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弟弟,就知道吃吃吃,还有我爹他们也真是的,还真把这小子当娇花养了,啊呸,还娇花呢,整一大祸害。
谢年华翻了翻白眼,随后叹气道:“哎,好吧,这事也不怪你,我爹,也就你大伯他们,一早便明令禁止别人跟你说北齐的事,你不知道也是理所应当的。”
“明令禁止?”谢云曦疑惑了一下,随即想起谢闵之事,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过,他还是十分好奇的询问道:“大伯他们这是做了什么?还特意禁止别人同我说?”
谢年华耸肩,“也没做什么,就做了些比昊伯父再疯狂那么一些的……嗯,报复吧。”
“一些”这词用的那是相当微妙。
据谢云曦所知,这两日,他们那位昊伯父可都已经杀红了眼。若不是谢和弦还活着,这南齐恐怕早已改换天地,黄沙变血海。
“比昊伯父还疯狂?”——这得恐怖到什么程度啊?
想起那两团流民恐惧的神色,谢云曦不确定地猜测道:“屠族?”
说完又觉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他家大伯那般文雅的名士,应该不至于做出这般疯狂的事……的吧?
侧目,正对上谢年华的双眸,面纱遮盖,看不清面容,但那双眼却透出“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面纱下,谢云曦咽了咽口水,他实在想象不出谢朗冲冠一怒,下令屠杀北蛮全境的场景。
作为一个爱好和平的少年,理论上讲,屠族这行为实在过于残暴。
但——
若今日谢和弦中毒离世,那——呵呵,见鬼的爱好和平,全特么给他去死!
“北蛮灭完了没。”谢云曦转过头,看着阿郝询问。
“哈?”
话题转换的太过突然,阿郝反应了半晌,才有些莫名其妙地回道:“就还有几支残存的流兵,不过这些年,我们都会在边境进行扫荡。”
闻言,谢云曦收回视线,却又莫名来了句:“那就继续。”
闻言,阿郝呆了许久,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这“继续”两字的意思。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阿郝偷瞄了眼马背上脊梁如松的少年。这少年明明还是那般纤细柔弱,但他瞧着,心中却莫名生出些许畏惧和几分难言的兴奋。
果然谢氏血脉,无论外表如何无害,本质却如出一辙。
不过,眼见前方城门越发清晰,阿郝看着却有些不安。
无心曾有誓言,此生绝不治世家子弟。可这世间,能治“血荒”的似乎仅他一人。
倘若无心最后还是不愿治疗,那到时候——“哎,天佑和弦君平安康健,长命无忧啊。”
阿郝小声呢喃着,拉起面上的纱幔,并不再多说什么,只专心御马,目光转向前方。
夕阳下,北齐边城昂然,城门渐近,门前的蓝旗如花海般随风摇曳着,似在召唤着它们的同伴远行归来。
第100章
蓝旗夹道,城门大开,当真是盛况空前,引人侧目。
然而在北齐,谢家蓝旗所过之处,人畜皆散。众人虽有好奇打探之心,但却无人敢付诸行动。
此时,谢云曦和谢年华被蓝旗护在队伍中心,缓马入城内。一眼望去,除了护军,这路上竟然一个闲杂人,闲杂生畜都没瞧见。
寂寥,空旷,落针可闻。
“这是……清街了?”谢云曦扯下面纱,这城周围有高墙耸立,只要不是极端的大风天,在这城内倒也无须蒙面。
没了面纱遮挡,呼吸、说话都方便许多。
驾马前行,进入内城区,道路两侧还残留些许未来得及撤走的小摊。
谢云曦眨了眨眼,颇有些无语地转头看向右侧驾马的中年男子——谢十二。
“十二伯,您这又是夹道迎接,又是清场的,实在太劳师动众,其实大可不必,我也就过来请个人罢了。”
谢十二平日里是个性子粗矿的汉子,但这会儿对上自家小侄子那皓皓如月,姣姣如辰的脸,竟难得有些拘束。
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也不敢如平常般大着嗓门说话,只温声道:“一个时辰前,我才收到你来的消息,就来得及把人召来,至于这街上的人……”其实是被吓跑的。
看着一脸纯善,又格外娇贵的小侄子,谢十二“咳咳”两声,“这街上的人……就挺自觉的,对,咱北齐的人就是自觉,自觉让道,挺好,挺好。”
阿郝闻言,嘴角一抽。
若不是环境不允许,他都想上前对谢十二说一句:老大,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家这小侄子其实真没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娇弱、纯善。
娇弱之人能一路策马狂奔,整整三天两夜,在不眠不休的状态下,还保持这般稳健,挺拔的身姿?
纯善之人能在听到屠族扫荡之事后,还能淡定如常的说出“继续”二字?
谢家儿郎啊,就没一个能“以貌取人”的。
阿郝瞄了眼谢十二,此时对方正憨笑着,好似一朴素纯良的中年汉子,还颇有些傻气。
北齐边城的“鬼见愁”,蓝旗现任主将,朴素纯良?——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