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2 / 2)

虽然现在姬玉泫主动提起的也只是迢迢星河中的一尺银辉,却是姬玉泫放下心防,让乐小义了解她的过去,分担她肩上压力的表现。

那伤在哪儿?乐小义问。

姬玉泫抬手按住左侧肩膀,往后压了几分,指尖点在后心向上两寸的位置:那一剑捅进这个位置,在肩后留了一道寸长的疤,可疼了。

乐小义皱着眉小声埋怨:知道疼你还冒险?双眼里有疼惜流淌,夹杂着无法陪伴那时的姬玉泫经历这一切的遗憾。

她对姬玉泫说的那道疤有印象,她曾亲手抚过姬玉泫身上每一道或鲜明或晦暗的伤疤,有多少条疤痕烙印在姬玉泫身上,就有多痛的伤口刻进乐小义心里。

她当然知道姬玉泫为什么要去冒险,如果不是为了活着,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变强,不受迫害,谁不愿意好好享受生活?

那些她未曾参与的日日夜夜,便是耗尽余生,也补不回来,就像那些破碎的棋子和带血的磕损,永远地留在那里。

这不是没事嘛?姬玉泫蓦地抓住乐小义的手,打断乐小义的思绪,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姬玉泫认真地凝视她,两眼深邃,乐小义猛地惊醒,从郁郁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轻嗯了声,回握姬玉泫,小声道:已经没事了。

昨日之日不可留,来日之日尚烦忧,惜念当下,彼此珍重,才不负过往坎坷。

乐小义的声音很软,既轻又柔,轻轻浅浅的一句话,蓦地撞进姬玉泫心口,竟叫她鼻间一酸。

她明白乐小义那句话是对她说的,已经没事了,那些独自苦苦挣扎的日子已经结束了,纵使苦痛还在继续,可她已不再是一个人了。

哪怕她们分隔两地,交汇的真心也不会远离。

有一道不算宽厚的肩膀容她倚靠,容她放肆猖狂,容她痛了就哭,累了就躺,不会拿刀刺她的心窝,逼她一刻不休地朝前走。

乐小义一路小声和姬玉泫说着话,没注意到她们身侧不远处,砚如初脸上不加掩饰的惊讶。

姬玉泫这一天说的话,似乎比过往七年加起来还多,只要乐小义问,她什么都说。

明明昨日来时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姿态,因为今日多了个乐小义,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姬玉泫像一夜之间活过来似的,会朝乐小义撒娇,会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肆无忌惮地使坏。

唯有这个时候,她身上才有那么一点年轻人的朝气和光彩,才会让人恍然意识到,她其实只有二十四岁,是一个明丽又寻常的女人,而不是玄天宫那位机关算尽,运筹帷幄的少宫主。

砚如初轻笑着垂下头,她怎么也忘记了,姬玉泫当初救下她的时候,其实比她大不了几岁。

乐小义趁着砚如初在门外向莫江流二人吩咐事情,她与姬玉泫二人独处于室时,小声问道,昨天夜里我来的时候,屋里突然一声响,是你弄出来的吧?

姬玉泫眼神一飘,抓起两粒花生塞进嘴里,故作不知:你在说什么?什么声响?

乐小义发现了她心虚的小动作,唇角一勾。

恰在此时,门帘掀起,砚如初推着轮椅进屋,姬玉泫眼皮一跳,隐有不好预感,果然,下一瞬,乐小义的声音响起来:砚姑娘,问你个事儿,昨日我与秦姑娘来时,姬姐姐藏哪儿了?

为了不让姬玉泫打岔,乐小义还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姬玉泫的嘴。

砚如初眼盲,自然看不见姬玉泫疯狂挤眉弄眼的样子,闻言笑吟吟地回答:你们来之前她还坐那儿饮酒,听见你的声音吓了一跳,像只老鼠似的蹿到房梁上去了,后来你们走了她下来说话声音都是哑的,估计待梁上的时候一直在哭。

第108章

房梁上?

乐小义万万没想到,下意识抬头瞅了一眼头顶的房梁。

昨夜,姬玉泫就藏在那里,偷偷听她说话,怕被发现所以蜷缩着身子,忍痛低泣也不敢发出声音。

姬姐姐何故要在梁上垂泪?乐小义眼里有笑,心却在疼。

姬玉泫两眼一翻,朝后倚靠在卧榻上,喝一口酒嚼两粒脆花生,一副你们说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拒绝承认现实的表情。

她嘴里嚼着花生米,嚼着嚼着忽然眼珠一转,笑着说:我为什么哭你不知道啊?

乐小义一愣,她还想多看两眼姬玉泫破罐子破摔的娇横模样,怎么突然又如此坦荡,摆出一副要算计人的样子?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乐小义打算看看姬玉泫到底究竟要如何歪曲事实,说出什么样的惊人之语来。

这么近的距离你都没发现我,还问我为什么哭?姬玉泫开始耍赖,一句蛮横无理的质询被她说得掷地有声。

乐小义:若不是姬玉泫的修为高了她好几个大境界,她就要相信真的是自己的问题了。

这哪儿是远近的问题,姬玉泫一个先天高手打定了主意要藏起来,能被乐小义这样一个小小的脉元境武修发现才有鬼了。

她发现一点端倪还是借了远超常人的五感之便,闻到了一点熟悉的味道而已。

从小到大乐小义在讲歪理这一点上就没赢过姬玉泫,无奈之下,她只能举手认输:你说得对。

砚如初没忍住,笑出了声,姬玉泫这个无赖的样子真是见所未见,也太有趣了,她好像知道为什么独独只有乐小义能走进姬玉泫心里了。

私下向乐小义耍一下横也就算了,可现在还有砚如初在,姬玉泫被砚如初这声笑臊红了脸,干咳着清了一下嗓子,强行转开话题找补一点点体面:尽指着说我,你最近怎么样?

乐小义的性子不像姬玉泫那么恶劣,姬玉泫不自在了,她就果断放过先前的话题,顺着姬玉泫的话回答:最近没什么事,等这阵子过了,我可能会离宗历练。

她把自己曾告诉柳清风的打算又向姬玉泫复述一遍,听乐小义说她不想去参加剑气炼体,打算好好调养一下,少出风头,等铸剑大典去过剑山就离宗历练,姬玉泫打断了她:这个剑气炼体你要去。

乐小义一愣,疑惑地看向她。

听话,姐姐不会害你。姬玉泫劝了一句,具体为何,她不能用言语解释给乐小义听。

乐小义眨眨眼,没等来解释,她哦了声,不再细问了,应道:好。姬玉泫说应该去,她就去,在她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姬玉泫正为乐小义的听话感到欣慰,就听乐小义忽然开口:姬姐姐,你看我那么听话,有没有奖励什么的?说这话的时候,姬玉泫好像看见乐小义身后扬起一条左摇右摆的小尾巴。

姬玉泫抓起一粒花生米扔到乐小义的脑门上:你去参加剑气炼体难道好处能落我身上吗?还跟我要奖励?怎么好意思开口?

乐小义皱了皱鼻子,哼道:小气!言罢,她将姬玉泫已经送到嘴边的酒杯抢过来,不能再喝了,你伤都成那个样子,还喝?真以为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不成?

姬玉泫:我怀疑你在打击报复,可我没有证据。

没证据你说什么?乐小义笑嘻嘻,吃你的花生米。

砚如初在旁听这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斗嘴,感觉一整天的疲惫都散了,她招呼了莫江流进屋,吩咐:给少宫主把酒换成热汤。

莫江流应了,转身出去安排。

你什么时候跟她一伙了?姬玉泫瞪圆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砚如初。

砚如初唇角一弯:少宫主误会了,砚某只帮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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