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顺口。司以钧说。

接着,根本没再征求顾言湛的意见,司以钧就一叠声地开始叫猫的名字了。

顾小司,顾小司?

顾小司哪儿知道他叫的是自己,它光顾着和逗猫棒斗智斗勇呢。它一边蹦跶一边喵喵乱叫,听起来就像这一人一猫一唱一和呢似的。

顾言湛在旁边趴在沙发靠背上看得有点无语,但是心情又莫名其妙地轻松又晴朗,引得他嘴角上翘。

坐了一会儿,顾言湛看时间也很晚了。他站起身来,四处看了一圈,看没有没收拾好的东西了,就想告辞回家。

挺晚的了,我差不多也该回家了。顾言湛说。等到下周末我再来。

司以钧抬头看过来,过了一会儿才说话。

他不太想让对方走,可是又说不出挽留的话。

你怎么回?他问道。

顾言湛拿出手机:我给家里司机打电话吧,过上半个小时他应该就能到了。

司以钧噢了一声,点了点头,重新垂下眼去。

把眼睛里失望的神色都藏了起来。

就在这时,窗户外头亮了亮。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和清晰的闪电声响了起来。

顾言湛有些担心。今天本来就下大雨,已经是暴雨蓝色预警了。要是再碰上雷电天气,路上就有些危险了。

他拉开窗帘。窗户外头果然电闪雷鸣。天空本来就是暗红色的,这会儿半边天都被雷电照亮了。

这什么天气啊。顾言湛在心里嘀咕。

就在这时,他身后忽然响起了司以钧的声音。

窗帘。他说。拉上。

他声音忽然变得非常冰冷,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顾言湛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他。

司以钧还坐在餐厅的地上,但是表情变了。

明亮的灯光下,他脸色有点发白,嘴唇也紧抿着。他两腮收紧,看起来应该是咬着牙,整个人的表情有种应激反应似的紧张和恐惧。

逗猫棒被他放在地上。顾小司没玩够,正用爪子扒拉,但他也没回应,只紧紧盯着房间里某处虚空。

司以钧?顾言湛连忙拉上窗帘。你怎么了?

但今天的闪电有些严重,就算拉上了窗帘,也时不时有亮银色的光漏进来。

而雷电的声音,也一声接着一声,回荡在空荡的房子里。

顾言湛忽然感觉有点冷。

明明房子里光明温暖,但司以钧坐在地上,表情僵硬地停在原地,甚至肩膀下意识地瑟缩,小动作里表现出一种本能的防御姿态。

让顾言湛都感觉自己身处在黑暗之中。

我没事。司以钧声音平静,但没什么感情。

他的尾音里有抑制不住的颤抖,虽然微不可闻,但是被顾言湛捕捉到了。

你是不是身体有点不舒服?顾言湛说着,走了过去。

司以钧害怕打雷,他看出来了,但是他没有说出口。

接着,他在司以钧的面前蹲下,伸手碰了碰他。

司以钧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接着回过神来似的,看向了顾言湛。

顾言湛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冰凉的一片,把顾言湛都冻得一哆嗦。

我没事。司以钧错开了目光,没看他,嘴唇有些白,说道。你不是要回家么?怎么还不给司机打电话。

我顾言湛一愣。

接着,司以钧皱了皱眉。他不耐烦似的把顾言湛的手机拿过来。正好他屏幕上现在就是小吴的手机号,司以钧在上头一点,就将电话拨了出去。

赶紧让他过来。这么晚了,快点回去,我要睡觉了。司以钧说。

他语速很快,语气也冷,带着一种粉饰太平的凶狠。

但是他这会儿的模样却又可怜得很,像只被丢在野外的、受着伤的小狼犬。

顾言湛看到,面前坐着的根本就是一只刺猬。有个什么东西碰疼了他,他就蜷缩起来,将坚硬的刺竖了起来,将其他人都挡在了外头。

但是碰疼他的利刃,被他用身体裹起来了。

电话没响两声,小吴就接了起来:喂少爷?您要回家了吗?您现在在哪儿,我去接您?

顾言湛拿过手机,看了司以钧一眼。

他明明害怕打雷,怕得整个人都有些不正常,可他还是嘴硬着不说。

司以钧对上了他的眼神,却躲开了。

接着,顾言湛坚定而清晰地说:吴哥,您今天不用来接我了。您跟我妈说一声,就说我在司以钧家,雨太大了,我就在这儿过夜了。

司以钧抬头看向他,目光有些愣。

那边小吴答应了下来,顾言湛和他道谢,挂了电话。

接着,他直视着司以钧,目光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骗得过我吗,司以钧?顾言湛说着,抬手覆在了司以钧撑着地的手背上。那手背都冰冰凉凉的,手指还在神经性地微微颤抖。

我骗你什么了,你烦不烦?司以钧咬着牙,声音却没什么底气。

没骗我什么。顾言湛说。但是今天雨太大了,我回家不安全,在你家借宿一晚,你就说让不让吧?

司以钧抿嘴看着他,一时间没说话。

不让也没用了,没人来接我。顾言湛的语气是从没有过的强势。他手一收,纤长漂亮的手将司以钧冰凉的手握住了。

他没说半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强迫司以钧告诉他缘由。

但他却用动作和行为告诉他,自己一定会陪着他。

司以钧紧紧盯着他,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住就住呗,我还能赶你出去?语气里还带着两分凶。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会儿是什么感觉。

他条件反射下冷得发疼的心窝,被一只温暖柔和的手裹住了。它平静而轻软,却坚定地将温度渡过来。

十年多了,这是第一次。

十一年之前,也是这么个雨天。梁舜华冲到了他家里。他那会儿六岁,梁舜华当着他的面,让几个保镖架住他妈董茵,将她扇得双颊红肿,披头散发。

六岁的司以钧哭得声嘶力竭,被保镖捂住了嘴。

他眼里的梁舜华像个魔鬼似的,打了他妈妈,又走到了他的面前。

还生了这么个小孽种。她环顾了一圈,让人将家里贴的司以钧的奖状和小红花都撕了。

接着,她冷笑着蹲下,直视着司以钧的眼睛:小孩儿,你别怪阿姨,阿姨也是被你妈妈和爸爸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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