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瑾瑜靠在椅子上,无意识地握着张信礼的手腕,张信礼道:“你说得对,”他说:“你可以做很多,可惜他不会跟你走。”
宁晟凯挑眉:“你这么确定?”
他拿着生理盐水走过去,准备让小梵尽早喝了,可谁知林瑾瑜一点都不配合,他闻了一下就嫌弃地挥开了,说什么也不喝。
“这就是盐水,”宁晟凯拿着瓶子站他面前,道:“没怪味。”
“……不喝,”林瑾瑜道:“不渴。”
这跟渴不渴有啥关系,好家伙,以为来这儿给他解渴呢。
“不渴也得喝,”张信礼站在另一边:“就当喝药。”
“不是,”宁晟凯道:“你说喝药他不更不愿意喝了吗?”
“……”张信礼道:“你急什么?”
这里没别人,宁晟凯说:“你知道的,对吧。”
张信礼看他,宁晟凯却又转了回去,把瓶子送到林瑾瑜面前,好像啥也没说一般准备接着跟他讲道理,让他把这喝了。
林瑾瑜不耐烦地又一挥手,差点扇到他脸上,顺便再泼他一身。
宁晟凯险之又险避过了,对张信礼道:“你瞧,更抗拒了,怪你。”
张信礼:“?”
林瑾瑜看着他俩,没头没脑道:“吃饭去,年夜饭。”
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他生命里有个春节是在医院过的,还惦记年夜饭呢。
“待会儿吃,”张信礼说:“先喝了。”
宁晟凯道:“喝了以后,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张信礼说:“我也可以。”
宁晟凯道:“是吗,小梵,你想吃什么?中午的菜合胃口吗?”
林瑾瑜静了一会儿,眼睛向右看,好像在回忆,过了几秒,他说:“挺……好吃的。”
宁晟凯循循善诱,接着问:“有特别喜欢的吗?”
“龙……龙虾冻蟹肉鱼子酱吧,”林瑾瑜说:“很好吃……以前经常吃,现在吃不到了。”
以他‘四川山村上有老下有弟’的家庭背景,他就不可能经常吃,宁晟凯心想:以前果然有人带他去过,还经常。
他道:“你知道他以前的事吗?”
这句话是对张信礼说的,张信礼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据实回答道:“知道。”
宁晟凯问:“你一点都不介意?”
“?”张信礼不明白他说的介意是什么意思,介意什么,他为什么要介意?
宁晟凯看他不说话,作思索状,以为是另一个答案,道:“算了,没意义。”
张信礼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林瑾瑜自己在一边,低声自言自语道:“我想……回家。”
张信礼眼皮微跳,这不是林瑾瑜第一次说这句话,这段时间他说过很多次,尽管他自己并不知道。
宁晟凯道:“想回就回去,四川是远,我可以送你。”
“回不去……”林瑾瑜喃喃道:“回不去……只能……选一个。”
宁晟凯不能完全明白他在说什么,道:“什么选一个,小梵,你要留在这里工作赚钱所以不能回去吗?”
林瑾瑜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语言逻辑里,说:“……我选了……不后悔……可是很难过……一直都……很难过……”
张信礼被他抓着手腕,一动不动,他眼帘低垂着,眼底闪过林瑾瑜所不能察觉的伤感。
林瑾瑜清醒的时候几乎不提家里,不提林怀南,也不提妈妈,就好像餐厅那幕从未发生过,家庭、父母都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他生来就是这个样子,也从不为此感到难过。
一个假装无所谓,一个假装不知道,他们就在这样诡异的相互欺骗中过着‘幸福’的日子。
张信礼不戳穿他,因为他对此无能为力。
“……把这个喝了,”他选择结束这个话题:“喝完回家。”
“不要,”林瑾瑜说:“头晕,想躺着……你坐过来。”
张信礼道:“干什么?”
林瑾瑜说:“坐过来,我才……喝。”
“照做吧,”宁晟凯把盐水递给张信礼,说:“总不能强灌,先顺他意让他喝下去,别的再说。”
张信礼过去坐了,林瑾瑜偏过身子,一声不吭自觉躺到他腿上。
“小……”张信礼说:“……梵,这样怎么喝药?”
宁晟凯说:“不是药,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