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行泽变戏法似的从书房抽屉里摸出一颗糖,修长指尖慢条斯理地找到一个角撕包装,教祝川恍然想起他像是夜晚撕某种包装的样子。
那颗糖喂到他嘴边的时候都没张口。
薄行泽就捏着那颗略微粗糙的水果糖在他的嘴唇上来回蹭了蹭,祝川想得更多了,那种在他紧闭的嘴唇外轻叩的次数也不少。
把嘴张开。
祝川咳了声连忙制止自己胡思乱想,张口咬住糖块含着,忙跟他扯话题,你知道我刚才出去干嘛么?
不知道。
祝川说:焦倪刚才被人打成重伤,付四找着她的时候就剩半条命了。都姓焦,你说她会不会是焦宇的妹妹什么的?
薄行泽说:不知道。
祝川一愣。
薄行泽一下笑了,我又不是神仙,什么都知道。
祝川低头把仅剩一小半不够圆的糖果渡给他,没关系,我是神仙。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能变出来。
薄行泽心情好,顺着他的话笑问自己想要什么。
祝川仰头亲他,我。我知道你想要我,我就把自己变出来了,神不神奇?
啊,好神奇。
两人相视一笑,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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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半,薄行泽便起了床,没惊醒祝川一个人去了书房。
电脑一夜没关,那些复杂的走线图和数据像是过山车一般跌宕,他在电脑后坐着,一只手撑在下唇陷入了沉思。
再过三个小时,他和廖一成就有一个即将一败涂地。
四年的时间并不算长,曾经一起生活过的那些生活甚至还历历在目。
那年,他刚到A国。
好不容易打听到祝有思将祝川送去了A国上学,所以他放弃了B国更好的教学条件选择相对一般的A国某大学。
他入校当□□李都未收拾便直接乘车去了打听到的地址,他实在是太想见到祝川了,甚至连想到即将就要碰面的可能就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不敢奢望太多,哪怕只是说两句话都好,给他一个重来的机会。
地址离大学很远,薄行泽到的时候夕阳已经落在了红砖房的屋顶上,那天晚霞红的像是倾泻下来的红油漆,他怀着紧张的心情敲响了门扉。
那里住了一对新婚夫妻,家里是有一位来自江城的留学生,薄行泽将照片给他们看询问是否是这个人。
抱歉,我想你找错地方了。
薄行泽心一凉,风吹过来将他掌心后背的汗吹干了大半,带来一股凉飕飕的冷意。
打扰了那么请问这附近还有江城的留学生吗?
没有了。
薄行泽浑浑噩噩地走出了那个漂亮的房子,呆呆地看着褪了色的红油漆,慢慢坐在了长椅上,将脸埋进了掌心。
他想过一万种相遇的场景,祝川会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生气让他滚,或者避而不见只留下一个背影,又或者是他不敢奢望的惊喜他的到来。
他唯独没有想过祝川根本不在这里,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的干干净净,连一点声音都不留给他品味的余地。
喂,哥们儿你在干嘛?一道清脆嗓音传来。
薄行泽抬头,眼睛发雾看不太真切便闭了闭眼再睁开,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男生,穿着卫衣怀里抱着块滑板正歪头看他。
你遇到困难了啊,要帮忙吗?
薄行泽说了句不用起身便走。
男生把滑板往地上一扔,单脚滑着往前跟上他的脚步,我叫关路,A大的留学生,你也是来上学的么?在哪个大学?
薄行泽并不接话,关路不依不饶地跟他介绍自己,就快把家门儿都掏出来了。
我爸根本不管我,自从我妈死了以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本来嘛,我也不是他亲生的,也不需要他疼我,反正我妈留给我的遗产股权什么的也足够多了。
你是哪个地方来的?我是江城的,交个朋友呗。
薄行泽烦不胜烦,停住脚冷声道:滚。
这么凶干嘛我又没惹你。关路轻嗅一下,新奇道:我闻到了你信息素的味道,是清酒吗?我也是Alpha。
薄行泽懒得跟他说话,没想到第二天的开学典礼就见到了他,不过他什么身份学校都知道,不来上课是常态。
宿舍里只有薄行泽还有另一位留学生廖一成。
他成绩不错人也谦卑,有时候遇到课题做不了的会来请教薄行泽,自己有什么成果也不吝分享。
这算是薄行泽在异国他乡的一点温暖。
那时候他接了很多翻译和论文写作修改的工作,大部分的钱全部寄回去给父母,仅留一小部分足够生活的。
关路看他整天紧巴巴的直接扔了张卡在桌上让他随便花,薄行泽冷冷看了他一眼,关路看了看廖一成,干嘛啊,就说了句随便花这么生气干嘛?我这又不是嫖资。
廖一成轻笑,不知道,不过你这么甩钱出来的样子实在很欠揍。
骨气能当饭吃吗?我要跟你这么清高我妈的遗产都落到那些狐狸精手里了,我就是喂狗都不给她们。关路嘟囔着把卡收了回去,岔开腿坐在椅子上看廖一成,你们俩一天到晚忙什么啊?晚上一起出去喝酒吧,哎昨天我去蹦迪遇到一个Omega巨好看,我还要了联系方式。
一个项目,目前还只是一个想法罢了。廖一成也没把项目文件打开给他看,这个纨绔看了也看不明白便顺口给他解释了下,我跟薄行泽都觉得前景不错,能研发出来的话应该会大赚一笔。
关路手握巨额遗产,钱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闻言只是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能赚多少钱?有他妈留下的遗产多?
廖一成双手撑在后脑勺,说:我跟他都没钱,研发也需要资金的,所以只是想想罢了。
需要钱啊?关路撑着下巴往薄行泽的床铺看了眼,咱仨合作呗,我负责钱你们负责研究,到时候要是成功了,你们把我名字也写在底下打我爸的脸。
薄行泽答应的话我没意见啊。
薄行泽那时候缺钱,况且项目只靠他一个人的精力也无法完成。
关路和廖一成和他一起生活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也算比较了解,所以来提的时候便答应了。
三个人的项目就此成立。
薄行泽向来不跟别人有交流,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去实验室的路上。
有一天廖一成给他打电话说关路喝多了撒酒疯,他一个人弄不住让他过去帮忙一起把人接过来,他看数据没什么问题便过去了。
一到地方就被惊得愣了两秒。
精心布置的场景,完全清醒的廖一成和关路,桌子中间摆了个巨大的蛋糕,还拉了一个巨土的横幅一看就是关路的主意。