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默说:哦,什么麻烦?你说,说不定我能上帮忙。
其实也不算大麻烦。林思霁说,不过你一定能帮上忙。
张默微微挑眉:你说。
一个叫吴生的编剧,要起诉我近些年用化名写的剧本,抄袭他的作品。
张默思索下,你的意思是,那位吴生先生,要污蔑你抄袭是吗?
不。林思霁说,在得知消息后,我自己研读了吴生的剧本,他的作品表面看起来与我的截然不同,但作品的内核,以及一些细节,却出奇的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这张默面露几分为难,虽然我相信思霁你肯定不会去做抄袭的时,但如果真如你所说,你的剧本和那位吴生先生的剧本恰巧出现了核心观念上的重合,而他的剧本又先你一步问世那就真的太难处理了,就算法院判处你无罪,舆论也会将你钉死在耻辱柱上那个时候就无法挽回了
嗯,是这样。与张默的忧心忡忡对比,林思霁神色坦然,所以我来找你了,在事情还有挽回余地时。
找我?为什么?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当然。林思霁看着张默,眼神难以捉摸。他最终很轻微地笑下,我来请你,或说请吴生先生,停止正准备进行的诉讼工作,同时停止,联系各大报社、营销号、公关公司,让它们大规模发布林思霁抄袭的谣言。
陈如明发出通话邀请后,几乎下一秒,杨焱的电话就过来了。
他接起。
什么隐情?杨焱开门见山。
陈如明苦笑: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全。
那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就好。
陈如明揉揉太阳穴,知道今天逃不过去了。他只希望,林思霁知道自己告诉杨焱这事后,不要找他算账就好。
他无奈地想着,开口道:七八年前,林思霁忽然跑到我这,让我帮忙
陈如明在那时刚开始从事记者行业,作为独立记者,他与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建立了一个小型工作室,通过接产品推广、小明星公关来获得收入。
那时陈如明刚入行,没什么钱,工作室租在城中村,楼下垃圾车正对窗口,恶臭在狭小的办公室里横冲直撞,好不恶心。
把林思霁带入办公区,陈如明将沙发上的衣服杂志零食扫落地面,摸着脑袋殷切地开口:坐。
他知道林思霁有洁癖,进入这乱得惊人的办公室,对林思霁来说,可能和一头栽入垃圾车无异。
果然,林思霁瞥一眼沙发上不明污渍,本就不好的脸色又难看几分:不了,我站着说吧。
哦,也行。陈明如知趣地没坚持,你要我帮忙,什么忙?
林思霁问:你手上有多少宣传方式。
陈明如细数:两个公众号,三个营销号,豆瓣有七八个水军号不多,挺少的。
够了。林思霁说,我需要你用这些账号发布一系列东西。
什么东西?陈明如说到这,杨焱冷声问,那个采访?
陈明如叹气:是一系列东西,那个采访,是其中一部分。
你要让我用一部分号发黑通稿搞臭一个新人演员的名声,然后再用剩下的号揭露这些都是你干的?陈明如匪夷所思道,你图什么?
林思霁冷静道:作为乙方,你没必要知道甲方的目的。
作为乙方确实。陈明如说,但你这操作太奇怪了,我们要做的话就可能会面临被锤自导自演的风险,说不定还会暴露辛苦搞出来的不同营销号为同一公司所养这件事为了我的同伴和我的利益,我必须问清楚些。
听完陈明如的话,林思霁思索一秒,开口道:抱歉,是我突兀了。如果做这些事真的让你为难的话,我不会麻烦你的。
我没有不帮你的意思。陈明如无奈,朋友多年,你找上门来,只要钱到位了,我能拒绝吗?只是我需要了解更多信息,以便后续操作而已。
这样啊。林思霁低头思索下,说,那好。
我敢说,林思霁给出的目的,是我见过所有甲方里最奇怪的了。他和我说,他得知,有人要发布对你的黑料,这个黑料非常严重,可能会直接让你演艺事业夭折。他没办法阻止那人动手,便只能曲线救国。
他让我针对那人手里的黑料,发出类似、但虚假的谣言来抹黑你,引起网上足够多的舆论关注后,再发表澄清,并揭露一切都是他花钱买的黑通稿这样你就被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当真正要搞你的人出现时,他手中的黑料也会被认为是林思霁心有不甘地又一次造谣失去可信价值
陈明如说着说着,忽然苦笑一声:那小子真的是鬼才,我见过那么多公关策略,第一次见狠到把自己压下去换别人起来的
杨焱在电话另一头默不作声,身体不受控地微抖。
陈明如还在说话:不过,林思霁那么会算,最终还是算错了一点
陈明如听完林思霁的计划后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凭借自己最后的职业素养顽强提出计划中的缺憾:这么做没问题,但万一你要保的,那个叫什么?杨焱的,知道了你的计划,也出来学你自爆怎么办能让你这种人舍弃利益保的人,这点道德和狠劲应该是有的吧。
林思霁轻笑一声。
他不会知道的。
他轻描淡写地开口。
他现在应该,连我的名字都不愿再听见了。
第66章
饭桌一片寂静,包厢里的两人坐在圆桌两头,无一开口。
这种沉默已经维持了十几秒。自林思霁说完上一句话,张默便再无应答。
张默脸色微青,嘴唇抿紧,眼底透出隐隐惊愕。
反观林思霁,他依然唇角带笑,神色轻松自然,仿佛刚才的话语只是普通的请求一般。
包厢门开,服务员端着盘子进来。
瓷器碰撞转盘的轻响打破房内沉寂。
服务员放置好菜品,握住转盘,用力一推。
橙黄靓丽的松鼠鱼慢悠悠晃入张默视线,酸甜的香气将其唤醒。
张默拿起筷子,脸上挂回礼貌的笑容。他从鱼肚上夹一块挺立的鱼肉,开口道:我没理解你的意思但是我会帮忙打听那位吴生先生,让他放弃做出这些行为的。
这家酒楼的松鼠鱼是招牌,思霁你可以尝尝。
松鼠鱼被推到林思霁面前,他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动筷子的意味。一秒记住https://m.vipkanshu.com
不用那么麻烦。林思霁浅笑着,看向张默,联系吴生的事,还是不劳烦你了。毕竟,人要如何做到自己与自己交流呢,你说是吧,吴生先生。
在他的目光下,张默佯装轻松的神情逐渐瓦解。
他放下筷子,低头往盘中吐出鱼刺,再抬眼时,换了神色。
你怎么知道的?
林思霁轻描淡写地说:虽然这么多年一直游离在圈边,但让查个笔名这点面子还是有人愿意给的。
张默并未被他的话语说服:是从傅越语那边查过来的吧。
林思霁笑而不语。
啧。张默皱眉,那家伙还真是灾星一个,从大学时候开始,和他沾上关系就没好事。
我提醒过你。林思霁柔声说,但你还是选择了与他合作。
出于利益。张默神色不动,这个圈子本就如此,道德水准要求低,业务水平要求也低,只对资本情有独钟。为了利益,仇人也能变成合作对象。
林思霁笑:所以你是为了利益,选择了抄袭我的作品吗?
喂。张默表情微变,思霁你不要颠倒黑白啊,刚才还在求我不要告你抄袭,如今却反过来将罪名扣我头上了。
面对他的指责,林思霁不置可否,他避开正面回答,开口道:刚才你也说过,你相信我绝不是抄袭的人。
我是这么觉得过没错。张默一哂,可是清晰的证据摆在我眼前,我不得不艰难地做出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