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1 / 2)

电光石火的瞬间,姬玉泫抱紧乐小义,两人一同跌出巨剑笼罩的范围。

至淮匆忙抽手与来敌对了一掌,轰隆之声炸响,无形的气浪翻卷开来,同时巨剑落地,霎时间天崩地裂,整个浮岛再往下坠了几寸,岛上幸存的乐氏遗族之人纷纷晕了过去。

沙尘弥天,浮岛外的护阵告破,热气宣涌而来,灼热的气息点燃了浮岛上的草木,火势须臾之间向四处蔓延,待浮尘消散,火势也已笼罩了浮岛的半边天。

姬玉泫后背触地,本就重伤的身体再遭重创,一时间动弹不得,几乎完全失去知觉,胸口也像压了一团沉重的巨石,呼吸滞塞而艰难,好一会儿四肢才能正常活动。

乐小义倒在她身侧不远处,似乎被刚才的震击伤到头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青帝骤然现身,至淮与之交手,分.身乏术,即便发现乐小义二人遭遇的变故,也难以及时出手。巨剑另一端,身披黑袍的东离魔君缓步走来,将只剩了半条性命的洛清河捡起来。

姬玉泫心头一叹,青帝是铁了心要抓乐小义,不仅自己亲临红沙之地,还带了涅槃境的东离魔君。

但这一切,都还在预料之中。

她匍匐两步,来到乐小义身边,抓起昏迷中乐小义苍白的手,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小义,活下去。

只有你,才能找到乐氏遗族藏在倾天之剑里的秘密。

她指尖沾了猩红的血,在乐小义眉心画出一道古怪的符印。

随即,她取出乐剑岚相赠的至宝,划开虚空,一掌将乐小义送入传送阵中。

姬玉泫!

东离魔君脸色骤变,再要出手,已然迟了一步,光阵一明一灭,刹那消失,他的手爪只抓到一片虚无。

震怒之下,东离魔君反手便是一掌落在姬玉泫的心口。

姬玉泫倒飞出去,纤弱的身躯嵌进泥墙,肋骨在那一掌之下断了十来根,口中溢出的鲜血将她衣衫前襟浸透,混杂在灼烧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股浓烈的,死亡的气息。

即便如此,她脸上依然带着极寡淡的浅笑。这笑容像在无声嘲笑,笑他走不出她的局。

她的笑容惹恼了东离魔君,其人探手一招,她的身体又不受控制地朝他飞去,被其一把攥住咽喉,冷声质问:你把乐小义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姬玉泫闭口不言,灰青的脸上五官蒙尘,可那一双眼睛仍旧深邃,让人无法看透她的内心。

远处轰鸣之声阵阵传来,至淮与青帝还在交手,胜负难分。

虽然至淮的修为高于青帝,但青帝偷袭占了先手,最初那一掌,令至淮略略受创,将彼此之间的差距拉近,局势便十分微妙。

东离魔君擒着姬玉泫的喉骨,几次欲下杀手,可终究没有实际行动。

姬玉泫疏冷的视线分毫不让地与之对视,即便沦落阶下囚,姿态狼狈,可她一身铮铮傲骨也注定她不会为谁低头。

东离魔君一声冷哼,松手任其噗通一声落地,同时出言讽刺道:不愧是得尊上青眼之人,玄天宫的少宫主。

竟然胆敢算计到他头上。

姬玉泫呛咳两声,喘匀了气,方道一句:魔君过誉。

戏还未到终场,她不能,也不会死。

第610章

乐小义虽然无法动弹,但意识并未完全消失,她听见了远方声声震鸣,也觉察到姬玉泫贴近她耳侧时的吐息。

以及那一声活下去。

她的灵识在识海中挣扎,几次想要挣脱束缚醒过来,却又像被什么压制着,始终无法脱离那片牢笼。

每当她即将醒来,姬玉泫刻在她额前的印记便会悄然亮起,将她的灵识压下去,让她陷入混沌虚空中的身体继续沉睡,可体内鸿蒙剑心又悄然运转,吸纳天地之间灵气的同时,也以极快的速度修复她受损的筋骨。

以她的魂魄之力,根本不足以解除姬玉泫给她设下的封印,身外一切动静化作虚无,轰鸣之声消退,她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无论如何无法睁开眼睛。

时间在她焦急的情绪之中缓慢流逝,她感觉自己已被隔绝于天地之外,没有日升月落,昼夜更迭,也没有春夏交替,时日变迁。

她不知道自己会去往何方,只能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等待时光老去,万物消亡。

如此不知过去多少时间,终于有一天,姬玉泫画在她眉心的符印淡去消失,乐小义从沉睡之中睁眼,白茫茫的天地间,一片空阔,四下无声。

这感觉似曾相识,像极了浮屠宫中雾气弥散,天地空茫的景象,可又不完全一样。

她的身体浮在空中,天与地之间,无限延伸开去。

原以为此地一切虚无,可她心念一动,脚下便出现一方石阶,每往前迈一步,石阶就多一格,一级一级,登天之梯,直上云霄。

乐小义一步一步往上走,走了很久,不见尽头,但除了脚下这条路,茫茫无际的空间之中,什么也没有。

她只能继续攀登天梯,越往上,天地灵气就越丰厚,可距离天空越近,所承受的来自天幕的压力便越大,到得后来,乐小义感觉自己肩上像扛了一座山。

每朝前走一步,这压力都好像要将她的脊梁压弯,连双膝都已发出不堪重负的异响。

她红了眼睛,一个念头蹿升上来,心里有个声音问她,你要不要放弃?

放弃?

乐小义扪心自问,她还有什么可放弃的?

不知道继续坚持有什么意义,更不知道这条路到底有没有尽头,她踏出的每一步,所做的一切努力,除了自我宽慰,还剩下些什么?

她连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都不知道。

无能为力,无所作为。

她只是,想活着从这里出去。

想要对得起姬玉泫的嘱托。

她再踏出一步,双肩猛地向下一沉,体内气机翻涌,几乎破开她的身体,从胸口喧嚣出来。

乐小义撑着双膝大口喘气,待胸口闷痛的窒息感稍稍减缓,又一步迈了出去。

像一整座山当头砸在她身上,她膝盖一软,噗通跪在石阶上,尖锐的棱角磕破她的膝头,血迹浸润石表,一阶又一阶。

不记得自己走了多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

雾茫茫的天地中,一段由下至上延伸的阶梯依然没有尽头,但一道虚影却凭空出现在昏迷的乐小义身边,席地而坐,望着脚下两条色泽鲜艳的血痕,喃喃念道:

四百九十三万六千五百七十二步,合一百六十七个昼夜并三时一刻。

将近半年。

乐小义从踏上石阶的第一步,到彻底昏迷,期间一步未停。

大毅力者,得天地之眷顾。其人说着,伸手撩开乐小义耳侧的发,露出那张清秀精致的脸颊,我乐氏子孙有此后人,不负十万载光阴。

·

乐小义睁开眼,意识浑浑噩噩间,陡然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她翻身坐起,却忽然发现那漫长无尽的石阶消失不见。

她坐在一方石台上,道路向前延伸,约莫百步开外,有一座巨大的石拱门。

门上有字,字形十分古怪,像古体字,可乐小义没能认出它们的意思。

可随即,乐小义瞳孔一缩,视线落于门前一方石碑上,那黑色的碑看着眼熟,她已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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