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操过心,随便什么比赛只要他去就像内定了第一名。他想这孩子的智商一定是亲爸遗传,才这样出类拔萃,叫别人一辈子望尘莫及。
这个别人也包括了自己。
“去过、去过几回。”任开成的回答总是很简单,能用几个字说清楚绝不多说一个句子。他的眼神习惯性地躲杨兴,小时候孩子的目光还没这样锋利,越长大越像他的亲生父亲。
对那个男人,任开成有愧疚有悔意,只见过相片,但现在就像见了真人。杨兴母亲和他相识的时候还没离婚,任开成不敢说自己对她的家庭状况全然不知,俩人的离婚他有绝大部分责任。可她说离婚手续已经办好的那一刻他确实是喜悦的。
他从没得到过这样美丽的女人的垂青,哪怕明明知道是因为自己有钱。但是他又爱着她,说句很酸很酸的话,她说想要月亮,他也愿意努一把力试试去。任开成不敢把自己的感情形容为爱情,爱情太美好,是长得好看的人才有资格拥有的东西,是浪漫是般配,自己不配。
杨兴没有兴趣知道他和母亲的历史,小时候他很恨,越长大越懂那是上一辈的恩怨。他在意的,早就不是这些。
“你是不是早就见过小光”杨兴都不敢再问了,他很怕,怕继父点头说是。
任开成似笑非笑地抿了抿嘴,尽力不让表情变得难看。“见过,他长得像像像、像你。”
“像我”杨兴的眉头紧得发疼,越不敢问越往深了问,“像我”
“像你啊。”任开成缓了一下,第一次当着杨兴的面,提了那个男人,“也也也、也像他,你们俩都、都都像,像你爸爸”
“行了,别说了,真别说了。”说不清自己看不起任开成多少次,但这一次他看不起自己。他只能摆摆手,把一直昂着的脸垂下去,苦苦思索这句话的含义。
这算是一个小孩子最恶毒的心思,杨兴懂事很早,早就知道父母的离婚并不是继父的过错,生父的离世更和他扯不上关系。可他承受不住这股恨意,即便明白那个家迟早是要完蛋的,他仍旧把这股力量发泄似的投到了继父身上。
父亲那么优秀,没有钱,你什么本事都没有,真不公平。他不可以恨自己的母亲,既然你爱我的母亲,我就恨你吧。这样一来他好受了,却害苦了别人。
“您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杨兴怕任开成再说什么。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下午高高兴兴陪石头看了姥姥,晚上小光就出了车祸,凌晨差点打了石头的亲爸,回家对着继父,现在的他终于无言以对。
任开成也说不出什么来,天生一张笨嘴。杨兴这个孩子他很喜欢。“别、别哭,你弟弟的手术钱够、够吗”
“别说了,真的别说了。”杨兴狠狠地甩了下头。原来他并不善于当着继父流露情感,稍微一点就无力承受。
“那我不、不说了。”任开成感觉真是犯了大错,孩子多骄傲的一个人啊,怎么叫自己给说哭了呢。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除了钱,他没有什么都给杨兴的。
或者拍拍他的肩,安慰一下也好。
“你别别、别气,你妈妈她不是不是和你发脾气。”他想起孩子是怎么离家出走的,起因是杨兴拍了个瓶子,不小心还给砸了,“你妈妈那些话别、别往心里去啊,你自己赚赚、赚的钱,你应该花。”
哄一个孩子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任开成没有自己的小孩儿,感觉很有成就感,也很新奇。
杨兴揉着眼睛转过来,任开成立马把手收回,知道他一向不喜欢自己碰他。
他的眼前,任开成的形象逐渐和一个称谓重叠了。他思念的生父怎么样了并没有对自己尽到责任,更没有对小光尽一天的责任。是眼前的人养大了自己,纵容自己胡乱的花钱,甚至纵容自己偷家里的钱去养着弟弟。
如果说自己还和他的婚姻有一丝关系,那小光真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爸。”杨兴不太会叫这个字,从前只在要钱的时候叫过,后来自己能赚钱了便再没有了。看来自己不比石头好到哪儿去,他也浪费了许多时光,错过了家里人的关爱。可那些时光已经没了,早就没有了。唯一的不同是自己还来得及。
“嘿诶。”任开成脸上核桃般的皱纹在往开了笑,还是那样犯错似的笑,只不过这一回他点了头。
医院这边,唐双和周成弼盯到天亮,和杨兴交班之后才回家。回家之前,俩人去地下室接走了小白雪,看来又要暂时寄养在唐双家了。
进屋第一件事,唐双先去准备猫砂和猫粮,周成弼不情不愿地抱着小白雪,沾了一身白毛。
“你看我干吗我比你可怜多了好吗”周成弼对猫感叹一句,现在他和猫的身份都是寄人篱下,谁也别说谁了。
叮叮几声,是唐双在厨房敲小瓷碗。“白白来吃饭啦。”刚才还在周成弼怀里弱小无助的猫立马来了精神,往下跳的时候还踹了人一脚。
周成弼也饿了,十分想念小双的爱心早餐,趴在厨房门上乞讨。“双双,有我的饭吗”
“有啊,微波炉里有昨天的剩菜,周先生热一下就可以吃的。纪少说他留下了一个蛋糕,你自己吃啊。”唐双又去给小白雪接温水,照顾得别提多体贴了。就是那个蛋糕吧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就、就给剩菜啊”周成弼明显感觉地位大不如前,远远比不上纪雨石的猫,“没别的吃啊”
唐双挤开他,自己去洗手间洗漱。“没了的,周先生想吃好的可以去外面,我家只有剩菜。还有,早上9点鸡不约准时开张,你不睡我可要睡了。”
“啊你还去啊”周成弼像个尾巴追到洗手间门口,不敢进去,只好在门口等,“诶,一个炸鸡店不用天天开张,我和刘厨说一声,先歇几天吧。你看啊,杨兴肯定要照顾弟弟,纪雨石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你一夜没睡”
唐双拧开水龙头,用洗面奶在脸上打泡泡,洗脸认真,工作上更毫不让步。“那不行,这是我的工作,也是纪少花了心思的。他不在,我得给他看住这个店,既然是你们请的小店长就不能随便请假。还有,你把我挖过来,薪水可不能少付,每个月照样给房钱。”
周成弼傻眼了,当初把小双弄过来是为了近水楼台,没真让他干活啊。“别了吧,你就睡俩小时不行,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