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景跟傅寒舟放学赶过去时,郭秀慧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浑身一点劲儿也没有。
“奶奶,您没事吧?”苏云景关切地问,看她这么不舒服,心里也不太好受。
郭秀慧头晕的厉害,声音也发虚,“没事,明天再输一天液就能出院了。”
见郭秀慧明天就想出院,闻怀山拧起眉,“人家医生可没说你明天就能出院,你这个情况,怎么也得在医院住一个星期。”
“哪有那么严重?明天如果头不晕了,你就给我办出院手续。”郭秀慧很坚持。
知道她不舒服,闻怀山不想跟她在这个时候起争执,没再说什么。
苏云景知道她这么着急出院,是因为后天五一打算回老家扫墓,也劝她,“身体要紧,您先把病治好了什么时候去看都行。”
闻怀山赶紧帮了一句腔,“你就算不听我的,不听医生的,你听听孩子的。”
郭秀慧眼睛浸了点眼泪,她闭着眼睛,喉咙发涩。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心慌的厉害,眼皮还直跳,当年孩子出事她就是这样。
越是这样,郭秀慧越是想回老家见见儿子儿媳,晚上想的根本睡不着,又怕闻怀山看见了,引起他的自责。
在闻怀山跟苏云景的双重劝说下,郭秀慧才打消了这个念头闻燕来明天就能从京都赶过来,闻怀山打算让她留医院照顾郭秀慧,五一那天他跟苏云景回老家一趟。
苏云景要回去,傅寒舟自然也会跟着一块去。
第50章
闻怀山不是衡林的,老家是在东林市的一个村子。
因为工作调动,一家人搬出了东林市。
后来闻燕来怀孕,把儿子过继给自己的亲大哥,怕这件事暴露,一家人又搬了一次家,最后在衡林定居了。
老一辈人都讲究落叶归根,闻怀山在东林生活了二十几年,对这片土地有很深的感情。
大儿子跟儿媳死后,闻怀山就把他们俩葬回了老家闻家坟。
东林市跟衡林离的不远,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五一那天,早上六点苏云景他们从医院出发回东林。
东林是一个旅游市,每年小长假都会来一批观光游客,担心堵车他们才起这么早。
在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到老家时都已经十点多。
郭秀慧早就买好了纸钱,快到村子时,闻怀山在马路的小商店买了一瓶酒,他没回老家跟人叙旧,直奔闻家坟了。
村里的坟修葺的不像墓园那么整齐,而且还挨着一大片玉米地。
车子停稳后,苏云景拿着纸钱,傅寒舟拿着一瓶白酒,跟在闻怀山身后。
到了夫妇俩的坟头,闻怀山一言不发地默默把周围的野草拔干净了。
当初小两口出事时,他还在外地上班,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一直愧疚遗憾到现在。
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苏云景和傅寒舟谁都没有说话。
拔完野草,闻怀山从兜里掏出俩小酒盅,闷声对苏云景说,“给你爸妈倒杯酒吧。”
农村好像都有这个习俗,以前苏云景爸带他给他爷爷上坟时,也会让他敬杯酒。
苏云景从傅寒舟手里接过酒,拧开瓶盖,给酒盅斟上白酒,“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他们俩虽然不是你亲爸妈,但是他们把你养大的,待你跟亲生的没什么区别。”闻怀山声音微哽,“给他俩磕个头吧。”
苏云景不太适应老一辈的习俗,不过也没说什么,还是跪到了闻延夫妇俩的墓前,替身主给他们俩磕了个头。
苏云景刚跪下,傅寒舟跟着他也跪下了,苏云景惊讶地看了一眼小酷娇。
对方没什么特别情绪,稠艳的眉眼微垂,修长的手指悄然攥住了苏云景的手。
傅寒舟没什么信仰,不信天,不信地,也不信什么鬼神。
但他信苏云景。
苏云景信什么,他就信什么,他怎么做,他也怎么做。
傅寒舟的手有点凉,苏云景还以为他又要‘取暖’,就把他的手放进了自己上衣兜里,然后对着闻延夫妇坟前恭恭敬敬磕了俩头。
闻怀山用力地抹了抹眼角,转过身就见苏云景跟傅寒舟并肩跪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刚结婚的小夫妻俩给爸妈来上坟了。
见他们兄弟俩关系这么好,闻怀山多少有点欣慰,开口让他们俩先起来,回车里等他一会儿。
傅寒舟站起来后,先给苏云景拍了拍膝上的土。
苏云景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了一点不自然,他后退了一步,“我自己来。”
两个人先回了车里,留闻怀山在这里单独跟闻延待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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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进汽车后座上,傅寒舟看着车窗外。
透过郁郁葱葱的玉米地,能隐约看见那俩挨在一起的坟头。
他想,如果他跟苏云景死了,一定要合葬在一块,就连骨灰都要装一个,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