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管家的声音打断了宁绥的思绪,他躬身示意:请。
宁绥收了自己所有的心思,没有关灵眼,直径踏了进去。
他还未见到人,就听见轻柔婉转的女声自屏风后头响起:可是我昨日请了蔡公子入府热你不快了?今儿早早便离了席。我同你说过我毕竟是戏子,总不能打了这些老主顾的脸。他们哪个不知晓我卖艺不卖身,不过是同我说一说戏罢了。
只见那玉素姑娘卸了妆,却还是穿着一袭戏服缓缓走出:你这般容易吃味,那我岂不是日后连五伯、班主都见不得了?那只怕我日后只能做你那笼中的金丝啊!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疼痛生生止住。
因为宁绥手里的提线被他甩出手,虽只有一根,但这一根却牢牢地穿透了玉素姑娘的肩膀,将玉素姑娘钉在了墙面上。
宁绥半阖着眼眸冷冷瞧着她浑身的黑气还有同黑气交织的怨煞
他在不久前见过这幅场景。
源于周鹤身上。
只是玉素身上的不一样。
周鹤的完全就看不见周鹤人,只能瞧见黑气和怨煞,但玉素身上的黑气和那些怨煞都是围绕着玉素转悠。
但无论一不一样都无所谓了。
反正就宁绥的经验来看,他杀了玉素就等同于杀了魅,这个幻境便结束了。
虽说他并不知晓为何一开始瞧玉素,玉素身上只有淡淡的黑气,这个时候瞧她又完全不一样。
可宁绥压根不在意。
宁、宁公子只听玉素虚弱开口:你这是作甚?
她捂着自己的伤口,手指挨着宁绥的提线,面色苍白,伤口处的鲜血更是不住的流着。
但宁绥能瞧见两幅场景。
在这令人怜惜的景象背后,是玉素空洞的双眼和被他刺穿了却没有一滴血流下来的肩膀。
这两幅景象时不时的闪现交替,宁绥却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毫不犹豫的再次甩出几根提线。
于此同时他其他的线也是朝他身边的木制家具飞出,欲要削几块木头出来现做木偶。
然而他面前的景象却是微微一扭曲。
随后玉素便消失在了他面前,就连那些木制家具都全部失踪。
宁绥不为所动,手腕一转,便要去削门。
奈何他周遭的场景再度一变,他竟硬生生的被送回了周鹤面前,手中的线直冲周鹤而去。
正在给陈寡洗脑的周鹤微微偏头,还不等宁绥先收线,他便抬了手。
他随意一抓,就将宁绥的线抓在手里,宁绥也收了自己的灵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陈寡:?宁哥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宁绥没理他,只收了收自己的手,周鹤却没放手。
他深知自己的线有多么的锋利,没敢用力,只任由周鹤垂眸替他收线,他也跟着往前走。
周鹤:出息了,今儿朝我甩了两次线了。
他话是这样说的,语气却带着笑:这么想弑师?
宁绥走到他跟前站定,周鹤便将手里的线团放到了他手心里。
宁绥缩紧了自己的手,随后垂眸将那些线抽出来随意缠在自己手上。
周鹤看着动了动唇,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一遍。
这是宁绥同周鹤的常态,故而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
可一旁的陈寡再度疯了。
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来看,方才宁绥朝着周鹤走去的动作实在是太乖了。
乖到陈寡傻了好一阵才后知后觉周鹤方才说了什么:弑师?
他痴呆的看着周鹤:鹤哥你是?
周鹤偏头看他:唔,我没同你说吗?
他语气淡定:我是他师父。
宁绥没反驳,也没什么别的反应。
陈寡下意识去看周鹤的手。
周鹤的手生的也很漂亮,又大又修长,分明的骨节结实有力,是那种瞧一眼就让人觉得安心的。
可你手上没有线。
周鹤随口道:因为我主修并非偶术。
陈寡看向周鹤的视线就瞬间变得复杂了。
他先前一直不明白,宁绥甩线甩的这么好,无论是力度还是距离都控制的那么好,他甚至还会开灵眼那么为什么他不会做木偶?
他一开始还想过会不会是宁绥在做木偶这方面没有什么天赋,还想着要不哪天策了宁绥来学符术,反正符术也要甩符纸的。
但现在陈寡明白了。
宁绥为什么不会做木偶?
因为他的师父不是主修偶术的。
是他师父耽误他了!
两人并未察觉陈寡的小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周鹤只问宁绥:你同它动手了,它还把你赶出来了?
第6章三岁
宁绥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
周鹤扫了眼四周,略过了再次受到震撼的陈寡:先前便同你说过了,不是所有魅都可以靠你那套方法暴.力消除的,你那法子确实不错,但魅也并非全无灵智。
他话是这样说的,却没有说教的意思,反而带着几分玩笑和看好戏:你瞧,你这不遇上了?
宁绥抬眸看他,眼里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没答话,只抬了抬手,手上的提线瞬间飞出去削断一棵树,随后数不清的线裹住了那棵两人宽的树木。
周鹤瞧见他的动作:那魅还会阻止你碰木头?那这灵智怕是不一般啊。
他抬手捻了捻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但它没有将你逐出戏院,说明这幻境的场景便只有这般大小,就我这两日所了解的这魅十有八/九同那位玉素姑娘有关。
宁绥没答话,手里的提线还在随着他微抬又落下的手指一收一放。
他像是在专心做别的,压根就没有听周鹤说话,但周鹤晓得他在听:你自个儿试试?
宁绥冷淡的点了下下巴。
周鹤看着他的表情就能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头疼的叹了口气,到底因为陈寡还在旁侧,他没多说什么,只问了句:你还记着我以前同你说过什么吗?
宁绥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但他仍旧没有说话,甚至垂下了自己的眸子。
他的眼皮微微耷拉下来,又是那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但他脑海里却是不住的放起了回忆。
他还记着那天的情形,即便已经过了漫长的岁月。
宁绥是三岁的时候被送到无归山的。
他在无归山待了半年,什么也没学、什么也没做,但他就是有把无归弄得又头疼又好气的本事。
连着半年,无归终于在某个晚上弄明白了这小崽子究竟为何能坐在他的鱼池旁一坐就是大半年一动不动。
聊聊吧?无归叹气:我也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心软收你为徒
这个在外界评价永远是脾气好、性格好、温柔可靠的道长随意的坐在了他身侧,说出来的话更不像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能说出来的:你才三岁你就想弄死自己?挺狠的啊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