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点头,语气很坚定。
是的,一直如此。
好,陈桦这时候也不敢再把它当作一句戏言了,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谢谢老师。女生冲她点点头,准备离开。
等一下,那个你之后要不要选我做导师?陈桦觉得自己太不要脸了,办公室里别的老师们可是为了争这个学生争破了头,她却不声不响的直接过来拉人了。
作弊,太作弊了!
但是没办法,为了这个同学耍点手段又如何,刘教授那个死胖子不是还从她手里把尹同学那个天才骗走了么!当然,陈桦对自己的学术地位也是相当自信的,否则也不会轻易过来丢这个人。
只是,被递出橄榄枝的女同学看着她,却没说话。场面一时间凝固。陈桦不好意思的轻轻咳嗽了两声,缓解尴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桦甚至开始思考自己要是被拒绝了,要怎么挽尊,却听对方终于开了口。
好。女生嘴角扬了一下,像是恶作剧似的。陈桦陈老师,我也心仪您的研究梯队很久了,其实您也是我研究生导师的首选。
靠!小兔崽子!都心仪了首选了还特么沉默这么久!弄得她小心脏都快紧张死了,生怕这小丫头下她的面子。
陈桦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她也冲着女生微笑,然后慢慢开口:没拉到尹同学,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女生的脸色果然一僵。
哈哈哈,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陈桦一边宽慰的拍拍女生肩膀,一边想着。这两人果然是一山不容二虎,王不见王。
只不过她又想错了,这位同学和她那位尹学姐相处的很好,并没有什么暗流汹涌或是激烈火花。甚至她的这位关门弟子,是她见过的和尹同学来往最密切的人。
甚至后来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尹同学还专程前来见过她一面。
*
对于那件事,陈桦作为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情人,最大的感受就是痛心。
她无法想象她最钟意的小弟子在那几日里究竟都承受了些什么。
那则报道她有看,据说是一位相当知名的记者,在一场采访中突发心脏病过世。她当时没有多想,只是有点惋惜这个可怜的记者,甚至还想着算不算是工伤。
那时候,陈桦还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她学生的母亲。
再见到女生的时候是在拘留所里。女生身形佝偻,眼窝深陷,面色惨白。那样子不像人,简直像个饥饿而死的女鬼,这是陈桦第一次见到这女生如此的狼狈落魄。
阿枕,你还好么?
她不理会警员的阻拦,扑上去母鸡护小鸡似的将女生搂在怀里。对着要上前的刑警们怒目而视。
而女生一声不吭,像只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
门口还站着一个光鲜亮丽的女人,却正指着某个警官的鼻子毫不顾忌形象的破口大骂,半点斯文也无。
她后来才知道,这个女人是她学生的发小,叫做宋熙。
从宋熙嘴里,她模模糊糊的知晓了整件事情的全貌,也听到的她学生的罪名:
侮辱尸体罪。
陈桦乍一开始听到的时候,脑子里只有四个字:怎么可能!
而那个对着整个警局的威胁压力都面无惧色,生生有要一个人要挑你们全部的架势的宋小姐,在知道了她是沈枕的导师之后,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她呜咽着,再没有半点的咄咄逼人。
阿枕她受委屈了。
她哭着说,生气又难过。
事情是这样的。沈枕母亲的案子未通过司法审核,不被作为刑事案件所受理,自然也就无法立案侦查无法解剖。但女生铁了心的认为,她母亲并非死于突发心脏病,而是被人谋杀。
所有人都觉得女生突然经历噩耗,神志不清,患上了妄想症。
却没想到女生竟然做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举动。
她私自解剖了她的母亲。
变态
恶心。
造孽哦!
她有神经病!
这是什么狼心狗肺的畜生!
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变的既厌恶畏惧,却又满含窥视探究。女生被当成彻底的异类,被围观置评。
女生走出解剖室的时候,晕倒在了走廊上,却没有一个人打给医院,反而是有好一群人报警,将人直接送进了拘留所。
但是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女生呈上了完整的证据链,她证实了她的母亲确实是被人杀害的,而且是毒杀。
案件一下子进入到了侦办阶段,警方摸排调查,发现这起案件牵扯了一条黑色的产业链,而犯人是一起恶劣的拐卖未成年、诱女干、强迫妇女卖.淫恶□□件的主谋。
而那名记者,正是因为触及了对方的利益,而惨遭杀害。
侦办人员顺藤摸瓜,打掉的这条隐藏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令人发指的黑色链条,解救了许多无辜的妇女儿童。而那名记者,也终被正名,以英雄之姿。
而原本的罪犯一夜之间成了功臣,女生被无罪释放,但是没人敢说什么恭喜之类的话。
她离开警局的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而她的身形却比风雪更飘摇。
即便女生被无罪释放,人们对她的畏惧只增不减,她所在的分局也以扰乱纪律的处分将她除名。
经此挫折,陈桦以为,女生将从此一蹶不振,她既难过,又是心疼。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女生很快又重新站起来了,但却从此离开了b市。得益于学生时代的努力,她还能做个医生,还能重新拿起手术刀。
只是在那之后,她变得有些沉默,也很少笑了。
*
沈枕从小就立志要成为一名法医,她从来都是个意志无比坚定的人,在她的一生中,只有两个时刻,她迟疑过自己的选择。
一是母亲死的时候,她在想,如果自己不是法医的话,就不会经历那么残忍的时刻了。
她其实要比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恶心。
二是此时,她吻着程之扬颈上的血管,不用看都知道。
她在说谎。
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人是无法在说谎的时候保持绝对镇定的,哪怕面上可以毫无破绽,身体的微小变化却已经出卖了所有。这是测谎仪被发明使用的理论基础。在说谎的时候,人的心跳、脉搏、甚至呼吸频率都会有所改变,而通过颈动脉的跳动和颈部血管的收缩扩张就能识破受试人是否是说谎,是否在做伪证。
而沈枕已经得到了结果。
当然没有,你在瞎想什么。
那就好。
沈枕听到自己这么说。
她起身,帮程之扬拢好了有些凌乱的浴巾,抱起她走出了浴室,放到了床头,然后转身离开。
程之扬:???
喂!阿枕!沈医生!沈枕!你去干什么?程之扬坐在床上揪着床单,很有种被人始乱终弃的感觉。
去洗个澡。沈枕没回头,步子却好像更快了。
程之扬:!!!
好你个沈枕!竟然逗我!程之扬挥着拳头在床上用力捶了两下,却拿已经走掉关门的人毫无办法。
她追出去?那和肉包子打狗、千里送人头有什么区别?她这瘸了吧唧的小身板还能攻的过沈医生?做梦吧!可现在虽然没成为人家身下受,可怎么却有种特别空虚的糟糕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