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他们有仇?轩辕恪同样很小声地问乐小义。
他没漏看乐小义踏进厅中时看向姬玉泫那一眼,联系乐小义和沈浩唇枪舌剑那几句和他们彼此间身份立场,轩辕恪不难想象这几人之间的关系。
轩辕恪肉身重塑之后,得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经过数月苦读,常识性的东西他都有涉猎,但对江湖中事的了解,只有传言中的只言片语。
听得最多的除了大家风云,便是江湖中后起之秀的传说,其中又以姬玉泫和乐小义的话本故事最多,比起乐小义的传奇事迹,有关姬玉泫流传最广的却是她的风流韵事。
当然,也少不了他自己的传言,什么苦追姬玉泫未果,为情而痴,为博美人笑一掷千金。
轩辕恪听到这些,很是啼笑皆非,甚至有些难以想象,他如何就对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子情根深种。
今日一见,这姬玉泫果真如坊间流传的那般绝艳,甚至比传言更美,可他却没有传闻中那名情痴,遂心头好笑,本就是些江湖传说,多有夸大其词之处,不得尽信也。
倒是这位沈浩,刀祖之徒,声名在外,有人说沈浩眼界奇高,普天之下,所欣赏的女子只有玄天宫的姬玉泫一人,而今看这场面,想必这两人该是两情相悦。
正思量着,忽听主座之人点到他的名字:崇郡王府世子殿下,听说前阵子殿下因故受伤,养了好长一段时日,不知如今伤势如何了?
轩辕恪举起面前杯盏,温文有礼地回答道:多谢圣女大人关心,在下伤势无碍。
石月婉脸上的笑容饶有深意,笑问:月婉还以为崇郡王府与剑神宗是对立的关系,不曾想世子殿下竟与乐少宗主私下有所来往,看这样子,二位交情匪浅,真是叫人惊讶。
乐小义握着酒杯的手轻颤了下,随即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姬玉泫。
后者单手撑着脸颊,把玩掌中杯盏,百无聊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对石月婉与轩辕恪的对话并不关心。
被猝然提及与乐小义的交情,轩辕恪愣了下,正想着该如何接话,却听身侧之人主动开口:勉强算是有点不共戴天的交情。
轩辕恪错失良机,便没再应声,只淡淡地斜了乐小义一眼。
与此同时,对面两人也朝乐小义看过来。
乐小义皆不理会。
乐少宗主可真爱说笑。接话之人是把玩着白玉酒杯的姬玉泫,一双桃花眼吊着盈盈浅笑。
这女人最惑人的地方就是她这双眼睛,随便看向谁,那目光都灵动而专注,好似藏着脉脉深情,可事实上,谁也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哪怕距离她最近的人,也难猜到她的心思。
就像此时,她看向不远处的乐小义,似不经意,又颇有深意地问道:既是不共戴天的关系,又何能安然坐在一块儿饮酒呢?
乐小义端起酒盏,嘴角咧开一抹浅笑:若有仇怨便不得共处,那细算起来,除了石姑娘,我与在座诸位,可都是有仇的,怎么,少宫主看在下不顺眼,想在石姑娘的宴上与在下过过招?
石月婉笑起来,出言打圆场:若二位想动手,还请到殿外去,莫把我这殿中的稀世藏品碰坏了。
石姐姐言重了,不过两句玩笑话而已,想必乐少宗主也并未当真。姬玉泫与乐小义对视片刻,率先服软,不再深究先前的问题,转而聊起别的,石姐姐殿中宝贝那么多,妹妹眼馋许久,走时可能顺走一两件?
第565章
少宫主说得是,玩笑而已,石姐姐不必当真。乐小义举着酒杯,为方才出言挑衅之事告罪,当众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轩辕恪觉得,乐小义和姬玉泫果然有仇,而且仇怨还不小,真如外边传的那样势如水火。
若待会儿私宴结束,这两人若到殿外打起来,他要不要帮乐小义呢?想必他如果出手,沈浩必定也不会闲着,到时候恐怕发展成一场乱斗。
石月婉朝乐小义笑笑,后又看向姬玉泫,未立即答应她的请求,反而笑着问道:玄天宫什么宝贝没有,妹妹却偏要打我这殿上几件小玩意儿的主意?
她眉目清婉,声音柔和,仿若潺潺流水,让人听着亲切,连此时调笑的话语亦说得格外温柔。
姬玉泫回以一笑:姐姐这话说的,天下谁人不知石姐姐最喜好收藏珍稀古玩,往高了说有价值连城的上古奇珍,低的也有古往今来名人字画,妹妹欲讨要的东西并非什么奇货可居之物,姐姐断不必那么紧张的。
听你这话,看样子在来之前就打听好了,必然是我这月神教内有的东西。石月婉露出两分感兴趣的神情,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姬玉泫等的便是这一句,她有十成的把握石月婉不会藏私,便坦然开口:妹妹想要姐姐之中所藏,《天罡·剑星》十二卷。
天罡·剑星?
乐小义倒酒的动作稍顿,仔细琢磨着姬玉泫提及的东西,总觉得听着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石月婉闻言,眼底掠过一丝惊讶,随后又作恍然,显然已料想到姬玉泫索要此物的目的。
区区三品图谱,何叫妹妹这般大费周章?石月婉明知故问。
这图谱对姐姐而言无关紧要,可妹妹却大有用处,与其在姐姐藏库之中落灰,不如姐姐忍痛割爱,交由妹妹带走可好?姬玉泫巧笑言兮,任谁也拒绝不了美人这般娇滴滴的请求。
石月婉也不舍得惹美人伤怀,可又不想让姬玉泫这般轻易地达到目的,便笑着说:少宫主应知月婉是个极吝啬的人,若换了他人向我讨要阁中珍藏,我便是留着落灰也不会答应。
可少宫主自与旁人不同,素来听闻玄天宫天玄剑诀玄奥多变,若出自少宫主之手更是迭丽无双,今日少宫主若在宴上舞剑一曲,少宫主所求,月婉无不应允。
她要姬玉泫舞剑。
敢如此光明正大要求玄天宫的少宫主为之舞剑,放眼天下想必也没几个人有这样的胆子。
乐小义扬首看了眼笑意不减的姬玉泫,又瞅了眼神情笃定的石月婉,想到去年年末初雪那日,院中人缥缈若仙的惊世舞姿,心中涩然,不由冷了脸,端起桌上酒盏一饮而尽。
她放下酒杯,转手又去够靠近桌沿的酒壶,旁侧忽然伸来一只手,挡了她一下。
乐小义抬眼望向身侧,惑道:世子殿下何故阻我?
这酒灵韵弄厚,后劲大,喝多了醉人。轩辕恪好心提醒,周遭既都是仇敌,若有不慎就可能被人暗箭所伤,乐小义还如此宽心,已连饮好几盏了,当真大意。
乐小义斜眼,雾蒙蒙的眸子已然有了两分醉态,性子也拗起来,生出股倔强的蛮劲,哼声:撒手。
她要喝酒,天王老子也阻不了。
轩辕恪一怔,还欲再劝,却听对侧不远处的姬玉泫应声:有何不可?
乐小义伸向酒壶的手顿了下,指尖微微蜷起,而后收了回来。
收手时并未注意,手背极快地擦过轩辕恪的掌心。
乐小义低头拿起筷子夹菜,姬玉泫抬手一招,桌旁佩剑自行跃起,落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