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他们晚上闹到一点多钟,瞿飞把人背起来就往宿舍走。

第二天一早,律风走进工地食堂,就见瞿飞捏着馒头没精打采吃早饭。

而易兴邦仍是穿得端端正正的工作服,手边放着安全帽。

他慢条斯理地喝粥,见了律风还笑着打招呼,一点儿昨晚的失态、抱着酒瓶干嚎的样子都没有,甚至瞿飞比他更像那个宿醉得哭嚎的人。

易兴邦好像真的不记得自己边喝酒边哭诉桥没了的事情,还认真跟律风讨论,今天天气不错,据说没大风,跨海大桥改设计图后的工程一定能够顺利。

但是律风记得

他说,那是中国自己的桥。

菲律宾的纷飞战火,透过新闻联播都能感受到残酷与无情。

从瀑帕大桥所在的地区开始的进攻,居然顺着平坦通途,借由先进的军备,突破了菲军防线。

势如破竹的战事,好像一场近在咫尺的权利交割。

律风天天看新闻,连陌生国度总统、军方各类人士的名字都听耳熟了,却始终猜不到这场战事的结局。

如果菲律宾像中国一样血性,那么菲方绝对不会轻易饶过这群恐怖组织。

如果菲律宾像中国一样强大,那么这场战役更不可能拖拖拉拉让人笑话。

他皱着眉点开中国新闻网的前线报道,还没仔细端详内容,就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殷以乔站在酒店卧房门前,笑着看他。

你在看什么,这么投入?

菲律宾。律风将笔记本电脑挪过去一点儿,殷以乔走进来就能见到屏幕上陌生的前线新闻。

瀑帕大桥成为了恐怖组织的根据地,能够成为中菲国际通道的桥梁,地理位置必定四通八达,反而成为了抢夺者的优势。

这群家伙像是知道中国建造的桥梁足够稳固,能够抵抗台风、枪炮似的,直接从这座桥梁开始,往菲方政府腹地冲锋。

殷以乔坐在床边,轻声问道:还在想这些桥?

嗯。律风点开另外的新闻,早在十年前,就有关于中菲国际通道的报道,我们建设这座瀑帕大桥的同事回来了,前几天跟他聊了聊。这桥对菲律宾重要,但是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

中国人的脚步遍布全球,为了保卫疆土、为了更好的生活,总有许多人必须得背井离乡,踏上他国领地。

他们一边走路,一边修路,在陌生的河流上架设起无数桥梁。

好像一群自带干粮柴火的开拓者,走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也让后来者有大树乘凉。

战争时候修军用桥,和平年代修铁路桥。

律风能从尚未打通的中菲国际通道,讲述到已经运行多年的中欧班列,甚至远在贫困落后的朝鲜、越南,也有中国抗战时候留下的桥梁痕迹。

殷以乔安静听着,心中忽然警觉。

他皱眉说道:就算战争平息了,你也不要去菲律宾。

律风诧异看他,我去菲律宾做什么!

酒店灯光温柔,律风的表情不是作假。

殷以乔勾起无奈笑意,我看你惋惜的样子,有点惶恐。

他很少会用惶恐这样的词,可这个词精准形容出了他的心情。

好像律风被前辈们外出援助贫困地区、抗美援朝似的大无畏国际主义精神感动,恨不得自己也和他们一样,走出国门。

殷以乔说得直接,我怕你一腔热血,响应国家号召,跑去菲律宾造桥。

我才没有。律风随手关掉了菲律宾的新闻,只是同事回来说了很多关于那座桥的事情,我有些感慨罢了。

他视线扫过殷以乔,低声感叹道:因为,那是我们的桥。

真正被中国需要的桥梁,哪怕建设在菲律宾的大地上,也有无数心怀赤诚的中国人,想要守护它。

瞿飞最终没能带着小学妹去听《逍遥游》。

他带的小学弟。

律风特地跟佐特尔说明了易兴邦从菲律宾回来,惹得这位想去菲律宾演奏大自然而不能的弟弟无比开心。

他不仅给瞿飞和易兴邦留了最好的位置,还兴高采烈要了瞿飞电话。

然后,律风一觉睡醒,发现了凌晨三点的消息。

佐特尔发来了一张合影照片。

易兴邦穿着简单的衬衫西服,在简陋烧烤摊塑料凳里坐得端端正正。

瞿飞则是倒在椅子里,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唯独占据镜头的佐特尔开开心心,伸手比耶。

佐特尔:风哥!飞哥和易哥真有意思!

佐特尔:就是飞哥喝酒不太行!

律风:

这群人,到底喝了多少酒,才把瞿飞这么一个酒缸子给灌醉的?!

事实证明,佐特尔的《逍遥游》充满了治愈的效果,能够引发年轻人的共鸣。

他们千里迢迢去往目的地,听完音乐会、吃完烧烤喝完啤酒回来,又是两条好汉。

跨海大桥的工程多了一个熟练工,至少改图的测算工作轻松不少。

长达四十多公里的跨海大桥,在波涛汹涌海域上不断延展,距离桥梁对接人工岛的计划越来越近。

律风也早出晚归,越来越忙。

突然有一天,律风拖出了久违的大行李箱,往里面整理衣物,还把笔记本电脑放了进去。

殷以乔若有所感,问道:这次要在海上待多久?

律风将行李箱一合,可能一两个月。

不过是估算的时间,比殷以乔预想的超出太多。

这么久?

律风眼睛里光芒闪烁,抑制不住心中兴奋。

不久!他笑道,因为跨海大桥要对接人工岛了。

第63章

跨海大桥能从立安港成功对接人工岛,预示着南海隧道桥梁段建设进入尾声。

翁承先带领团队,全员入驻长浪人工岛建设工地,规划后续桥梁与人工岛对接工作。

即使律风不习惯人工岛夜晚的风浪声,早上起来也精神奕奕。

没有比达成目标更有干劲的事情,他遥遥看到跨海大桥延展过来的身躯,还有海面上等候对接的大型吊塔,激动得无以复加。

对接要稳、焊接要快、角度要准。

简单的桥梁吊装要求,换在了至关重要的桥岛连接工程上,变得格外复杂。

因为,跨海大桥落位在长浪人工岛的烽火台桥塔,重量远超任何一座桥基,他们却要将这过千吨的桥塔,悬吊于南海之上,一点一点地转动落位,实现桥面、桥塔、人工岛三点一线的对接。

在正式工作开始前,律风跟随着队伍,开了无数次会议。

最近的海风情况难以估测,吊装开始必须严格监控转动角度和水平,尽快完成焊接。

吊塔的角度还要再调,注意好防风屏障的方向,千斤顶调整桥塔拉力的应急预案必须做好,确保对接一次成功。

海事、救援队伍记得提前联系好,以免施工过程中出现渔船误入施工区的意外还有,做好桥塔翻倒,进行事故抢救的应急准备。

翁承先沉稳的声音,回荡在室内,每一句都敲打在律风的心上。

桥塔的烽火台造型,是律风设计的。

它与铁灰色尖锐刀戟遥相呼应,既有六方三角户牖似的古朴,又有中华绵延不绝的历史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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