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称臣,李玥团子似的身躯晃了晃,似是不堪重负,师父询问,她不敢不答,她委屈地眼眶包着泪,玩够了,呜求师父责罚
四岁大的孩子,小小的身量扛着一国之君的重担,可说到底,还是个爱玩的小孩。她这么贪玩地吓唬孩子,灵渺嗔笑:别听她胡言,阿枂,过来。师娘抱抱。
幼帝像是一下子找到靠山,窝进师娘怀里,鼻尖满了氤氲浅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苏玙看着卖乖的团子,再看看有心护着团子的爱妻,不轻不重地呵了声,李玥小身板一颤,无辜无助地轻喊师娘。
薛灵渺知晓自身命格有异,便是有生子丸那样的秘药,想要生一个与阿玙共同的血脉,难如登天。
小团子和自己撒娇求救,她笑了笑,心想,没有孩子也无妨,左右她有小徒花一,膝下又有小陛下为伴,只是不知阿玙若晓得,会不会失望
一念间心思转了不知多远,她伸手抚摸李玥头上的两个小揪揪,好啦,刚回来,莫要吓她了。
她发话,苏玙不可能不听。只是养孩子不能惯着,她沉声道:三日之内,补齐课业,为师可是要检查的。
谁能想到少时贪玩胡闹的苏玙,做起帝师来,还是位严师?薛灵渺觉得挺稀奇的,眉眼笑得越发生动。这副婉转多情的情态落在苏玙眼里,看得她心头一跳。
压下被勾起的绵绵情意,她敛了眼底那分情.热,神色正经。
她肯收回视线,灵渺指尖的热才渐渐消下去。真是的,她害羞地想。叔父和阿枂还在这,这人就敢就敢
都是过来人,苏篱抚须一笑,暗叹侄女和侄媳妇感情好。想到极北莫名其妙地示好,他正襟危坐。
苏玙恰是在此时开口,将去往极北发生的那些事事无巨细讲明。当着叔父和当朝幼帝的面,为他们推开一道门,借此打开了全新天地。
李玥再是早慧,也听得似懂非懂,但这并不影响她仰慕崇拜地看着师娘。
苏篱听得心神恍惚:修道啊。这、这是真的?
他看着灵渺。
灵渺温柔低笑,冲他阖首。
凡俗入道,这诚然是改变景国未来天地格局的大事啊。不仅是景国,此事若成,世人皆有裨益。侄女的话苏篱没有质疑的道理,又有侄媳妇打了包票,他当下就悟了。
极北帝王迫不及待地与景国交好,还能为什么?是为了修道资源啊。为了景国与极北修士友好交换学习互助互利的约定!
此刻他再看侄媳妇,浑如看着一座冒着仙气的仙山。苏玙被自家叔父热切的眼神看得咋舌,抢先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朝天观建在鸢山上,叔父,您看着办就好,我和渺渺先回房了。
她说完拉着灵渺手腕扭头就走,许久之后苏篱才缓过神来,笑骂一声:老夫能吃了她不成?他慢悠悠抚须,发自肺腑感叹:好侄女,眼光和运道,也是当世无人能及了。
回房,灵渺被堵在茶桌哭笑不得地看过去,怎么了?
苏玙笑得无赖,没怎么,发现我家渺渺太好了,忍不住想疼你。
薛灵渺别开微红的脸,你正经点。
知道,知道,我正经点,我可是再正经不过了。
阳光正好,惠风和畅。
容颜娇媚容色焕发的女子柔若无骨地趴靠在打磨平滑的檀木桌,神情如痴如醉,梦幻神游。
机缘临身,灵渺成长的很快,估计再过几百年,都不见得有如她一般顺利走上仙途的存在。
挥袖间妖魔斥退,举手投足仙风道骨,可就是这样得天独厚的人物,彼时眼尾竟泄.出一抹脆弱的红,我可犹怜。
她嗓子微哑,阿、阿玙你说,我们以后要不要回嗯~回边城啊?我想念那里了
那是她遇见苏玙的地方。闭上眼,似乎能幻想到那棵大柳树,幻想到一条条长街,她还想看看她和阿玙的家。在边城的家,还有深山里搭建的那座药庐。
所有沾染了她们相爱气息的地方,她都想看看。
苏玙微微俯身亲吻她红玉般的耳垂,笑道:忙着呢,忙完了再和你说。
薛灵渺闹了个大红脸,羞得咬.唇不语。
相处久了,次数多了,她越来越喜欢一心两用地和这人交流,身与身,心与心,她喜欢阿玙在最离不开她时和她说几句,或者,在自己最想念她时,与她说几句。这算不算独特的小癖好她说不清,但这会她的的确确被苏玙逗得不敢再出声。
回想婚后她与阿玙坦诚燃香夜会之事,薛灵渺唇边压着笑,一想起阿玙当时的表情她就忍不住笑。同样忍不住的,还有对她的爱与回应。
她喜欢以自己来温养她的阿玙,她的一切都是她的。感受到她洋溢的热情,苏玙不觉疲惫,反而精神百倍地继续下去。她终是肯开口,声音绕着灵渺耳畔,是一种极其欠揍的口吻:哎呀呀,了不得了,渺渺怎么这么爱我?
被她戏谑打趣,薛灵渺又气又笑,是是呀,我也不晓得
缘分这事,简直比命理还难解。
怎么就那么喜欢她呢?
有的人,一旦入心,便如同入命。生生死死,不外乎就藏着那一人。
苏玙低声同她表白:我也爱渺渺呀。
声线撩人,拉扯着灵渺进入更深的桃花幻境。
踏入主院,主院静悄悄。阿芝脸上的雀跃猛地一滞,脚步也跟着停下来。
温纤侧头,芝芝?怎么了?不是要请观主她们进膳吗?
阿芝姑娘丢给她一个亲昵又害羞的眼神,拉着她衣袖,我看少主她们应是不饿,道长,我们回去罢?
回去?温纤望着那扇门,耳边唯有风声飘过。她似有觉悟,十世累积的福报一朝降下,她醒悟前尘,半月真正入道,以她的感官去感知,周遭竟奇异地飘着桃花香,芬芳醉人,如美梦一场。
想想,也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
从前纯情只知修道的温纤或许不够了解,可结合前世经历,哪能不晓得这香气从何而来?
情入仙骨,生异象,以她如今的修为,距离看到异象还有很漫长的时光,可她已能嗅到桃花香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她匆匆移开视线,脸颊泛红,再看身边的芝芝,陡然生出几分不好意思,好好,听你的,我们、我们快走罢。
转身之际她蓦地暗想,照这劲头,帝师应也快入道了罢?
金秋十月,朝天观起于鸢山,初建成。
花一作为观主座下首席大弟子,每日课业繁重,倒和四岁的幼帝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尤其观主十年之内不打算再开门收徒,所以作为朝天观唯一的二代弟子,花一肩负重任。
最起码,要捍卫道观尊严,过不了多久,来景国交换学习的极北第一批修士就要到了。她不能给师父丢脸!
啧啧啧。苏玙堂堂帝师,一身尊贵紫金长袍,不知何时跑到了桃花树上坐着,她挑着眉,轻笑:渺渺,看把小花一累得,十年之内,你真不打算再收徒了吗?
薛灵渺不像她,多大的人还上树,她眉目慵懒地坐在莲池边观赏锦鲤,慢条斯理:总要讲究缘法,十年之内,无一人有缘拜我为师。
她模样生得精致,踏入仙途后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气韵萦绕,一举一动都格外耐看。苏玙坐久了,干脆躺在树枝,后脑枕着小臂,渺渺,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