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冷,徐蓉缩缩脖子,师弟,你不冷啊?
李月驰说,我有点晕车。
将近七点半,两辆面包车在汉大南门停下。学生们一一下车,田小沁下车时,手里拎着唐教授的单反相机。
小沁啊,你把照片导出来,存到我给你的u盘里。唐教授伸个懒腰,吩咐道。
好的,老师
不着急弄这个,大家都辛苦了,好好休息几天。
老师,您也好好休息啊!徐蓉凑过去说。
我?我的身体素质可比你们强多了,爬山的时候我还没累呢,你们先喘起来了!
研三的男生笑嘻嘻道:那是,那是,您龙*虎猛。
等他们寒暄够了,做一番告别,众人才四散而去。此时已经七点四十六分,唐蘅发了两条短信,一条说在宿舍楼下等你啊,一条说你们怎么还没到。
李月驰回了句马上,对田小沁说:走吧?
田小沁没应声,神情非常恍惚。
李月驰打量她的脸:你没事吧?
我田小沁垂下脑袋,声音很小,我觉得唐老师有点奇怪。
为什么?李月驰知道,那些师兄师姐一直觉得唐老师偏心田小沁。
可能也是我想多了?田小沁拽了拽背包的带子,回来路上我俩不是挨着坐吗,他他非要给我看他拍的照片,看着看着就搂了我的腰。
李月驰沉默两秒,问:他故意的?
我不知道,可能是无意的吧?我觉得唐老师应该不是那种人,田小沁顿了一下,你看,鲍磊骚扰我的时候,他就把鲍磊踢出去了。
不待李月驰开口,她又自顾自地摇头道:应该是我想多了,你别告诉别人啊。
嗯。
咱们快走吧,田小沁说,安芸他们等着呢。
差四分钟八点,唐蘅接到蒋亚的电话。地铁里挤得水泄不通,还好唐蘅抢占了一个角落,李月驰站在他身旁,手扶栏杆,用胳膊把他和其他乘客隔开来。
大哥!蒋亚那边非常安静,你们他妈的人呢!
在路上了。
怎么这么慢啊!菜都上齐了!
你饿了就先吃点。
那多不好意思,嘿嘿。
挂了。
哎你们快点!
他们原本打算吃完饭再去江滩看烟花,然而李月驰和田小沁回得迟,肯定赶不上晚饭了。蒋亚便提议到江滩再吃,他说他知道一家江景饭店,可以边吃饭边看烟花秀。
得了吧,安芸说,都这会儿了肯定没位置。
蒋亚趾高气昂道:那饭店老板是我爸哥们的哥们。
结果还真给他订到了位置,江景包间,甚至有个小小的阳台。
唐蘅把手机揣回兜里,悄悄打量李月驰的侧脸。几天不见,他觉得李月驰的脸颊瘦了一点,也许因为下乡太辛苦。四周都是人,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李月驰。
从刚才见面到现在,连一个拥抱的机会都没有。
李月驰略微偏头,对上唐蘅的目光。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挑着眉毛笑了一下,好像在说,你怎么又偷看我?
唐蘅也笑了一下,心想反正也被发现了,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地铁行驶到江汉路站,几乎所有人都下车了。其实这是唐蘅第一次到江滩跨年以前跨年的时候,他要么和蒋亚安芸在酒吧演出,要么窝在家里睡觉,他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
操,唐蘅听见安芸的低骂,太夸张了吧。
从来没见过地铁站有这么多人放眼望去都是年轻人,穿着各色的棉袄大衣,密密麻麻地涌向出口。安芸抬手揽住田小沁的肩膀:小沁你跟紧我啊。
唐蘅腹诽,老安倒是很会趁人之危。可惜他和李月驰就不能这样,虽然人群挤成黑压压的一片,但两个男生搂在一起,还是太奇怪了。
李月驰忽然说:唐蘅。声音低低的。
嗯?唐蘅第一反应是,他不会也要搂我吧?整个人倏然紧张起来。
李月驰抓起唐蘅的右手,插进他自己的口袋。
口袋里放了一串钥匙,凉冰冰的。地铁站里的人像下饺子似的一个挨着一个,所以大概没人会在意他们垂下的手。唐蘅在李月驰的口袋里轻轻抚摸,指尖触到的第一枚钥匙是他宿舍的钥匙,黄铜色,很旧了;第二枚钥匙是他们出租屋的钥匙,夏天时配的;第三枚钥匙是唐蘅的自行车锁的钥匙,细而长。
唐蘅轻声问:这几天怎么样,顺利吗?
挺顺利的。
想我了吗?
李月驰点头,隔着薄薄的衣兜,在唐蘅手上捏了一下,像是在说别闹。
等他们到达饭店的时候,烟花秀当然已经开始了。出乎唐蘅意料的是,林浪也在。
小唐!林浪很热情地拍拍唐蘅的肩膀。
好久不见。唐蘅说。
对啊,这不年底了嘛,真的忙死个人!
唐蘅想说既然很忙那你为什么会来,知道这话不客气,便憋着没有说。蒋亚长手一挥,招呼道:赶紧开吃吧咱们,饿死我了。
哎,是,林浪坐在他身边,我跟着艺人吃一个月鸡胸肉了。
这么惨?
那没办法呀,林浪说,总不能人家吃鸡胸肉,我在旁边吃水煮鱼。
那林姐你多吃点!这个,他家清蒸武昌鱼一绝。
好的好的,林浪笑道,你们多吃点,还长身体呢,我是老胳膊老腿啦。
大家的确都饿了,吃得风卷残云。过了一会儿,唐蘅起身说:我去打个电话。
出了包间,唐蘅问门口的服务员:在哪结账?
对方微微一笑:您这桌已经结过了。
谁结的?他们聚餐时向来没有抢着结账的习惯。
那位女士,就是穿灰色大衣的那位。
唐蘅说:我知道了。
一行人走出饭店,林浪披上大衣,对他们微笑着说:我先回酒店啦,你们玩。
蒋亚啊了一声:林姐你不和我们一起跨年?
还有点工作没做完,林浪走向安芸,小安,让我记一下你的电话号码吧?
安芸便把号码报给她,林浪攥着手机冲众人挥了挥手:回见喽。
林浪走了,蒋亚点起支烟:刚才憋死我了。
安芸瞪着他:你难道她得三十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