢谢配合。”
话边说着,边收拾东西走出会议室。
娄朋辉没有立刻离开,他坐在原地,盯着面前的座椅,心想应该没错,这几个做笔录的应该就是郑少凯的人,而自己父亲现在的情况,跟郑少凯多少有些关系。
林余深的下属等了半天才见到娄朋辉出来,他有些烦躁的迎上去问;“怎么才出来?”
娄朋辉没理会他的语气;“林伯在忙什么?”
他口中的林伯指的是林余深。
“他忙得很,让我来看看情况,有什么困难吗?”下属回答。
娄朋辉闻言苦笑一声,这么明白的事情还要问?看来他也只是意思一下而已;“他要忙到什么时候?我想当面跟林伯聊聊。”
“这不行,他很忙的,”下属听罢连连摆手,表情很疏离;“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跟我说,不要找他,他忙起来谁都不理的。”
娄朋辉听这话闭了嘴,他明白,林余深是绝不肯帮忙的,既然不帮忙,那他也没有多嘴的必要了。
一切都只是表面功夫,敷衍自己,敷衍娄家的人,郑少凯是,林余深也是。
娄朋辉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看着面前这些穿制服的人慢慢散去,只留下一两个年轻的生面孔,毕竟娄明还是在押,都走了也不好交代,于是这样无聊不讨好的活儿就给了年轻的基层来做,这几位小年轻料想到在里面躺着的那位也不可能跑出来,就掏出手机横着拿,全神贯注的按按按。
娄朋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俩,看他俩玩的是津津有味,无忧无虑,跟他们相比,自己简直就是行尸走肉。
他之前想救娄明,想救周瑞安,可到头来他谁也救不了,娄明进了icu,周瑞安至今生死未卜,他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所有他爱的人,都在慢慢地消失,而他束手无策。
娄朋辉从早上枯坐到中午,连旁边的基层小年轻都看出不对了,其中最年轻的那个思考了一番,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拍了拍娄朋辉;“哎,我们打算去吃午饭,你去吗?”
娄朋辉跟被吵醒一样抖了抖,定睛看向面前的脸,没认出是谁,迟疑了几秒回答;“不吃……吃!哦,不吃,谢谢。”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把小年轻整蒙了,他也不知道这是吃还是不吃的意思,但看他这双眼无神的模样,大概没心思想吃饭的问题吧,那就不问他了,几个小年轻互相商量个小会儿,静悄悄的去医院食堂了。
娄朋辉目送他们离开,面无表情的扭回头,看向icu的方向,他想,至少不用费心思捞娄明出来了,刚四处筹到的钱暂时可以救救别的急,自己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已经没什么好失去了。
又愣了片刻,娄朋辉拿起手机,拨通了林宝丹的电话。
“喂……”电话接通后,娄朋辉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
林宝丹一听他的声音,又心动又愤怒,一时两种感情在胸口剧烈冲撞,顶的她说不出话。
“你在听吗……”娄朋辉重复了一句,这句话听着比刚才还虚弱。
“说,”林宝丹努力挤出一个字。
“我……今晚回家。”
“嗯,”林宝丹答应一声,完了又加了句;“我不在。”
“你在哪?”娄朋辉追问。
“我在爸妈这,”林宝丹有些心虚的回答。
“哦……那,我请爸妈也吃顿饭吧。”
“不用了……他们……最近很忙。”
“你知道我的情况吧,丹丹,”娄朋辉声音里除了疲惫,还带出了委屈;“我现在真的很难……我现在在医院,我爸就在icu里,我……我现在不只要为了我自己,还有我家里其他人……你帮帮我吧,我现在只有你了。”
林宝丹抿着嘴,说不心疼是假的,可娄朋辉前几天的所作所为她也没忘,而且这几天她回到家,林爸林妈好好的跟她谈了一场,告诉她这段婚姻中的利害关系,告诉她娄家背后的脏事,和她叔叔林余深的难处,当然,没提他们家和娄家合伙洗钱的事情。
总之,夫妻俩齐上阵,第一次没有大吵大闹的跟林宝丹讲道理摆事实,绝口不提离婚二字,但也把离婚的诉求表现了出来,希望自家孩子能看清现实。
林宝丹心里明白道理,知道他们说的都对,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林家爸妈也看出女儿的为难,他们事先商量好了谁也不逼她,所以都表示理解,但是希望在林宝丹考虑的这段时间,搬回家住。
林宝丹难得的没跟家里拧,搬回去了。
“我……我问问他们吧,”林宝丹抱着靠枕,咬了半天牙,还是没狠下心拒绝;“他们……他们现在不在家,我……晚饭的时候问问吧。”
“好,”娄朋辉像是松了口气;“丹丹,我对不起你。”
“……嗯,”林宝丹哼唧了一声,把手机挂了。
“跟谁打电话呢妮子?”林妈笑眯眯的从外面扒头,手上还带着做卫生用的塑胶手套。
“没事,朋友,”林宝丹同样笑眯眯的回应,她现在压根不敢在父母面前提娄朋辉。
“哦,约你出去玩呀?”
“哎,我懒得动,不去了。”
“没事,想玩就去玩,别太晚回来就行,”林妈继续笑眯眯的点点头。
“……嗯,”林宝丹强颜欢笑的点点头,母女俩的笑容一模一样,又客套又疏离。
廖涵潇在晚饭时倒是颇有收获。
“小周没有出b市!”郑少凯在晚饭时给他打来了电话,招呼也没打,上来就是这句。
廖涵潇毫无防备,激动地深吸一大口气;“那!那!他在哪呢!”
“还在追踪呢,”郑少凯的声音明显也有些欢喜,但比廖涵潇克制多了;“你别着急,今晚把人救出来是不大可能,明天,明天应该没问题!”
“太好了!”廖涵潇几乎原地跳起来,他也让人出去找了,但现在还不知道人在哪,只是确定了绑架人是哪一波,保险起见,廖涵潇不打算让郑少凯知道自己这边的行动。
“你别激动,现在八字还没一撇,高兴还有点早,等找到了周瑞安,还要知道他的情况,毕竟解救人质的黄金时期已经过去了,现在每过一秒,他那边就危险一分,总之我这边尽全力,你也做好心理准备。”
“好的,无论这次结果怎么样,我都谢谢您郑厅!”廖涵潇还跟往常一样,开玩笑叫他郑厅,不过这次郑少凯没有推辞。
“行了,油嘴滑舌的小子,老实等我消息吧,”郑少凯笑笑,把电话挂了。
明天,最快明天!
廖涵潇挂了电话,心里反复念叨这句话,快了,明天就能见到他了,等见到他,等过了今天,他们就不用再分开,会永远在一起了。
只要等明天!
廖涵潇感觉自己毕生没这么期待过,又紧张又激动。
另一边,周瑞安的眼罩终于被撤掉,多日不见光的他,眯着眼睛躲了半天,才适应了昏暗的灯光,但仍旧看不清眼前站着的这几个人。
周瑞安慌张的向后躲,倚靠在屋里的一角,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几个陌生的黑影。
“我去准备车,”其中一个绑匪说着,直接出门了。
另一个身材高壮拿起一瓶白酒,倒了一茶缸,对着个子最矮的那个说;“伢子,这个你来解决!”
那个被称为伢子的人张了口,声音哑哑的,好像还在变声期;“啊?用……用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