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魏修永苦笑了一下,一点点珍惜地把自己那点食物吃完。因为要顾着祖母,这些人里,他是瘦得最厉害的。

其实他不用这样的,有这些卫兵在,魏老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饿死。因为他们这些人捏在一起,也不如祖母在二叔心里的位置重要。

他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身为儿子和哥哥,他实在没办法跟爹娘、弟弟抢吃的。

或者饿死了也好,死了他就不用面对更残酷的事了如果二叔不肯妥协,他们这些人肯定是逃不过,被虐-杀在阵前的命运的。

家里出事之前,魏修永从未觉得人性这么复杂,这么让他齿寒。他风度翩翩、会谆谆教育他礼义廉耻的父亲消失了,母亲和弟弟也换了副面孔。他们互相指责谩骂,甚至吵架打架,都是家常便饭。

现在这样,不过是因为吃不饱,没有力气吵罢了。这种微妙的平衡,可能会因为一件小事就被打破,亲情在他们眼里,还没有一碗泔水饭来得重要

第53章力大无穷的哥儿23

雪松在九公子府探听了好几天,才跟踪府里的一位管事找到了关押魏家人的民宅。

找到就好办了,依旧潜伏在长武城的沈福花重金买通了民宅内一个采买的婆子,让她在卫兵的饭菜和饮用水里下了蒙汗药。

魏家人吃的就是卫兵的剩菜剩饭,所以他们无一例外地全都倒下了。

魏修永是吃喝最少的,醒得也最快。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一家七口挤在一辆不大的马车上,三匹马拉着沉甸甸的车厢,疾驰在某条人迹罕至的乡野小道上。

魏修永掀开车帘,马车前后均有四个彪形大汉骑着骏马守护。他们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挎着各种各样的兵器,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魏修永心里闪过各种猜测,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弟弟魏嘉远已经欣喜若狂地扑到了车框上,你们是谁?是不是二叔派你们来救我们的?我们得救了?!

经历了一番折磨,他现在提起二叔的语气,亲昵得好像魏广才是他的亲爹。

李氏也是欣喜若狂,老二还算有良心,他把我们害成这样,好歹还知道派人来救我们!

又迫不及待地追问,有没有吃的?我想吃大肉肘子、烤鸡、还有香酥乳猪皮了

她一边报着菜名,一边死命地咽口水,其余人也听得口齿生津,各自按着咕噜咕噜叫得欢快地肚子,齐齐在脑中幻想着大餐。

黑衣大汉们充耳不闻,马车还片刻不停地疾驰着。

魏陵不耐烦了,大声呵斥道,夫人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我们饿了,赶紧给我们找一间酒楼,我们要吃东西!

魏嘉远提起袖子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甘示弱地下令,还要给我们定一间上好的客栈,我们吃好了要洗漱休息!二叔到底是怎么教你们的?懂不懂规矩,连主子需要什么都不知道,还要我们亲自吩咐吗?

喂,你们聋啦?!魏嘉远大半个身子已经钻出了车厢,皱着眉头,目露鄙夷地望着那群黑衣壮汉,限你们半个时辰之内找到城镇,否则等我见到二叔,我一定要让他严惩你们这群可恶的刁奴!听到没有?

魏陵掀开车帘,二话不说抬手扇向车辕上的赶车人,主子跟你说话,你这个刁奴听到没有

话未说话,他已经被人钳住了手腕。魏陵正待破口大骂,抬头对上赶车人凶悍的目光,肩膀瑟缩了一下,识趣地闭上了嘴。

原来赶车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脸上一道疤痕从脸颊直穿下颚,看起来比骑马的几个还要厉害。他在魏家女眷的尖叫声中粗暴地将魏陵扔回了车厢里,满脸不屑地撇嘴道,谁说老子是魏广派来的?

魏嘉远抖着嗓子,你们若不是二叔派来的,为何要救我们?

这你们就不用管了。络腮胡子懒得解释,我们兄弟只负责把你们送到地方,你们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好。谁若是敢闹事逃跑,老子就打断他的腿,说到做到!

魏老夫人被魏修永扶着坐了起来,靠在厢壁上,闻言撩起了眼皮,你也不用吓我们,我儿魏广是魏家军首领,至南一带都被他占领了。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所求不过图财。只要你肯送我们去至南城,想要多少银钱我们可以商量

络腮胡子啐了一口,老太婆,你们以为老子兄弟是什么人,给点银子就可以收买的贼匪?我们家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他妈再敢多嘴多舌,信不信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魏老夫人见他表情不似作伪,面色变了变,不敢吭声了。连魏老夫人搬出魏广都不起作用,众人这才知道怕了。特别是络腮胡子这般凶恶,他们只道自己刚出狼窝,又入了虎穴了!

魏家众人一改方才的嚣张,安安静静地缩回了车厢里,什么要求也不敢再提了。

只是没过一会儿,他们就被马车颠得恶心反胃起来。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昏迷着,就不用受这颠簸之苦了。也幸好他们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就是想吐也吐不出来,不至于弄得到处都是。

被络腮胡子赶下马车的时候,魏陵等人面色青白如鬼,双腿抖抖索索的,差点站立不稳。

魏老夫人有魏修永照看,又因为前段时间的折腾,此刻倒是挺硬朗的。被魏修永搀扶下车之后,竟然还能自己走动。

魏陵的两个妾侍对视一眼,各自理了理凌乱的鬓发,又用里衣擦了擦手脸上的脏污,扭扭捏捏地蹭到了络腮胡子等人面前,故技重施。

谁知道络腮胡子和他的兄弟不但不理会她们的搔首弄姿,还把她们俩警告了一遍。说她们俩不安分的话,就把两人送到乞丐窝里,任那些乞丐随意糟蹋。

两个妾侍吓得脸都白了,惊慌失措地躲到了众人身后。

络腮胡子见状满意了,从马腹下的袋子里取出一个包裹,丢到众人面前,一人一个,不准多吃多占。

魏嘉远眼疾手快捡起来,发现里面是一个个拳头大的粗粮馒头,正想一手一个,就听到了络腮胡子的警告

爹娘、祖母、哥哥,吃馒头

魏嘉远也是个乖觉的,虽然已经把家人都得罪个遍了,还是抓住机会卖了一个好。

轮到那两个妾侍的时候,他差点不想给,可是抬眼瞄瞄络腮胡子,还是乖乖递了过去。又把装着干满头的包裹重新包好,依依不舍地递还给了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让旁边的汉子接过包裹,又指了指东南边,那边有条小河,你们想喝水方便都去那头解决。不过我有言在先,等会儿上了马车谁他妈再要方便,就自己尿在裤子里,老子才不会停车等你。

众人早就渴得喉咙冒烟了,在络腮胡子和他那群同伴的监视下喝了水,又去旁边树林里上了厕所。或许是被卫兵揍怕了,他们没一个逃跑的,甚至怕络腮胡子他们催促,连在河边稍稍洗漱一下都不敢,解决完了生理需求就回到了马车旁边。

络腮胡子对此很满意,接下来几天,他也没有故意折腾他们,反正就是一日三餐发三个馒头,吃饱喝足就赶路。

魏家人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面色竟然恢复了不少,虽然还是比不上出事之前的模样,至少像个普通人了。

魏修永很敏锐,发现他们这一路走来,不仅很少遇上城镇,后来连农户的院子都不怎么能看见了。

来到一个破旧县城的时候,络腮胡子卖了马车,又让他们相互挤了挤,骑马赶了两天的路。

后来连马都走不了了,他们又在镇上寄存了马,一行徒步往深山里走。

魏修永本想在镇上偷偷找个路人问问,打听打听他们现在在哪里。可惜络腮胡子的人看管得严,并且他还惊骇地发现,络腮胡子的手下跟人交流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很难听懂的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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