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就走到老房子附近，发现从外边就有围栏围住，进进出出的人很少，裴明瞻：这边是有打算做成一个传统建筑区，已经在规划，到时候这边的老房子都会被划进去。

挺好的。赵曜走在路上，隐约能想起一丁半点的事，指着不远处颇为老旧的戏台，旁边有棵百年大榕树十分显眼，我好像记得这个地方，以前我外婆好像很喜欢来这里看戏。

嗯，我记得她还喜欢带你一起过来。裴明瞻带着他顺着旁边的小道往下走，一个破旧的篮球场展露在两人面前，里边还有几个小孩正在争相追逐，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以前你就站在铁丝网外看着我们打球。

这边是裴明瞻第一次见赵曜的地方，老球场以及生锈的铁丝围栏，旁边还有好几个石椅，供着其他人休息用。裴明瞻对这个地方印象特别深刻，赵曜以前就小小个，站在围栏外边盯着他们看，那时候小小一个孩子，穿着可爱，一点也不像是这边的孩子。

这边。

篮球场外不远处就是好些宅院分立的老房子，裴明瞻带着小孩到郑家的宅院前，里边还有负责看管的老人家，见到有陌生人过来便走过来看情况，一听说是郑家那边来人，打过电话确认后就放两人进去。

看着熟悉的院子，赵曜发现这里很多摆设都能在他看过的照片里找到，明明没有太深的印象，却有种恍然隔世的的感觉。走在前边的老人家给他介绍这边的情况，带着他走去以前的住所，他住的房间并不大，但布置十分温馨。

上辈子他没跟郑家接触，也没跟裴明瞻有这么些交往，这郑家老宅这边也不会过来。赵曜一直觉得自己上辈子的人生简直是一团糟，在外人眼里他是个事业有成且手腕果决的人，不缺钱不缺势，放在任何财经报道上都要夸几句他人生赢家。

但其实并没有外人看得那么好，事业有成的背后是十来年的辛苦付出，最后落得一身病痛且重病身亡。赵家一个个避他如蛇蝎，自幼母亲离世，与郑家关系疏远，没有人亲近，身边皆是算计利用。所以他从来没想到过，在幼时只住过一段时间的小小卧室里，看到长辈的细腻的布置，也看到他从未细想的另一面童年。

桌面上摆着他跟外公外婆的合照，还有些陈旧的蜡笔。

赵曜稍稍拿起相框，有些意外道：其实我不太记得了，对他们的印象也不太深，但他们很爱我。

那是当然了，小时候的你很讨人喜欢。裴明瞻扫视了房间里的摆设，继续道：人小小一个，他们都很爱抱着你到处炫耀。

嗯。

赵曜放下相框，对于童年的记忆，他只记得黑压压的暴雨天晚上，母亲被病魔夺去了生命，赵家乱成一团，赵家老宅里变成空荡荡的一片，没有人特意赶回家还给他做饭，也没有温柔细心的教导，一切都是灰暗的。

可若是再往前看些，他曾经有爱他疼爱的外公外婆，也有默默关注他的舅舅舅妈，也有还是小屁孩的裴明瞻。但是这些事情他上辈子从来没回过头去看，如果小时候他没留在赵家而是随舅舅舅妈回到郑家，上辈子或许就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这个小风筝还在。裴明瞻把墙上装饰的风筝拿下来，然后道：这个是我以前送给你的。

赵曜偏头看到裴明瞻手里拿着的小风筝，上边的颜色已经褪了不少，我没什么印象了，这是你送我的吗？

裴明瞻把风筝递给他看，然后偏头看了看外边的天气，有风且晴朗，上次说要带你放风筝来着，要不我们现在过去？

两人今天出门的时候穿的是上次在商场买的衣服，穿着像是一个模子映出来的，走在路上的回头率很高。这乡下小巷子附近有不少老人家坐在自家亭下聚着聊天，见到两小伙子走过的时候，纷纷投以眼神，带着打量又带着几分好奇。

这边哪家的孩子基本都有印象，他们这边不像是其他村子搞旅游，所以回到他们这边走动的人偏少。近期又有老巷区那边的规划，大部分都被围起来，会来参观的人就更少了，所以像这样长得俊的小伙子，又会走小路走到村里小巷子这边，应该是哪家的孩子放假会来吧？

这是哪家的孩子，看起来俊。

看起来像是兄弟吧，过年老王家的孩子不是回来过年了吗？

说什么呢，休假都结束了，上班去喽。

这长得好看，像电视里的明星。

赵曜对人眼光很敏感，所以当有人不做掩饰正面打量着他的时候，他只能不失礼貌地颔首表示敬意。裴明瞻见他的反应，稍稍解释道：这里很少来生人，新区那边还好，会来老巷区这边一般都是熟人，所以看你是很正常的事。

哎，你不是那个裴明瞻嘛？

骑着自行车的阿姨停了下来，盯着裴明瞻看一会，惊讶道：就是那个裴明瞻嘛！

正在走着的两人被这情况吓了一跳，裴明瞻因为这边是老巷子就把口罩摘了，没想到这阿姨眼这么尖把人认出来，于是笑着打招呼，是我，阿姨认得我呀？

认得认得。阿姨把自行车停下来走近看了看，我爱看你的戏嘞，演得真不错，那个李什么，哦对李其光，我特喜欢

李其光，赵曜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是裴明瞻以前的一部民国剧，演得是一个讨喜的富家大少爷。

赵曜这段时间逛裴明瞻的超话逛多了，就看到不少粉丝对裴明瞻的表白以及对他作品的喜欢，早期裴明瞻演的戏很多，特别是他刚入行那会，简直是个戏痴，也正因为那段时间戏多且角色鲜明，才年纪轻轻就拿了实力演员的称号。

裴明瞻跟热情的阿姨合了影，阿姨知道他们想要去田野那边，于是道：最近修路呢，这条路不好走，你们绕榕树后边那条路走呗，那里好走。

这地方乡下有田野较广阔，两人过来的时候正巧也有小学生放学骑着自行车往这走，原先那个风筝摆了好几年也不好飞，两人就在村口小卖部买了个小风筝，结果小卖铺的老板还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似乎是没想到还有这个年纪还学人家学生放风筝。

两人刚到广阔的田野，裴明瞻还在试风向，而赵曜就一手拿着风筝，一手用手机搜放风筝，他对这种活动一窍不通。裴明瞻试完风向后走过来接他手里的风筝，见到他手机里的页面，存疑道：你在搜什么？

赵曜微微低着头，如实回答：我在搜怎么放风筝。

裴明瞻闻言失笑，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男朋友的水平吗？

赵曜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毕竟会放风筝是小时候的事，现在也说不定。

裴明瞻接过风筝后开始理线，动作熟练看起来胸有成竹。

你会弄吗？赵曜收起手机，站在旁边看裴明瞻弄着风筝线，对这质量有些差的风筝能飞起来十分存疑。

裴明瞻熟练地拉好风筝线，然后把线轮递给了赵曜。

赵曜拿着线轮愣了下，我不会。

裴明瞻笑了笑：我来带风筝飞，你拿稳了。

赵曜突然被委以重任，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下一秒就看见裴明瞻带着风筝跑了出去。田野广阔，地面上皆是干枯泛黄的杂草，呼呼的风声响着，裴明瞻的身影越来越远，好像跟记忆某个略显高大的大男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